這風景雖美,卻又有些說不出的無趣,顧言音從袖中取出一個酒葫蘆,那酒葫蘆漂浮在她的麵前,離地不過半尺高,慢悠悠地向前飛去,這酒葫蘆乃是外公親自為她煉製的法器,她坐在酒葫蘆之上,神色有些落寞。
顧言音抱著琵琶,微微閉上了眼睛,任由那酒葫蘆帶著她四處遊蕩,她一閉上眼睛,無數雜亂的記憶便湧入識海之中。
這半年以來,她總覺得心中沉悶,有些堵。
她想說些什麼,然而龍族那些老龍似乎怕她傷心,從來都是閉口不談。
顧言音摸了摸那琵琶,眸子黯了黯。
等顧言音察覺到異樣之時,便見一群人從林中走了出來,看到那群人,她下意識調轉葫蘆便想跑路,然而那人已經看到了她,眼睛一亮,“龍後大人!”
顧言音動作一頓,她有些無奈地看向來人,“散弦族長。”
“你怎麼會在此處?”散弦大步走上前來,他看著顧言音,露出了個漂亮的笑容。
顧言音從酒葫蘆上跳了下來,她方要說話,再看到遠處一個人時,目光一滯,她有些出神,隻見一個男修蹲在草叢邊,正拿著鏟子挖一顆靈草。
然而,令顧言音側目的便是,那男修的相貌……隻見他一襲黑衣,長發高束,五官深邃,鼻梁側生著一點殷紅小痣,那側臉竟與燕祁妄有五分相似……
顧言音怔怔地看著那男修的側臉,一時有些失神。
似是察覺到顧言音的異樣,散弦心中有些失落,卻還是揚聲道,“除烊!”那少年聞言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向了散弦,隨即,又神色冷淡地看了眼顧言音。
散弦看到他那模樣,心裡有些打鼓,怕顧言音怨他無禮,忙解釋道,“這是小金烏除烊。”
“他平日裡比較悶,一直呆在族內並未出來過,不太懂這外界的規矩,此次前來,便是為了取他先前在這裡栽種的一棵靈草。”
散弦偷看了眼顧言音的神色,神色極為小心翼翼。
顧言音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沉默了片刻,“……”
她看起來真的很像是好色之人嗎?
……………
三十三天。
月色悄悄灑落在那湖麵之上,印出粼粼波光,以及一張眉頭緊蹙的麵容。
“這這麼回事?”燕祁妄抿了抿唇,他看著那再度恢複原樣的湖麵,幾乎維持不住麵上的神色,片刻後,方才冷聲問道。
無眉老人眉頭倒豎,他捧著那斷裂的蛇頭杖,心疼的滴血,連對燕祁妄的恐懼都瞬間散去,“還問我呢,你能借這這往生湖的力量全靠我的寶貝,現在你把他弄斷了,當然不能看了。”
該!
燕祁妄沉默了片刻,他看向那往生湖,薄唇動了動,赤金色的眸子中帶上了一絲無措,“那這個……”想到方才看到的景象,燕祁妄沉默了片刻。
“這也沒法呀,這得等修完拐杖再說,誰讓你沒事把我拐杖弄壞。”無眉老人抱著那蛇頭杖,有些心疼,他摸了摸那蛇頭杖的腦袋,真是受苦了他的老夥計。
燕祁妄遲疑了片刻,他看了看那往生湖,又看了看一臉怒意的無眉老人,沉聲道,“抱歉。”
隨即,他又忍不住立刻問道,“這要修多久。”
他先前也試過用玄光鏡查看顧言音的狀況,然而他發現,他幾乎與下界隔絕了一般,那玄光鏡根本無法看到下界的畫麵。
無眉老人瞥了他一眼,他本以為讓燕祁妄看幾眼能讓他收心,沒想到,這還越看越急了。
不過也是,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婆要跑了,給誰都得急。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隨口道,“咿,你妻子豔福不淺啊……”
燕祁妄麵色微變,赤金色的眸子驀地看向無眉老人,眸中情緒翻騰,無眉老人隻覺後背發涼,,一股莫名的殺意襲來,他立刻捂住了嘴,有些心虛地移開了目光,“莫急莫急哈!”
