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任遷安伯戚繼光為征虜大將軍、京營副總兵馬芳為副將軍、兵部尚書譚綸為總督軍務、兵部左侍郎劉應節、兵部右侍郎梁夢龍為參讚軍務,特賜天子旌節、斧鉞,代朕親征。”
“朕未壯、學尚未成,誌尚未定,一日二日萬幾尚未諳理,恨不能同行。”
“詔告天下,鹹使聞知。”
“欽此。”
戚繼光上前領斧鉞,天子旌節、牙旗等,馬芳領副將軍牙旗、譚綸、劉應節、梁夢龍領印綬。
朱翊鈞終於肯放譚綸去征戰了嗎?譚綸起初也是驚喜莫名,而後才知道皇帝就是讓他掛個名,總督軍務,在兵部總管軍備糧餉調度之事,想上戰場是不可能的,隻是因為戚繼光現在是有世券的遷安伯,所以總督軍務這個職位要配得上戚繼光的身份,所以用譚綸掛名。
也就是說,這次出征,戚繼光沒有隨軍的總督軍務,而劉應節和梁夢龍隻是參讚軍務。
這個職位的變化說明了一件事,皇帝對文官的不信任感,更重了,要怪也是怪文臣們自己作,沒有張居正在皇帝跟前刷好感,還要這麼作,皇帝能信任才怪。
之前張居正在的時候,戚繼光還有文官節製,現在戚繼光身上的枷鎖又斷了一根。
朱翊鈞還真不怕戚繼光學了趙匡胤來個陳橋兵變。
一方麵是朱翊鈞的性格,既然選了就一條道走到黑,被戚繼光摘了腦袋當球踢,他朱翊鈞認這個栽,願賭服輸;一方麵則是戚繼光不會,因為戚繼光忠於大明,帶著京營造反,戚繼光不見得贏,但是大明一定輸;
還有一方麵是大明的製度設計,京營造反幾乎就是個偽命題;最最最重要的是,朱翊鈞的勤勉,他每天都要去北土城大營走一遭,操閱軍馬,大明的軍兵知道吃的誰的糧,穿的誰的衣。
這四個方麵,讓朱翊鈞讓戚繼光做出了這個決定,此次出兵,沒有總督軍務,放開了打。
伴隨著號炮鉦鼓,朱翊鈞走上了車駕,這次沒人扶著他了,張居正已經致仕了,朱翊鈞每次睹物思人的時候,都隻能感慨,張居正真是好狠的心,把偌大個大明,就這樣交給他這個十五歲的孩子,真不怕他這個德涼幼衝的皇帝把大明折騰散架了?
他之所以沒有騎馬,是右臂不便。
一如當初,京營的一個步營在李如鬆的帶領下為陛下開路,而後是戚繼光扛著儀刀坐在白象上,為先導,而後則是冗長的錦衣衛紅盔將軍戍衛左右,車隊緩緩出發,走到了北土城。
他來到了北土城的時候,大軍已經整裝待發。
朱翊鈞站在了大駕玉輅上,看向了大明京營的軍陣,以步營為單位,排列整齊而嚴肅,旌旗招展,在秋風中獵獵作響。
戚繼光下了白象,將儀刀交還給了英國公張溶,自己則走向了中軍大攆,將天子賜下的旌節和斧鉞放在了中軍大攆之上,而後翻身上馬,打馬來到了朱翊鈞的車駕前,高舉手中鉤鐮槍,大聲的喊道:“陛下威武!”
一身戎裝的朱翊鈞滿是笑意的說道:“大明軍威武!”
戚繼光再次高舉手中的鉤鐮槍,北土城城牆上的戚字牙旗開始揮舞,陛下威武的呼喊聲開始此起彼伏,從最開始的略顯無序,再到整齊劃一,聲震山河。
朱翊鈞站在風中,走下了大駕玉輅來到了一台偏廂戰車前,將偏廂戰車上的小旗緩緩展開鋪平,而後推動了車的輪轂,大軍開拔。
將小旗緩緩展開鋪平,取意旗開得勝,為了讓旗子一直處於展開的狀態,這裡麵有鐵絲固定。
撥動戰車的輪轂,這個出征的禮儀,是周禮,甚至更早之前。
大軍開始出征,而朱翊鈞也到了北土城城牆的五鳳樓之下,目送著大明軍的遠行,人數一過萬就是人山人海,不可計數,十萬大軍的出動,是一個冗長的過程,朱翊鈞帶著潞王朱翊鏐站在城樓上,目送大軍的離開。
“之前戚帥就擔心,是不是最後一次出塞征戰的機會,想要軍事冒險,一舉拿下全寧衛,那時候戚帥隻有一萬人,而土蠻汗有六萬餘人,這是一個軍事冒險,戚帥很想做,但是最後在馬芳的勸諫下,最終沒有這麼做。”朱翊鈞對著朱翊鏐說著之前的舊事。
“馬芳勸他,說他相信朕,相信先生,先生丁憂致仕了,但是朕還是做到了。”
“鏐兒啊,你千萬記住,君子一諾重千金,要麼不許諾,要麼就踐行諾言。”
朱翊鏐十分鄭重的點了點頭,他的心在砰砰的跳動,手都在抖,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了皇帝的威風。
這種大場麵他是第一次看到,皇帝的威嚴在那一聲聲的陛下威武中,展現的淋漓儘致,朝臣們那些畏懼和驚恐的眼神,讓朱翊鏐印象深刻,但是這一切都不是沒有代價的,皇帝每日操閱軍馬的辛苦,朱翊鏐看在眼裡。
威風是真的威風,但那都是用汗,甚至血換來的。
萬曆五年二月的時候,朱翊鈞從馬上摔了下去,在地上滾了兩個圈,歇了整整一個月才能再次上馬,幸好那次馬跑的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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