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鄭曉豔的記憶中有一起逃亡的這一段,顧之桑才能精準定位那個女人的位置。
看到這兒,警員再次發出疑問:
“顧小姐,您的意思是鄭曉豔不是自己瘋的?”
“沒錯,她心智堅定,若是要崩潰也不會硬撐了十多年。”顧之桑眼神冰冷,說道:
“我說過這些案件的背後,都有玄學推手,鄭曉豔的瘋也不是正常的精神問題,她是被人下了‘替魂咒’。”
所謂‘替魂咒’是一種下在契約關係之間的咒術,難分好壞。
有的人非常相愛,一方願意同另一方共享健康、壽命和運氣,於是二者便雙向締結咒術。
鄭曉豔身上的‘替魂咒’就屬於後者,這咒術並非雙向而是隻下在了她一個人的身上,她就成了一個被獻祭的漏鬥。
她的氣運和健康越差,契約關係的另一方就會越昌盛。
再加上她本身命格特殊自帶一些大氣運,更是成了吳豐最好的養料。
他找來上麵的玄師幫忙,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攪碎了鄭曉豔的神智,讓她變成了一個癡呆,把她趕出家門忍饑挨餓、日漸蹉跎。
為了以防萬一,吳豐還要鄭曉豔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這些年借著‘替魂咒’的氣運奪取,吳豐才能在南省順風順水、如此囂張。
直到顧之桑等人來到小岩村,揭開了此處的陰暗時,吳豐和鄭曉豔依然是夫妻關係,他們的姻緣線還保留著。
他還在榨取鄭曉豔身上最後一絲利用價值。
對於鄭曉豔來說,神智被扭曲時的痛苦,無異於淩遲,穿著方外服飾的施法者也成了她記憶猶新的、最痛恨的人。
如果不是這些人助紂為虐、扶持吳豐這些人,如果他們視普通人為螻蟻隨意淩虐,她又怎麼會被拐賣、會遭受這些苦痛?!
所以哪怕她瘋了傻了,幾乎所有事情都忘記了,但當看到的荀以頃和禾羋塗身上的服飾時,還是激起了她內心最深切的痛恨,促使她撲了上來。
至此鄭曉豔身上背負的謎團也就徹底解開了。
從她的記憶中,顧之桑還看到了幾個玄師的麵孔,以及一些和小岩村合作的、販賣條鏈上的一環的人和姓名。
她將這些信息整理出來後,都交給了南省警署。
“我們能做到的隻有這些了,後續的勘破和抓捕我們屬實幫不上什麼忙了。”
何隊長看著紙上一條條精簡卻重要的信息,神情動容:
“多謝顧同誌傾力協助!”
……
後續勘破進度非常快。
儘管一些聽到風聲動靜的人早早躲了起來,但仍有反應慢的沒有接到消息,被警方布局抓獲。順著這些人繼續順藤摸瓜,等了這一天不知道多少年的南省警方激動不已,不眠不休地展開行動,最後斬落近百名相關罪犯,整理出近二十年來數千名被拐受害者的信息。
儘管這個數據已經相當龐大,但仍有不少被害者是沒有信息留存的。
這條犯罪鏈上有拐賣婦女、銷售兒童,其中還有數額不小的一部分,是人體器官販賣……
這一部分人已經屍骨無存,難以追尋。
抓獲的人中其中不乏有一些不是夏國本國的邊境犯。
他們手中的境外名單,更是一份寶貴的資料,或許不久之後那些流離失所在國家外的人,也能夠被重新接回這片土地。
至於這樁涉及到南省以及周邊地區的特大案件的背後推手,也在調查中浮出水麵。
其中主要的幾名玄師中有邪修、從境外進入夏國的異士,以及南省玄門分部的副部長。
他們犯下的罪惡,更是罄竹難書。
這些‘高高在上’自命不凡的玄師們之所以願意屈尊降貴,和一群蠢鈍的凡俗之人打交道,甚至還設下陣法,幫助、扶持他們的拐賣事業,讓兩村民眾短短十來年就締結出一個龐大的犯罪團夥。
全因他們令人不恥的私欲。
通過靈組調查發現,這些玄師會從拐賣的人口中選取擁有特質、擁有靈覺或是天賦的孩子和男女,通過秘術剝奪他們的靈覺,用來加快自己的進階速度。
還有一些人直接被拿來試蠱、煉藥人……如此等等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陰毒手段一經靈組公布,便引起了整個玄學界一片嘩然。
不用號召,所有玄學界的派彆都在自發地通緝那些玄師。
又因這批人中有乾清門中的一名玄師,對於靈組在南省動土,他們才難得一見地保持了沉默。
至於吳豐和陳向彪這樣的主犯,幾乎可以斷定他們會被判死刑。
其餘買賣方也將進入量刑評定,這將是一個漫長、卻充滿喜悅和希望的過程。
——
顧之桑臨走之前,專門去看了一眼吳豐和陳向彪。
對於她這個害了村子的‘罪魁禍首’,兩眼雙眼通紅恨得牙癢,要不是有手銬鎖著,他們恨不得撲上來拚命。看著神情陰狠的吳豐,顧之桑不為所動。
吳豐冷笑一聲:“顧大師好手段,這是來看我這個手下敗將的笑話啊!你這個毒婦!”
