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裂了?”顧之桑有些驚訝。
於童秋忙問:“桑桑有什麼看法,是那位老太太的執念造成的嗎?”
“不能確定,無論是墓碑的裂痕還是被劃破的花圈,指向性都不夠明顯,不排除有人在惡作劇。”顧之桑說:“但如果不是人為,就一定有惡靈在搗鬼。”
“惡靈?”於童秋打了個哆嗦,有些害怕。
顧之桑:“沒錯,惡靈屬於厲鬼中的一種,都是人死後靈魂滿含恨意、怨念所形成的鬼魂。雖然聽著厲害,實際上卻是所有厲鬼等級中最低的,它們大多隻有恨意和執念而沒有生前的記憶,所以隻隱約有個模糊的念頭,基本害不了人。”
“舉個例子,有些人買到死過人的二手房,偶爾會發現家中的物品被挪動,桌上的花瓶忽然掉在地上,半夜房門自己打開……這種都是死去的人在房子裡變成了地縛靈。它仍然認為這裡是自己的家,想要把後來的戶主趕出去,卻沒有害死人的能力,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嚇唬戶主,想讓戶主自己搬走。”
“你朋友喪禮上如果有惡靈,就屬於這一種。”
喪禮本就屬於遣送陰魂的儀式,會聚集周邊的陰氣,於童秋的朋友又叫來了送喪的隊伍吹拉彈唱,唱喪的歌聲往往能傳出數裡遠,把附近遊蕩的孤魂野鬼都吸引過來看戲。
如果作祟的是更強大的厲鬼,那就不是東西被劃、人摔倒在地上那麼簡單了。
於童秋聽懂了,“也就是說那個惡靈不想讓喪禮繼續,它做的一切都是在嚇唬我們,阻止老太太下葬?”
“可以這麼理解。”
顧之桑說道:“不過喪禮上雖然會吸引大量來看熱鬨的鬼,但根據鬼中的潛規則,它們一般不會在白事上鬨事,畢竟誰家沒有個紅白事,總得給子孫後代積點德。”
“所以我更傾向於這個老太太的死確實有蹊蹺。”
於童秋深吸一口氣,“果然是這樣嗎,其實是這樣的桑桑,我說的那個朋友你也認識……”
顧之桑:“我認識?”
“對,就是柳謹導演。”
顧之桑有些驚訝,著實沒想到會是他。
柳謹,夏國最有名的大導,少年成名憑著一部處女作直接殺到了國際,這些年拍的電影都是送去評獎的爆款。
《浮海傳》就是他接手拍攝的第一部電視劇,原主憑著臉在裡麵混了個女四號,不過半個多月前在劇組被砸破了腦袋,現在軀殼裡已經換了個魂魄。
於童秋解釋道:“其實那天喪禮之後,柳導就請了好幾個玄師來家中做法,但是都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有的玄師也說,喪禮會吸引很多孤魂野鬼,很難分辨到底是哪一隻在作祟,建議柳謹把它們全部打散。
但柳謹害怕鬼魂中有自己的母親,不願意用這個方法。
也有玄師說是老太太突然猝死,還不知道、或是不願意接受自己已經死了,所以才在喪禮上作祟,隻要超度了它的怨氣就能正常下葬。
然而一通開壇做法,仍是沒有效果。
前天柳謹試著把棺槨下葬到買好的墓地裡,當天沒有下雨,公墓地麵平整乾淨,可有兩個抬棺人就是忽然踉蹌,差點把棺材給摔了。
這下他再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隻能選擇暫時停靈。
出事的這段日子裡,柳謹停掉了所有的拍攝工作,陷入了自責和崩潰中。
他一直覺得是自己忽視了母親的身體健康,是自己那天沒有及時回家,發現病倒的母親,以至於她躺在冰冷的地上十幾分鐘,心絞痛活活痛死。
這樣痛苦的走掉,誰心裡能沒有點怨氣呢?
於童秋在電話那頭說道:“其實我知道這麼多,是因為柳謹是我師兄,他的媽媽就是我的恩師,一位幾十年前息影回歸家庭的老前輩。我確實有些私心,不想看到師兄那麼痛苦,也不想老師死後都不得安寧,所以才來問問桑桑你能否幫忙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之桑沉吟片刻,心中很是猶豫。
想到係統剛剛所說的話,她對電話那頭的於童秋說道:“我可以解決這件事,但我需要報酬。”
於童秋忙道:“報酬沒問題,無論多少錢都可以的。”
“我不要錢。”
顧之桑語氣平淡,“我隻要事主身上的功德,你知道功德是什麼,可以告訴柳導讓他考慮考慮,如果同意的話明天就約個時間,我過去解決此事。”
她坐在桌前,桌麵上擺放著三枚通寶帝錢,就在打電話的途中,她又卜了一計‘問天卦’。
想要占卜的問題仍然是推演天道,外加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仍然一無所獲,但至少卦麵不再是三陰之局。
隻見三枚帝錢呈現出兩陰一陽,說明她所問的事情已經有了些許轉機。
或許收集一些功德之力後再次卜算,就能撫去陰雲。
她辦事,對方出功德,合理買賣錢貨兩清。
約莫十分鐘後,手機上彈出了一條新消息。
於童秋:桑桑,柳導同意了。
……
次日顧之桑按照於童秋發的導航,來到了一處占地頗大的歐式彆墅區,早就等候在此的於童秋見到來人身影,衝她揮了揮手。
“桑桑這裡!”
