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京師講武學堂和皇家格物院(2 / 2)

當然,皇帝是毫無疑問的校長,學院的院長,名義上,那也隻能是陛下。文進士是天子門生,那庶弁將也該是天子門生。

譚綸也看向了俞大猷,笑著說道:“俞帥,可還能教得了兒郎?”

“並無不可。”俞大猷頗為認真的點頭說道。

俞大猷在福建閒住,沒有任命的時候,給譚綸寫信,那時候俞大猷69歲,為了表明自己還能打仗,說自己69歲了還能讓女子懷孩子,表述自己仍然能夠帶兵。

他滿腔的熱血,滿腹的武略,卻無法展布,這就是他一生最為憋屈的地方,現在,人老了,打不動了,但依舊能夠為國朝效力,對他而言,就是最好的歸宿。

朱翊鈞看著俞大猷說道:“俞帥再為國朝辛苦一下吧。”

“榮幸之至。”俞大猷起身領命,他讚同籌辦講武學堂,更希望自己仍能為大明效力,而且他還編纂過一本兵書《續武經總要,專門總結帶兵打仗,這就是給庶弁將們準備的教材。

朱翊鈞處置了兵科給事中的奏疏之後,廷議繼續走流程。

抽簽法任免官員的發明人,被外放做官的孫丕揚,以病乞休,廷議通過了他的請辭奏疏,原因很簡單,孫丕揚乾不了這個活兒,保定巡撫比彆的巡撫,多了一個活兒,就是兼管轄區內的黃河河道。

就這一件事,孫丕揚就是焦頭爛額,這要是決堤,怕是要被處斬了,所以隻能致仕。

遼東巡按禦史侯於趙上奏屯田五事,一曰均田畝、二曰定徵例、三曰嚴批限、四曰時監收、五曰廣開墾,均田畝是將墾田分給墾田的百姓,主要目的是為了吸引百姓前往大寧衛、遼東墾田,定好收稅的比例,就不要再變了,而且要嚴格執行考成法,不得隨意加派,降水的原因,這遼東種地本就困難,再攤派就更沒人了等等。

大司徒王國光覺得可行,而且讓侯於趙寫一本屯耕的書,來分享他實際屯耕的經驗,用於大明遼東屯耕事宜。

寶岐司的屯耕說,不能在遼東生搬硬套,侯於趙是個忠君體國的臣子,也是師從多處,結合實踐,一點一點屯田,搞土營堡,就是徐貞明沒提到過的事兒。

遼東的環境遠比腹地環境和惡劣,而侯於趙這個墾田小能手的經驗,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禮部部議,上潞王加冠儀注,要給潞王朱翊鏐加冠,從此以後,朱翊鏐就不再是黃口小兒了,不僅要戴帽子,還要讀書,加的是皮弁九旒冕,就是親王待遇。

朱翊鈞一看這冗長的儀注,就是頭皮發麻,不過看到是朱翊鏐辛苦,就直接批準了。

在朱翊鈞沒有皇子誕生之前,潞王朱翊鏐都是實質性的太子,在太子沒有確立之前,皇帝的弟弟大多數都在京師,不外出就藩,一直等到太子確定才會就藩。

比如當初監國的襄王朱瞻墡,比如景泰皇帝朱祁鈺、比如崇禎皇帝朱由檢,都是基於這樣的背景下,在京師等待著太子之位確定之後,再到地方就藩。

隆慶皇帝還是裕王的時候,和自己的弟弟景王爭奪太子位,而景王朱載圳在嘉靖三十一年大婚後,一直無兒無女,結婚好幾年沒孩子,景王就陷入了天然劣勢,最後景王就藩,裕王得登大寶之位。

景王府也因為景王無子被廢封。

所以海瑞才說徐階沒有從龍之功,景王沒兒子,就注定了景王不可能奪嫡,所以從確定了景王生不出孩子之後,裕王就是唯一的繼承人了,徐階哪來的從龍之功?

“兩廣總督淩雲翼上捷報,呂宋總兵張元勳、廣西總兵李錫統領十哨軍兵,步步為營,穩紮穩打,經曆四個月的時間,鐵壁合圍羅旁山,平定羅旁民亂,斬首一萬六千餘級,招降兩萬三千餘人,請命廢土司,設東安、西寧兩縣,營建羅定州,寓意羅旁瑤亂已平定。”張居正上了一份捷報,內容是兩廣民亂的結束。

淩雲翼為了打贏這個仗,專門請了在呂宋的張元勳回到兩廣,主持戰局。

羅旁民亂,招安又叛,招安又叛,反反複複,已經持續了將近一百多年,這次終於落下了帷幕,土司被取消,羅定州的設立,意味著廣東的瑤民民亂,畫上了一個句號。

按照舊例,淩雲翼賜二品莽服一襲,又加賜兵部侍郎。

“淩雲翼上奏曰,安民務在安居樂業,故此懇請朝廷準許兩廣瑤民,可采木販售至廣州府,以安定瑤民。”張居正詳細解釋了一下淩雲翼的這本奏疏裡安民樂業法。

和殷正茂當初的鹽法很相似,都是給瑤民找點生計,伐木,伐木雖然很累,但是伐木現在還是蠻賺錢的,至少廣州造船廠每年都要買木頭。

伐木之後可以墾荒種地,這都是生民之事。

在淩雲翼打羅旁山之前,這些事兒也都經過了廷議。

主要廷議的內容是,鷹揚伯張元勳要回呂宋,淩雲翼卻不太想讓張元勳回去,朝廷相繼從兩廣調走了陳璘、殷正茂、鄧子龍,張元勳再走,淩雲翼打個仗,還得問呂宋借人,借不借,還得看國姓爺的臉色。