顧之桑語氣淡然:“比不得吳村長,彆把你們說得多無辜,你們村子裡的所有人都有罪。”
不願意狼狽為奸、接受不了拐賣人口的村民們,早就帶著一家人都搬離了這個罪惡之地。
剩下還在村裡的,要麼是參與者同犯,要麼是心知肚明卻不檢舉、任由事態發展。
他們這些人在漫長的罪惡中撈夠了錢,把自己的兜裝得鼓鼓囊囊。
口口聲聲說著親屬無辜,但卻沒想過親屬揮霍的錢財是一個個無辜生命的血和淚。
最可笑的是他們聲稱自己愛南省、愛大山,說外省那些辛辛苦苦讀出書、有學識教養的女生心思野了不純粹了,要她們花一樣的鮮活的人生的葬送在山裡。
可輪到自己的孩子,又要費儘心力把他們送出大山。
這何其可笑?
顧之桑不會去評判這些罪犯的親人有沒有罪責,但她也不會改變自己做的決定。
因為真正可憐的人,是拐賣案中的被害者。
吳豐恨恨說道:“你彆得意,你壞了那些大人們的辛苦謀劃,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顧之桑微微勾唇,說道:“我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在鄭曉豔身上下的‘替魂咒’已經被我破解了,很快你就能感受到身體上的變化,是你下咒的反噬。”
“一開始是皮膚潰爛,身體腫脹,緊接著你的內腑會劇痛難忍,宛如刀割,最後要麼渾身潰爛而亡,要麼活活痛死。當然了,到死亡會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你應該等不了那麼久,就會被槍斃了。”
她稍稍俯身,笑及眼底,“不過為了讓你有個更好的體驗,我用了一點小手段,可以催化反噬的速度。你放心,直到你死之前,你一定會好好感受的。”
吳豐又驚又怒,被顧之桑所形容的畫麵駭得心中發寒。
不知是不是他的心理原因,他總感覺現在身上皮膚癢癢的。
顧之桑站直身子,目光冷冽,“這些年你在鄭曉豔身上偷的東西,讓他們這些被害者吃的苦頭,都要結結實實地還回來。”
替魂咒’解開後,白慈還幫鄭曉豔又梳理了幾遍神智。
雖然她現在的精神狀態依然沒有好全,但也在往好的地方進步,鄭家老夫妻和鄭曉娜已經千恩萬謝地把她和二丫接走了。
大概半年的時間內,她的意識會越來越清醒,有很大的可能恢複正常。
到時候二丫這個孩子怎麼處理、是去是留再由她自己決定。
當年鄭曉娜走的時候,二丫才三歲,她走得毫無留戀。
後麵被抓回去後,二丫也是吳家唯一一個還認她的人,儘管聽許多人都說過當年媽媽拋棄自己的事情,但她並不恨媽媽,她心裡還很理解支持,隻是她不敢說,隻敢偷偷地背著爸爸和小媽去見一見。
正因如此,鄭曉娜一家對她才沒有太多芥蒂。
臨走之前,顧之桑稍稍側目:
“對了,你不是很崇拜那些方外之人、還把自己的兒子送去拜師學藝麼。”
吳豐臉色一變:她怎麼知道的?!
他一直覺得做這一行不是個頭,想要金盆洗手,覺得頂頭大佬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非常厲害,所以讓自己的兒子去跟著入玄學一門。
這件事知道的人就沒幾個。
顧之桑笑意憐憫:“忘了告訴吳村長一件事,你的兒子確實有點靈覺天賦,隻可惜……”
那些視凡俗為螻蟻的玄師正愁沒有好的靈體剝奪,吳豐就把人送上了門。
至於道義、約定,那些比牲畜還不如的玄師會遵循這些嗎?
她轉身離開之後,屋內爆發出陣陣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顧之桑轉而進入陳向彪的房間內時,他的神氣倒是沒有隔壁吳豐那麼足,顯然已經認命了。
看了他兩秒,顧之桑開口:“陳向彪,你的兒子女兒找到了。”
陳向彪猛的抬起頭,“找到了?!他們被送回來了嗎?”
顧之桑輕輕搖頭:“他們短時間內應該回不來了,因為他們已經同邊境的跨江大橋融為一體了。”
陳向彪不知道的是,那個邊境合夥人騙了自己。
對方並不是無意間順走了那對雙胞胎,而是故意的。
當地新建的跨江大橋動土不順利,當地的大師說這是河神需要活人當祭品,也就是所謂“守橋人”。
據大師說“守橋人”需要一對雙胞胎童男童女,但是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選。
為了建橋順利,當地的大師給了邊境合夥人非常豐厚的報酬,讓他幫忙尋找合適的人選。
尋找無果後,此人把目光放在了陳向彪的兒女身上。
實際上,在陳向彪給邊境合夥人打電話的時候,那兩個孩子已經被築橋大師帶走了。
當天晚上他們就被灌進了水泥中,活活泥塑。
直至夏國警當順藤摸瓜找到的時候,大橋的橋基已經建好了,現在連要把那兩個孩子的屍身取出都非常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