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魄漂浮在半空中的林湖能看到顧之桑徒手撕嬰鬼,還能看到她身後陰氣森森、足有三米高的漆黑鬼門,但x式老總是看不到的。
他嘴裡哼著小調,穿著酒店的浴袍正要靠近床上昏迷的林湖,屋裡就憑空出現一個大活人,把他嚇了一跳。
“你是誰?這是私人套房,誰讓你隨便進來的?!”
這老總還以為是事情敗露被發現了,是警方或是林湖的家人來抓自己。
看清沙發前麵隻有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他緊繃的神經放鬆了。
在顧之桑臉上打量一番後,中年男人一雙渾濁的雙眼中流露出垂涎,有些不懷好意。
他認出了顧之桑的身份。
這不是最近網上很火的那個女明星麼。
x式老總前段時間在網上看到顧之桑的照片,就驚為天人,當時就和錢證提過,說想把這個女明星搞到手。
但錢證說這個顧之桑最近熱度起來了,現在是公司重點拉攏的對象,不是那些沒名氣沒底氣的小藝人,不能隨便動,他這才悻悻放棄選擇了林湖。
他笑的油膩:“這位美人也是錢老弟安排的吧,這是什麼新的驚喜情趣?”
顧之桑:?
她腦海中係統憤憤道:“這老男人的眼神也太惡心了,色眯眯的,我真想給他一拳頭!”
“我也挺想的。”她語氣冰冷,含著隱隱的怒意。
因為她從這個集團老總的臉上,看到了好幾條灰黑的業障,他過往乾過的齷齪之事在那張獐頭鼠目的臉上顯露無疑。
首先他的頭型很奇怪,上窄下胖,頭顱就像一顆尖頂雞蛋。
在‘相’術中有這麼一種說法:“頭尖額窄無貴相”。
也就是說腦袋尖瘦額頭窄小的人,是不會大富大貴的,充其量能做些小本生意。
他們有點小聰明,但好吃懶做好高騖遠,會把這份聰明用到邪路上,專門做損人利己的事情。
這個老總是沒有富貴命的,但他卻開了一家規模頗大的公司,斂財聚利,應該是找人改了運或是用了其他不正經的玄學方法,才開起了現在這個公司。
他看著自己和林湖的眼神充滿了邪欲;
眼球渾濁發青、眼袋下方有一圈深深的暗影,嘴唇發紫,這些都是放縱情/欲導致身體虛不受補的外在表現。
而眼下男女宮位置的細紋和褶皺又多右亂,說明男女關係並不和諧,大多都以強迫、誘騙為手段。
那些細紋就是被強迫的男女的怨恨和負麵情緒所顯化出來的表現。
在此之前,不知道還有多少像林湖這樣的年輕人遭遇了他的毒手。
“美人你跟了我,想要什麼資源我都能給你弄來。”老總說著,朝顧之桑的方向走來。
半空中漂浮的林湖見狀緊張起來:“顧之桑你小心!”
在她看來顧之桑雖然有點靈異手段,但男女的肌肉力量是很懸殊的,一旦她被這肥碩的中年男人控製住就糟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那惡心吧啦的老總才伸出手,顧之桑便揮起拳頭,徑直砸上對方浮腫的臉和鼻梁。
哢嚓’一聲輕響,那老總捂著臉哀嚎著向後退,鼻血飛濺。
“你這個賤人竟然敢打我?我要讓晨音封殺你!”
滿臉血糊中,中年男人強忍著鼻子的鈍痛睜開眼睛,想掏出手機質問錢證。
然而他一抬頭,看到一團青紫色的影子在那顧之桑的手邊,定睛一看他瞪大了雙眼,直接被嚇得跌倒在地不斷向後退去。
“有鬼!救命這裡有鬼!”
在顧之桑帶著內力、故意為之的一拳下,x式老總不僅鼻梁折了,連肩頭的靈火都被打得不停晃動,周身陽氣一跌再跌。
這種時候若是身邊有鬼物陰魂,就會被陰氣影響開了‘陰眼’,能夠看到鬼,也稱為‘鬼眼’。
他分明看到那叫顧之桑的女明星手裡,抓著一隻可怖的鬼嬰兒!!
顧之桑嗤笑一聲,慢慢走近:
“原來你是怕鬼的,既然知道做虧心事會被報複,為什麼還要欺男霸女、害人性命?”
從這個男人的麵相上來看,他不僅作奸犯科,手裡還有人命!
