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人就是人,我就是我(2 / 2)

“人就是人。”徐璠陳述了一個理所當然的事實,他笑著問道:“如果人間君王的決定和教義發生了衝突,費利佩二世會怎麼辦呢?遵循教義,還是遵循自己的內心呢?”

“自然是遵循教義。”索倫呆滯了下,低聲說道。

徐璠伸了個懶腰說道:“我們那邊不是這樣的,我們那邊是:製天命而用之。”

“如果你想要詳細了解的話,可以看看黎牙實翻譯的四書直解,即便是它非常難以理解。”

徐璠在這裡耍了個滑頭,四書直解是啟蒙用的,那是給孩子看的,就像是張居正講筵講四書直解,所有人都能看到,但真正的帝王之術,其實是《荀子》,荀子,帝王之學、道德之論。張居正講荀子,也是偷偷講。

荀子因為一聲賤儒,被開除了儒籍,所以講荀子,是不能公開講的。

安東尼奧喝醉了,和公爵夫人睡在了花園裡,徐璠得知了這一消息之後,讓人封鎖了花園,防止不利於國王的緋聞傳出,安東尼奧的確不適合做國王,他甚至連選擇的勇氣都沒有,既不願意放棄徐璠,又不願意徹底得罪暴君和教廷,安東尼奧選擇了逃避。

劍聖馬爾庫斯和徐璠交接了前往大明的大帆船諸事。

前往大明的大帆船上,一共有七艘,全都是五桅過洋船,暴君費利佩二世再次壓榨了一下殖民地,打算歸還皇帝的欠款。

從泰西出發的船隻上,帶的貨物主要有:鹽、布匹、朗姆酒、火器、火藥,暴君費利佩二世在智利擁有世界最大的硝石礦,比蒙兀兒國更多的硝石礦。

這些貨物會在新世界換成黃銀銅、方糖、硝石、汞齊,以及最重要的貨物——奴隸。

奴隸會在棉蘭老島和呂宋出售,換取萬裡海塘的糧食和其他貨物,送往大明,在大明獲得需要的絲綢、茶葉、瓷器等物。

一部分的火器、火藥會在自由之城進行貿易,除了換取廉價的黑番,就是換取價值更高的,來自泰西的女人,紅毛番、金毛番,這些女人的目的地不是新世界,而是大明鬆江府。

每一次的交易,都會讓貨物的價值增加數倍,大量的金銀銅硝石糧食湧入了大明,而絲綢、瓷器茶葉湧入新世界和泰西,大航海貿易的繁華,背後是死在船艙底部的奴隸。

大帆船貿易已經進行到了第八年的時間,無論是安東尼奧還是費利佩,都無法放棄這個航線帶來的豐厚利益,即便是此時已經處於兵戎相見的敵對狀態,但對於大帆船貿易,雙方達成了合作的共識。

鬥爭中的合作,合作中的鬥爭,符合矛盾說的第一定理,矛盾普遍存在,萬事萬物從不是完全對立存在。

大明呂宋總督府迎來了天大的喜事,總督、泗水侯侯爺國姓正茂,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說服了那些思想陳舊的老頑固,將公主娶回了呂宋,而不是把次子留在了大明當駙馬都尉。

這讓呂宋上下歡欣鼓舞,狂歡持續了三天,仍然沒有結束,銷售酒的酒鋪都不得不打出了關門歇業的牌子,實在是沒貨了,三天時間,賣了半年的銷量出去。

這種歡欣鼓舞,是基於一個基本事實,在未來數十年的時間裡,呂宋的政治格局會非常穩定,這種穩定對於大明而言,是一種常態,對呂宋卻是久違的幸運。

這意味著在未來數十年的時間裡,呂宋都可以得到大明水師的庇佑,不用擔心倭寇、海盜、紅毛番和亡命之徒;呂宋都可以和大明互相商貿往來,營商環境穩定代表著貿易的順暢,地方發展完全不必擔心;呂宋可以得到大明持續的人才輸出,相比較呂宋本地的牛鬼蛇神,從內地來的舉人,儼然是高端人才;