廷議最後的結論是,鷹揚伯張元勳,還是得回呂宋去。

理由也很簡單,兩廣方便從內地調撥軍兵,但是呂宋做不到。

現在有了海巡巡檢司、海巡巡檢、水翼帆船,傳消息,從廣州府到鬆江府,也不過三日的時間,在渤海沒有結冰的時候,兩廣奏聞之事,隻需要五日,就能送到北衙。

即便是渤海結冰,從膠州上岸,入山東,送至京師,也不過八九日。

所以淩雲翼所請,朝廷隻能駁回,仍然調任張元勳回呂宋去了。

“把淩雲翼調至山東做巡撫如何?淩雲翼不是好殺人嗎?”朱翊鈞在廷議結束之前,提出了一個想法。

山東得找個好殺人的去,看看到底是脖子硬,還是刀硬。

張居正俯首說道:“陛下,羅旁山新定,淩巡撫,還是得在兩廣做總督,安頓軍民為宜,否則瑤民恐怕複叛。”

“不急。”朱翊鈞笑著說道。

廷議結束了,朱翊鈞帶著廷臣前往了皇家格物院,大隆興寺的另外一半也要被拆了營建講武學堂,佛塔和附近的四間房,就成了大隆興寺的全部。

朱翊鈞的車駕穩穩當當的停在了格物院之前,皇叔朱載堉已經等候多時,一看到陛下的車駕,就帶著一眾格物院、明理堂臣僚官員見禮。

朱翊鈞下了大駕玉輅,看著牌額上朱紅色的皇家格物院五個大字,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是他親筆寫的,格物院之所以叫皇家格物院,是因為皇家格物院是小皇帝獨家冠名讚助籌建而成。

朱翊鈞走進了格物院內,入門後是十分開闊的回字形廊道,正中間是一人高,兩丈多長的臥石,上麵刻著:行之者一,信實而已——朱中興】

這八個字是張居正教小皇帝的,雖然大多數儒學士講,這個一是仁,但是張居正認為這個一,是實。

張居正是這麼教的也是這麼做的。

朱中興從來不是朱翊鈞一個人的筆名,是所有期盼大明再起的集合,張居正顯然有資格用這個筆名,在雜報上發表任何的文章。

格物院內四處都是張燈結彩,喜氣洋洋。

“那是藏經閣嗎?”朱翊鈞手指向了整個格物院最高的建築物,六層的藏經閣,這本來是大隆興寺藏經書的地方,後來大隆興寺破敗之後,書都被偷沒了,後來朝廷營建之時,就把這裡收拾起來,成為了藏書樓,此樓正式名字叫天一樓。

隻不過現在裡麵藏書,可不是經書,而是萬物無窮之理的書籍。

朱翊鈞一直以為天一樓是木製的,走近一敲柱子,發現這玩意兒是貼皮的,裡麵是石灰澆築鋼筋建成,隻不過建築風格上,卻和原來類似。

朱翊鈞站在藏經樓前,看著窗戶,頗為驚訝的說道:“玻璃窗?”

“玻璃窗。”王崇古俯首說道。

朱翊鈞遲遲不肯進去,玻璃是帶著一些淡綠色的,在陽光下尤其明顯,沒有經過磁選,也沒有高品質的石英礦的必然結果,朱翊鈞的千裡鏡,當然能用天然水晶燒製,但是其他的就不行了。

即便是帶著點綠,卻也足夠的引人注目了,至少屋內的光線是極為明亮的。

窗戶的框架是全木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桐油的味道。

“好好好。”朱翊鈞踏入了格物院的藏經閣內,入目就是一排排的書架,而朱載堉走到了所有人的麵前,笑著說道:“此天一樓,設有九學,每學設有十二部,每部共有十四書架,共計藏書十八萬卷,臣還在整理。”

每一個書架都是鐵製的,書架上都上了鎖,這裡的確可以借書,但很多都是孤本,上鎖的目的也不是為了防盜,而是為了防止失火。

鐵箱藏書,就是怕某一處燒起來,整個樓都燒沒了。

朱翊鈞一步步走過了這些藏書鐵櫃,偶爾打開看看,九學分彆是:算學、農桑、天文律曆、冶鑄、萃精、地理、舟車、丹青、佳兵。

大抵就是儒學堂不會收錄的,這裡都收錄了,這都是一部分是朱載堉從鄭王府拉來的,有一些是格物院督辦,問民間采買而來的書籍。

萃精其實是穀物加工,就是食品加工,舟車是船舶和車輛設計,丹青是染料,佳兵就是軍器製造。

比如舟車這一門又分成了十二部,主要是舟車營造的十二個主要步驟,分科治學,單獨研究。

朱翊鈞拿出了一本桐油圖說,看的津津有味,裡麵記錄了薑片防凍、密封桐油桶等等內容,這些都能有效的提高桐油的保存時間。

而佳兵,則是記錄了大明各種軍器營造方法,其中朱翊鈞就看到了戚家炮車。

戚家炮車是將炮放在鋼架上,而後抬動鋼架卡在支撐架上,可以改變炮口的俯仰角度,在鋼架下有滑軌,可以實現九十度範圍內的轉動。

戚家炮車是朱翊鈞給起的名字,戚繼光原來叫振武炮車,專門用來運輸野戰火炮,而且在炮車上還有一個雨棚,方便下雨天發炮。

但是經過戚繼光的實際測試,下雨天也隻能發一炮,第二炮裝填會有些困難,但是用來防止火藥行軍受潮是極好的。

振武炮車,讓火炮從固定炮位,走向野外戰場。

不知不覺之間,朱翊鈞就上到了六樓,看著格物院的一切,雄心勃勃。

這裡就是新政的發動機,為大明的新政,持續不斷的注入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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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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