他眉骨突出眉毛短粗,一雙尖角眼一大一小,臉上生著暗紅色的小瘡,都是在死氣和業障的影響下形成的凶相。
x式老總背後抵著沙發腿,退無可退,他根本不敢去看那嬰啼不止的鬼嬰兒。
猛地聽到顧之桑的冷聲質問,他肥胖的身子一顫,再也繃不住麵露慌張恐懼。
他腦子裡不受控製的,想到了一張年輕的、麵容猙獰扭曲的臉。
早年間他還不認識錢證的時候,就因為欺辱他人差點入獄。
他還記得當時那個人非不知好歹要去報警,於是他找人把事情壓了下來,結果那人還要去網上的舉報、爆料!
他沒辦法才花了幾十萬雇人撞死了對方。
事後那死了的人還不安生,變成鬼魂纏著他鬨事,就頂著一張血淋淋的、被撞碎的臉天天纏著他,那些日子簡直就是他的噩夢!
最後他花了一筆大價錢找了大師來驅鬼,聽大師說那惡鬼直接魂飛魄散了,才平息了這件事。
這是死在他手裡的第一個人。
三年前他剛剛接觸投資娛樂圈的時候,看中了圈裡的一個剛出道的小偶像。
結果那小偶像明明是個男人,比女的還矯情,事後竟然自殺了。
這兩件事都是好幾年之前發生的,是他最大的秘密,根本沒幾個人知道。
這個女明星到底從哪裡聽說的?!
x式集團的老總徹底慌了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這個妖怪,離我遠點!”
遇到錢證之後,因為錢證有一種特殊的手段,能讓那些小藝人屢屢中招乖乖聽話,事後還會幫自己處理痕跡和後續,他根本不需要擔心。
那些娛樂圈裡的小藝人沒錢沒勢,想鬨事又沒有證據,又怕這種事爆出去會毀了事業和路人緣;
為了不被公司雪藏,最後他們都忍氣吞聲選擇了沉默。
有錢證這樣的人助紂為虐,x式老總愈發肆無忌憚,他很少有這麼害怕的時候了。
顧之桑冷笑一聲,“死不悔改。”
她之所以不喜歡和活人打交道,就是因為同死人相比,活人想要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他們的**就像一個無底洞。
窮人想要金子,有了錢就想享受美色佳肴,享受了物欲就想要取得名利,有了名利就想要有權勢,得到了權勢就想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再然後就是病痛全無,長生不老,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她纖白的五指一鬆,掌中被扳斷了鋼牙、差點被捏爆頭顱的嬰鬼嘶叫一聲,猛地向前撲去,跳到了x式老總的臉上。
驟然和形容可怖的嬰鬼臉貼臉,那肥胖男人嚇得渾身哆嗦,尖叫著想把臉上的東西甩開,但嬰鬼的四肢就像鉤子一樣死死扒住他的臉頰肉。
他剛一開口,體內的生氣就被強行吸走。
淡淡的白氣從他的口中、眼鼻中往外溢,被嬰鬼瘋狂吞噬吸收,他滿是橫肉的臉不住哆嗦著,不斷變白變虛弱。
隨著生氣流失,x總在恐懼中陷入了幻覺,他仿佛看到了那個被車撞死的女學生,滿臉是血神情猙獰撲了過來。
一轉眼又看到渾身濕漉漉麵如白紙的男人,雙眼青紫,來找他索命。
他哀嚎一聲,兩眼一翻徹底暈死過去。
這期間顧之桑都沒有阻止嬰鬼的吞噬,待它吞吃完這中年男人的生氣後,本就浮腫紫黑色的四肢又壯大一圈,嘴裡也新長出一排細細的尖牙。
它四肢著地,滿臉懼怕朝著顧之桑尖叫著,扭頭就想從窗戶跑走。
顧之桑一抬手,嬰鬼的身體狠狠撞上酒店玻璃,直接撞出一片裂紋。
它摔在地上後還沒反應過來,就再次被那個可怖的女人抓在了手裡。
“我說你可以跑了嗎?”
意識到自己和這人類女人之間的力量懸殊,嬰鬼徹底害怕了,發出服軟的嚶嚶聲,徹底蔫了不再掙紮。
顧之桑抓著它走到了床上躺著的林湖身邊。
女孩兒雙眼緊閉,嘴唇有些發白,雖然頭發有點淩亂但衣服還是完好的。
林湖淚汪汪的,飄到了顧之桑的身旁,“我這是已經死了嗎?”
顧之桑看了她一眼沒說話,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合並為劍指,運起內裡點在了林湖肉/身的額心,從天中穴一直到頌堂穴。
林湖眼睜睜看著幾粒非常微小的、用肉眼幾乎不可見的黑色粉塵,從自己的嘴唇中飄出,被顧之桑抓在掌心裡。
顧之桑冷淡道:“你覺得自己不喝酒水、不隨便吃東西就安全了?錢證提前在你要用的筷子上黏了一些咒引,就算你連筷子都不動,他也總能有方法讓你吸入。”
林湖恍然大悟。
她不敢問這些叫‘咒引’的黑色灰塵是什麼,她隱約感覺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之桑,我不知道怎麼謝你……我之前拿走了你那麼多資源,你還願意救我,真的謝謝你!”