在有些地方,和平與穩定,十分的普遍,普遍到就像他們獲得米麵油糧一樣普遍。

在有些地方,和平與穩定,十分的罕見,罕見到就像他們獲得米麵油糧一樣罕見。

和平與穩定,從來都不是神的恩賜,更不是憑空而來。

呂宋除了這件大事之外,最大的事,就是千島之國,元緒群島的探索,正在如火如荼的展開,最先前往的不是水師,不是觀星艦,而是來自南衙的遮奢戶的船隊,他們的家丁攻克了一個個土寨,圈定了一片片的土地,無數的情報彙聚到了呂宋馬尼拉而後送往了大明。

大明皇帝承諾,在海外開拓足夠數目的田畝,給開拓爵賞,而元緒群島就是陛下賜給遮奢戶的應許之地,在這種開拓爵賞的刺激下,元緒群島的開發速度,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為了防止出現海盜窩的情況,大明水師開始了定期巡遊。

萬曆八年五月初二,大明皇帝朱翊鈞再次來到了北大營武英樓,開始了每日的操閱軍馬,而熊廷弼也正式拜了戚繼光為武道老師,學習長短兵、火器的使用和兵法。

“當初朕開筋的時候,痛不欲生,若不是嘴硬,緹帥朱希孝都不敢給朕開筋兒,怎麼論到熊大了,就如此輕鬆?”朱翊鈞看著熊廷弼訓練,自己受過的苦,熊大這膀大腰圓的後來者,居然不用受這個罪!簡直是豈有此理。

“哥,天賦這個東西,羨慕不來,他那個胳膊,比我都寬了四寸有餘。”朱翊鏐瞪著眼,憤憤不平,熊廷弼開筋,跟吃飯喝水一樣的簡單,但也隻能羨慕了。

朱翊鏐打不過熊廷弼了,自從成為了戚繼光親傳之後,熊廷弼的武力值,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速度飆升了起來。

朱翊鈞和朱翊鏐兩兄弟,最開始蹲馬步的時候,最多一刻鐘就開始哭爹喊娘,疼的臉都白了,需要堅持再堅持,朱翊鈞有今天的武道成就,真的是靠毅力堅持下來的,戚帥第一次見陛下習武時,震驚於緹帥朱希孝的膽大包天!

熊廷弼站樁隻適應了幾天,就能夠完成每日半個時辰的訓練了,因為皇帝給了專項培養資金,得到了大量肉蛋奶的補充,體能增長的速度,也令人瞠目結舌。

十三歲的熊廷弼,帶著近三十斤的長短兵火銃等物,可以在兩刻鐘的時間內,跑完十裡。

十三歲、三十斤、兩刻鐘、十裡地,這幾個數字,朱翊鈞在這個年紀真的做不到,朱翊鏐就更不行了。

熊廷弼知道陛下、太傅、戚帥、潞王都在看著他,在熱身結束之後,耍了一套戚家刀法,這是朱翊鈞定的名字,本名叫辛酉刀法。

熊廷弼左手反握刀,刀尖朝上,提了一口氣後,右手拿刀,右腳右踏弓步,雙手持刀舉過頭頂,這個動作是為了接招,對付騎卒使用,而後就是左上步劈刀,勢大力沉的刀甚至劈風聲,在力老之後,就是一擊丁字回殺。

哢哢!