燕祁妄沉默地看向那平靜的湖麵,隻見月光灑在那湖麵之上,印起粼粼波光,在那湖泊周圍,原本的冰晶已消失不見。
無眉老人看著燕祁妄麵無表情的麵容,他無奈地長歎了口氣。
這原本,回到下界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仙與仙之間,也存在著不可逾越的差距,有的人是機緣巧合意外飛升,亦或者是百世行善,靠著滿身功德原地飛升,有的則是由兩個仙人結合,自小便在這三十三天長大的仙人,而有一批,則是經曆重重磨難,渡天劫,棄生死,方才能夠褪去凡身,飛升成仙。
而如今的今明大帝,則是那天生的仙人。
他似乎對下界懷著一種複雜的情緒,自他當上那三十三天的主宰之後,他便關閉了那與下界相通的通天嶺。
自那以後,這麼多年來,這三十三天,便隻能飛升,再也沒人能夠回到下界。
無眉老人看了燕祁妄一眼,他將手中的酒壺扔到了一邊,“死心吧,彆想了。”
“你那妻兒在下界吃香的很,你再這麼下去,吃虧的隻會是你。”
或許現在那女修現在還愛著他,可在那女修眼中,他早已是個被天雷劈成一把黑灰的死龍,或許現在對他還有一絲感情,可這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在他尋到回到下界的路之時,那下界可能已過了百年千年。
時間會衝淡一切,到時,那女修若是已經移情彆戀……
無眉老人說著說著,反倒是將自己說的氣血翻騰,他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算了。”
“這杖中的靈蛇勉強算是你們龍族的旁支,若你想看下界,便用你的血來與他做交換,待他飲足了血,自會幫你。”
“當真?”
無眉老人點了點頭,“自是當真。”人這一身鮮血不過就那麼一盆,哪怕他體內的血流乾了,也隻夠這靈蛇飲一次,日後,也算是斷了他的念頭。
他說話間,卻見燕祁妄身上散發出一陣奪目的金光,隨即,他的身形驟然變大,不過片刻,便化作房子那般大小的金龍
燕祁妄鋒利的爪尖劃過他的腿,隻見鮮血瞬間噴湧而出,那鮮血澆築在蛇頭杖之上,隻見那蛇目微閃,隨即,有些貪婪地將其上的鮮血迅速吸收,那破碎之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愈合。
無眉老人挑了挑眉,他倒是忘了……真是老糊塗了!
那流失的血對人來說或許承受,對龍身的燕祁妄來說,卻是不值一提。
他幼時乳牙掉了,流的血都比這個多。
無眉老人打量著那條金龍,隻見他通體赤金,隻在尾尖上有一絲黑意,周身的鱗片在月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原來你原型長這個模樣,倒是奇特。”
隨著那靈蛇飲足了血,隻見他的目中發出了道道紅光,那金龍身形緩緩縮小,隨即,化作一個身形修長的男修,他大步走向那湖邊,隻見那湖麵上泛起道道波光。
燕祁妄回首,看向了無眉老人。
無眉老人手中蛇頭杖頓地,隻見那蛇目微閃,隨即,那平靜的湖麵之上再度掀起波瀾,入眼,是一望無際的翠色。
燕祁妄赤金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向那玄光鏡,隨即,便看到顧言音被那群死孔雀圍在中央,先前那個男修神色間有些苦澀,他似是說了什麼,顧言音眉頭微蹙,神情有些奇妙。
燕祁妄眼睜睜地看著,隻這一會兒,都有不下五個男修不小心地跌向顧言音,亦或者是借著端茶倒水送果子借機給她暗送秋波。
燕祁妄,“……”
燕祁妄眉頭緊皺,卻見一個眉眼深邃,麵容莫名有些眼熟的男修走向了顧言音。
燕祁妄看著那男修,心中違和感越來越重,他忍不住多看了那男修兩眼,無眉老人亦是稀奇地看向那個男修,這越看,他的表情便越古怪。
他的目光在燕祁妄身上停留了片刻,隨即,又在燕祁妄的側臉上停留了片刻,忽的眼睛一亮。
“我說呢,怎麼那麼古怪,你看這人生的像不像你。”隻是比起燕祁妄,這小子更年輕一些。
無眉老人撚了撚長長的眉毛,脫口而出道,“你妻子在這找替身嗎這是?”
燕祁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