“不必,我不是特意來救你的,是來抓這個小鬼的。”
顧之桑指了指還漂在半空中的林湖的魂魄,對嬰鬼冷聲說道:“把她的生氣吐出來。”
嬰鬼磨蹭半天,最後還是不甘不願地吐出一大團白氣。
隨著失去的生氣回歸體內,林湖感官上的沉重疲憊一掃而空。
她驚訝發現,自己和身體的聯係好像更緊密了,於是試著往自己的身體裡飄去。
不知過了多久,林湖緩緩醒來。
她坐起身時覺得頭痛欲裂,環顧四周發現顧之桑已經消失不見了,地上躺著那個死豬一樣的x式老總。
林湖鼻子有些酸澀,她從床上起來,把掉在床邊的高跟鞋穿上,然後走到那老總的身邊狠狠踩著他滿身肥肉和臉,還踢了好幾腳對方的下三路。
“死畜生!狗東西!”
踢完之後,她擼了一把頭發,蹲下去強忍著惡心,在x總的身上摸索一番找到了他的手機。
用對方的指紋解鎖後,林湖翻看著他和錢證的聊天記錄,越看越生氣,但她都先拿自己的手機拍照備份了證據。
兩人的聊天記錄一直能追溯到一兩年前,錢證一直在給他拉皮條,並且時間頻繁地可怕。
不隻有公司裡的小藝人、自己,甚至還有外麵初入社會、想簽約當明星的年輕人被騙,粗略估計至少有好幾十人!
且不僅僅是這x式老總,還有其他的一些人。
他們還有一個群,裡麵的內容更是汙穢不堪,林湖看到的聊天記錄和截圖,都是最有力的證據。
林湖強忍著惡心,無意間點開了手機上的一個收藏夾。
看到裡麵一個個視頻,她胃裡陣陣翻湧,氣得渾身發冷直冒眼淚……
——
把鬼門當成移動門的顧之桑,抓著嬰鬼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等候在家裡的董英貼在沙發上,電視裡放著咿咿呀呀的黃梅戲,正看得不亦樂乎。
驟然看到顧之桑手裡提小雞仔似的提著的嬰鬼,饒是她已經成了厲鬼,還是被嚇了一跳。
董英:“這孩子長得也太……特彆了。”
顧之桑把它放在了地上,“在這兒就彆想著亂跑了,我的地盤到處都是陣法和符籙,被傷到了我可不會給你修補。”
嬰鬼趴在地上,一臉茫然。
係統出聲問道:“桑桑,你不是說要拿到操控它的東西,才能讓錢證反噬嗎?”
顧之桑攤開掌心,手心中是一簇細細的黑沙,“不就在這裡。”
“你的意思是,林湖吃到肚子裡的是……”
“就是你想的那樣。”顧之桑準備著破除鬼物和除咒要用的東西,說道:“嬰鬼的威力雖然強,但是能作用的都是運氣、福禍這種虛無的東西,錢證想要用它來操控其他人,就必須要在被下咒的人身上加強聯係,這樣嬰鬼才能順著聯係去往那人的身邊,施加傷害。”
“這簇玩意兒就是從它生前的身體上,磨取的一小部分屍粉。”
係統:“呸呸呸!太惡心了!!”
拿好東西,顧之桑走到客廳盤膝坐在毛絨毯子上,她手裡拿著一個金箔小盤,盤子裡麵放著嬰鬼的屍粉,除此之外還有一根尖頂銀針,一支細細的毫毛筆和一疊配好的朱砂泥。
她指了指自己的身旁,對嬰鬼道:“坐那兒。”
嬰鬼遲疑片刻,四肢並用爬了過去。
在沙發上聽戲的董英不知何時也不聽了,黃紙人飄飄蕩蕩到了沙發角。
顧之桑用毫毛筆沾了朱砂,在尖頂銀針上細細描繪,她下手極穩,不多時銀針之上便覆上了一層乾涸的沙泥。
放下毫筆後,她用銀針刺破了指尖,一顆溢出的血珠被針尖吸入,頓時那尖頂紅得發亮。
“……順罡者生,逆罡者亡。天符到處,永斷不祥。上帝有敕,敕斬邪妖。火鈴一震,魔魅魂消。急急如律令!”
她垂眸念起《斬邪咒》,當最後一句咒詞落下時,那汲取了指尖血和朱砂符的針尖被她刺入金碟中的那簇屍粉。
頓時趴坐在地上的嬰鬼猛地彈了起來,發出陣陣尖銳的嬰啼,似是異常痛苦。
它在地上不停翻滾,陣陣黑紫色的屍氣從它身上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