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祁妄聞言,他定定地看了顧言音一眼,隨即大步走出了房間,就在他快要走出房門之際,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將床尾還在酣睡的幾個崽子撈起來,一同帶出了房間。
直到這時,他這才發現,隻見原本晴朗的夜空,不知何時早已雷雲密布,似是潑墨一般,空中一片昏暗,雷光劃過天際,一瞬間狂風大作,巨樹隨風搖曳,飛沙走石。
燕祁妄站在門外,眼睫微垂,落在腿側的指尖止不住地顫了顫。
待燕祁妄離去,那穩婆打量著顧言音白皙的小腹,隻見那裡一片平坦,她忍不住有些驚訝,她溫暖的手落在她的腹部,輕輕摸了摸,方才摸到了一點形狀,她忍不住有些驚歎,“好生神奇!”
她做了穩婆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快要臨盆,肚子卻這般平坦的孕婦,若是不仔細摸摸,甚至察覺不到胎兒的存在。
那穩婆打來熱水,細心觀察著顧言音的狀況。
窗外雷聲轟鳴,那窗子隨著狂風,發出了微弱的聲響,覆在夜明珠上的輕紗隨著微風飄散,緩緩墜落在地。
那夜明珠閃了閃,房內瞬間明亮了起來。
顧言音猛的悶哼了一聲,那穩婆見狀,在顧言音小腹上又輕輕試探著,隨即,他們的麵色略微有些奇異,那穩婆從一旁取出靈藥給顧言音灌了下去,隻方才進口,顧言音便又哇地一聲,將那靈藥全部吐了出來。
這龍蛋雖小,顧言音承受的痛苦卻並不少,她隻覺腹中翻江倒海,滿身的靈力亂竄,於她的經脈中瘋狂湧動,她甚至有種肉身被撕裂的感覺,不過瞬間,冷汗便打濕了身下的被褥。
燕祁妄麵色沉沉地站在門外,他聽著門內隱隱傳來的痛呼聲,麵色變了變,心底忍不住有些煩躁,就在他幾乎忍不住闖進去之時,一隻透明的手落在了他的麵前,“讓我進去吧。”那群老龍也趕了過來,此時,皆是滿臉擔憂地看向此處。
龍後看著身形僵硬的燕祁妄,低聲道,“你進去嚇到那些穩婆隻能添亂。”話落,她便直接穿牆而過,進入了房間之中。
幾個崽崽這會兒也被周圍的喧鬨聲吵醒,他們小爪子揉了揉眼睛,隨即,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四周,而後便朝門內嗷嗚嗷嗚叫個不停,掙紮著要回到房間之中。
燕祁妄眉頭緊擰,他隨手將幾個崽子塞給了一旁的龍王,眼不見心不煩。
龍後飄到顧言音的身旁,閉目查探她體內的狀況,隨即,龍後猛地睜開了眼睛,眉頭微蹙,“崽子的靈力逆行了……”怪不得顧言音這般痛苦,龍崽天生便有元嬰期的修為,不知出了什麼意外,她的靈力外泄,那靈力宛如刀片一般劃過顧言音的經脈,顧言音自然異常痛苦。
她落在顧言音的麵前,細細地替她梳理著體內逆流的靈力,那穩婆見狀,也連忙走上前來幫忙。
那群老龍在院外焦急的踱步,滿臉急色,看模樣,甚至比燕祁妄更為焦急,“哎呀,怎麼還沒好?”
“太奶奶她怎麼樣了?這生孩子這麼嚇人的嗎?”要知道這顧言音平日裡流血流汗不流淚,哪怕在戰場上被劍穿肉而過也不會喊的這麼淒慘……
“我這個心七上八下的,哎呦!”
“你彆吵吵了,真煩人!”藍龍瞪了他一眼,那頭龍心裡整愁地方沒發泄呢,兩頭龍二話沒說,便已豎起了眉頭,隨即在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便已撕打在了一起。
紅龍煩躁地揉了揉頭發,低低地咆哮了兩聲,目露凶光,“你倆要打出去打,要是打擾到太奶奶我非要拔光你們的鱗片!”
燕祁妄抬起頭,整片天空似是都要坍塌了一般,濃鬱的烏雲烏壓壓地鋪了漫天,金色的雷光奔走其間,宛若蟄伏在暗處的凶獸,隨時準備衝破封印擇人而噬。
他抿了抿薄唇,聽著門內的慘叫聲,眼睫顫了顫。
然而,他怕衝進去嚇到穩婆,他隻能無措地守在門外。
天空中的雷雲越發的逼近,時不時傳來轟隆隆的悶響,穩婆焦急地聲音夾雜在那沉悶雷聲之中,令人越發的心煩氣躁。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顧言音覺得自己滿身骨頭都被打斷,血肉儘毀之時,她無力地慘叫了一聲,那穩婆卻是欣喜道,“出來了出來了!天後娘娘,出來了!”
那房門瞬間被推開,一道黑影略過。
顧言音隻來得及瞥了她一眼,便已無力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傳來了微弱的腳步聲。
燕祁妄悄無聲息地走進了房間,還未進門,便已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
燕祁妄指尖無意識地點了點腿側,他大步走進房中,隻見龍後正捏著帕子替顧言音擦去麵上的汗。
她像是方才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烏黑的發絲濕漉漉地黏在雪白的頰邊,小臉上掛滿了淚珠,滿麵疲憊,連一向紅潤的紅唇都失去了血色。
燕祁妄坐在床邊,赤金色的眸子定定地看著她蒼白的小臉,麵上難得的沒了往日的平靜,他死死地捏著她柔軟的指尖,沉聲道,“沒事了。”
顧言音卻隻疲憊地閉著眼睛。
窗外雷聲轟鳴,一道震耳的炸雷驟然響起,隻見穩婆捧著一個精致的托盤走上前來。
那是一顆赤金色的蛋。
隻在尾端,有著一抹鮮豔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