她身後眉頭緊鎖、麵帶鬱色的中年男人看到顧之桑,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師妹,你說的大師是顧之桑?!”
於童秋認真道:“桑桑她真的非常厲害,我不是和你說了麼我之前的事情就是她解決的,你不要看網上那些黑料流言,她人真的很好。”
柳謹仍然不信,原本十分的期待現在隻剩三分了。
對於顧之桑這人,他的感官很複雜。
柳謹這個人性格比較極致,是圈內有名的戲瘋子,通俗點說就是軸,隻要遇上拍戲的事情就會特彆專注投入,生活上卻是個白癡,到現在也沒戀愛結婚。
尤其這是他第一次執掌拍攝電視劇,無論是道具、選景還是演員,都吹毛求疵到了極致。
他之所以能夠忍受‘顧之桑’這樣演技稀爛的藝人進組,實在是因為那個角色的特殊性、以及這個藝人本身的特殊性。
《浮海傳》女四虞菁的戲份不算多,但她的設定是全書第一美人,每次出場勢必會因容貌而引起轟動。
選角的時候,柳謹就一直在找合適的女藝人,卻總是覺得她們都不夠極致。
直到他在網上看到‘顧之桑’的照片後,衝著那張臉他當即就拍板選定了,那是一張放到任何地方都可以稱之為亮眼的麵孔,就是虞菁的最佳選角。
在柳謹看來自己一個導過無數國際大片、帶出過數名影帝影後的導演,還能培訓不好一個小明星?
事實證明,‘顧之桑’是他人生滑鐵盧。
他多次想把這藝人給換掉,但看看那張臉又咬牙忍了下來。
柳謹知道最近顧之桑去參加了一個通靈玄學綜藝,但圈裡人都說那是顧之桑公司劇本寫得好,畢竟她之前在圈裡是出了名的倒黴。
要是真會什麼玄學,不早就給自己轉運了!
他覺得於童秋肯定是被對方忽悠了,但他還是衝顧之桑點頭示意,“麻煩你了。”
顧之桑又確認了一遍:“你確定以功德交換麼?契約一旦成立就不能再反悔了。”
柳謹愣了一下,沒想到流程還有模有樣的,“我確定,隻要能讓我母親安心入葬,就是拿我的陽壽換都可以。”
顧之桑點點頭,率先朝著彆墅區內部走去。
她沒有問路,仿佛對彆墅區內彎彎繞繞的小道很熟悉,輕車熟路來到了柳謹家的門口;
對此柳謹雖然有些驚訝,但並沒有多想,以為是於童秋把自家地址發給了她。
打開彆墅房門後,顧之桑就能感到一股淡淡的陰氣從屋裡傳出。
率先走進去柳謹看到客廳的情景,頓時皺了眉頭,“你們在乾什麼?!”
隻見客廳靠裡的位置,擺放著一口上好的楠木棺槨,一看就花了大價錢。
而棺槨四周此時擺了一圈黃符,一名身著灰色道袍的長眉道士手中拖著一個小香爐,應該是剛剛點燃了香,正撚著香灰往黃符的周邊撒。
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道童,應該是他的徒子徒孫。
除此之外距離棺槨足有數米遠的地方,還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矮胖老者,聽到柳謹的聲音後身體一顫,回過頭來語氣有些心虛:
“你回來了,那些大師不是說你媽媽心裡有執念,我就找了一個特彆厲害的大師來為她超度,讓她下輩子投胎沒痛沒病去個好人家。”
聽這話,這老者應該是柳謹的父親,但兩人關係並不親密。
柳謹冷笑一聲,“我媽需要你假好心?怎麼,昨天還要死要活今天就找人來超度,誰知道你找的人是何居心!你怕不是心裡有鬼半夜做噩夢,所以才要快快地把我媽趕出去!”
喪事中斷後,棺槨就需要停靈。
雖然在殯儀館殯葬館都有停靈的地方,但柳謹聽說停靈最好還是在死者生前居住的家裡,這樣能讓死者更加安息,他也不想讓母親睡在黑漆漆的店裡,於是就停在了彆墅的客廳。
誰知他父親反應極大,十分抵觸這件事,昨天在家中又吼又砸。
柳謹從小就厭惡這個父親。
他的媽媽是上世紀末很出名的演員,當年紅極一時,是各大電視劇的禦用女主,大街小巷都放著她主演的劇。
柳父是個做煤礦地產起家的暴發戶,視他母親為女神,死皮賴臉地糾纏追求了兩年,才順利和母親結了婚。
誰知婚後他就暴露出了劣根性,根本不珍惜得之不易的婚姻,不僅不讓母親繼續出去拍戲,還在母親孕期出軌。
從小到大他就在父親的斥罵中長大,後來他少年成名成了名導,這當爹的才收斂許多。
柳謹一直想讓母親和他離婚,多次勸說但母親總是說,忍一忍這輩子也就過去了,沒必要離婚。
他知道其實母親都是為了自己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