試斬的兩根代表馬腿和馬首的兩根木樁應聲而斷,熊廷弼沒有任何停留,馬上一個右上步刺刀,寒光閃過,刀刺進了一個稻草紮的人形靶,刃從背出,人形靶裡麵是一塊三指厚的木板,直接被穿透,而後一陣陣的刀光,熊廷弼挽了四個撩刀,立刻進步挑刀。

熊廷弼完全做到了刀法的要求,以身催刀,刀隨身轉,逢進必跟,進退連環,動作剽悍雄健,勢如破竹。

一趟刀法打下來,熊廷弼已經冒汗了,看起來是打套路,有手就會,但能做到熊廷弼這個地步,已經十分難得了。

“當初朕聽《精忠旌》,說嶽飛的兒子嶽雲十二歲上戰場,朕起初不信,但現在觀熊廷弼操練,已經有了虎虎生風的模樣,已經是銳卒的實力了。”朱翊鈞對熊廷弼這趟刀法做出了極高的評價。

“陛下在這個年紀,也是銳卒了。”戚繼光立刻說道,這不是拍馬屁,的確是事實。

陛下從來不是老天爺喂飯的那種武道天才,而且作為天生貴人,其實不必為難自己,但陛下做到了,而且經過了西山襲殺的實戰檢驗。

“都是戚帥教得好。”朱翊鈞並沒有自傲,而是眼睛珠子一轉,看向了朱翊鏐說道:“潞王,你去跟熊大對練,之前潞王在朕這裡挨了揍,都要和熊大對練一番,美鳴其曰鞏固練習。”

“我?跟他打?!”朱翊鏐吞了吞喉嚨說道:“哥,我肚子痛!”

朱翊鏐說完,一溜煙就跑了,以前熊廷弼沒有專業訓練,完全是仗著一股子天生神力,朱翊鏐還能打得過,現在,打還是能打的過,但那得熊廷弼放一個通惠河的水才行,這太影響熊廷弼進步了。

“李總兵,你對熊廷弼怎麼看?”朱翊鈞看向了李如鬆,馬芳年紀大了,去了講武學堂養老,現在李如鬆已經從參將變成了副總兵之一,主要負責騎營。

李如鬆立刻說道:“陛下,要不直接入軍營好了,這日後必然是一員悍將,讀什麼書,考什麼功名呢,馬上封侯,豈不快哉?”

李如鬆一直看不起文官,一直如此,他的確是厭煩大明興文匽武、以文製武的風氣。

朱翊鈞起初還以為,這是李如鬆成熟的一種表現,隻是通過對文官的厭惡態度,表達一種基本的政治立場,作為武官,和文官關係太好,很容易讓皇帝忌憚。

但很快,朱翊鈞發現,李如鬆就真的是單純的看不起賤儒。

如譚綸、曾省吾、殷正茂、淩雲翼到軍營,李如鬆真的非常客氣。

“功名還是要考的。”張居正頗為沉穩的回答道,張居正這輩子收了那麼多弟子,沒一個讓他省心的,熊廷弼可是他的關門弟子,聽話還愛學習。

陛下有大毅力,但人總會疲勞的,陛下的克終之難,張居正也很擔憂,假如陛下四十歲開始懈怠,熊廷弼也到了能用的時候了,這是張居正留給皇帝的一個保障。

戚繼光帶著一些擔憂說道:“熊廷弼的性子,還是太過於剛直了,容易得罪人。”

熊廷弼的打法,不惜命,為了獲勝,甚至會以傷換傷,這種剛直的性子,日後的路,絕不平坦。

“熊大!走,咱們去看騎營!”朱翊鈞看熊廷弼對練結束,叫上了熊廷弼前往騎營。

蒙兀兒國送來的戰馬,都是上等的戰馬,現在每年可以提供一萬匹以上的戰馬供大明使用,三個騎營已經組建完成,初步形成了戰鬥力。

張居正日理萬機,這次來京營,完全是為了閱視騎營的成果。

騎營的組建是大明振武之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北虜這個曆史遺留問題,必須在他活著的時候解決,再想找到一個振武的窗口期解決北虜,又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不知道大明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今日笑話:潞王問皇帝:哥你打得過李如鬆嗎?皇帝答曰:打不過。潞王再問:為什麼每次都是哥贏呢?皇帝想了想問:山東以東是什麼?潞王答曰:東海。皇帝笑道:不,那是李如鬆放的水。求月票,嗷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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