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村民都知道馬上要過壽的老壽星家鬨了鬼。
他那寶貝孫孫不知咋回事撞邪了!
村人們都是熱心腸,雖然好奇八卦但也都出門幫忙尋找。
一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在村頭的水溝旁邊發現了半條腿浸在水塘裡的小男孩兒。
他人已經昏厥了。
村民們打著手電嚷嚷著把他抱起來的時候,發現他身上燙得不成樣子!
人都要給燒化了。
蘇醒後的‘笑口常開’差點因為兒子跑丟了哭得再次昏厥,此時她踉踉蹌蹌地跑了過去,從村民的手裡接過兒子,緊緊抱著撕心裂肺地哭著。
身邊幫忙找了一晚上的村民紛紛說道:
''哎呀這孩子都要燒傻了,看這個樣子肯定是撞邪嘍!你們也彆等了,現在就把人送到隔壁村找能看事兒的靈媒給治一治吧。’
''就是啊這也太嚇人了,好好的娃娃怎麼碰上這事兒了,我剛剛手電筒掃到他的時候,可是在水溝溝的旁邊,你們瞅瞅鞋子都濕透了!再往裡頭走兩步豈不是要淹死了?!’
''笑口常開’夫妻倆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他們抱起兒子坐上車,就往隔壁村開。
一大清早就滿臉疲憊地找上了當地的靈媒,請對方幫兒子看事兒。
靈媒一摸到男孩兒的手就說:‘你兒子這是撞邪了!衝撞他的東西非常凶,現在擠在他的身體裡,把他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都擠出身體了,明顯是要做惡害命的。’
''你摸摸他身上燙成什麼樣子了,這件事得儘快解決,魂魄和人的身體是有聯係的,拖久了魂兒跑遠了失去了聯係,可就很難找回來了。缺魂少魄的人要麼以後身體會無緣無故殘疾,要麼整個人都變成癡呆、或是植物人哩!’
聽到靈媒這麼說,‘笑口常開’夫妻倆更是嚇得手足無措,隻一個勁兒地說求靈媒幫忙,讓對方幫他們救兒子。
靈媒說道:‘我倒是想救,但也得先把’撞‘了你兒子、擠進他身體裡的鬼驅出來。它的形體非常模糊,看不出生前是男是女,隻能感覺到挺凶的……你兒子這些天去了什麼可疑的、陰氣比較重或是新死之人的地方嗎?’
''笑口常開’就把昨晚和前晚的事情都和靈媒說了:
''我們自回到村裡也沒去上過香、沒去過墳地,除了對門那間老屋,我們真不知道家附近還有什麼地方能撞邪了。’
聽完之後靈媒若有所思,說道:‘應該就是那個老頭搞得怪,不然你兒子不會三番五次去那間死人窩裡睡覺。’
''這樣,我先做法給你兒子穩固一下身體裡的其他魂魄,彆讓其他魂魄再被惡鬼擠出去了。’
說完,靈媒便拿出一個銀色的小樽,用柳條沾著樽裡不知道摻雜了什麼物質的水,一邊掃在兒子的臉上、身上,嘴裡一邊念念有詞。
這樣做法幾次後,‘笑口常開’覺得自己握著的、兒子的手掌確實沒有燙了。
又過了十來分鐘,兒子小賀甚至清醒了一次。
他一睜開眼睛,就兩眼淚汪汪地對‘笑口常開’啞聲說道:‘媽媽我好害怕,我總是做噩夢……’
''笑口常開’聽到兒子這樣講也落淚了,詢問他夢到了什麼,但兒子隻是斷斷續續說自己的夢很恐怖,說他晚上睡覺的時候胸口上就像壓了一塊巨大的石頭,根本喘不過氣了。
然後他就會看到一個非常瘦、像骷髏一樣的爺爺衝他招手,像是在招呼他過去。
他其實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但腳步卻不可控製地慢慢朝著老爺爺的方向走去。
再然後的事情,小賀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聽到孫子嘴裡的描述,‘笑口常開’的公公就瞪了眼:‘就是姓王的那個老東西!’
''這個老畜牲白眼狼,虧我以前覺得他過得辛苦照顧他,多釣了兩條魚就分他一條補補身體,用舊了但還好好的沒有壞的收音機送給他聽。’
''對了,家裡之前翻修重建的時候,不是還有剩下的磚瓦水泥,我看他那間破屋子頂都裂縫了,下午往裡頭滲水,還讓工匠用剩下的材料給他補屋頂……’
公公越說越生氣,氣得胸口都在大力起伏。
一旁的靈媒聽到了歎了口氣說道:
''老哥哥你也彆火大,很多人是不會感激的,你的接濟人家可能就覺得你在施舍他、羞辱他。再說了你和他年齡一般大,又是從同一個村子裡出來的,你有錢有兒孫孝敬他孤苦伶仃,時間久了心裡能不生出羨慕嫉妒來麼?’
靈媒所說也正是‘笑口常開’夫妻倆所想。
''笑口常開’的丈夫說道:‘爸你和他又是同一年生的,他今年也80了自己淒淒慘慘地死在破屋裡,結果咱家熱熱鬨鬨地辦酒拉戲班子,看到這樣的對比難免讓他心裡不平衡。’
''也怪我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早知道就把你接到城裡辦,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
無論老爺子再怎麼氣急敗壞,事情已經發生了。
當下還是孫子的健康和安全更重要。
為了給男孩兒驅邪,靈媒還專門去了一趟‘笑口常開’公公的村子,去到了他們家對麵的破屋裡。
靈媒拿著鈴鐺一邊念咒一邊搖晃,從破屋裡出來之後說道:
''屋子裡確實有陰魂,應該就是那個老頭兒,他生前過得太苦了又是意外橫死,死後屍體就這麼放了兩三天,讓他多少有些鬱結,就變成了鬼魂都留在了村子裡。’
''我先給你們做法,試試能不能把它送走。’
靈媒說完就做起了儀式,一邊蹦跳念咒,一邊口中念念有詞,說‘如果你願意離開回到你該去的地方,這一家人都會感激你、給你上香……’
然而一通法事做下來後,他卻繃著臉擦了把頭上的汗說道:
''不行啊說不通,這老鬼不願意離開,感覺它的態度比較抗拒。’
這可把‘笑口常開’夫妻倆氣得牙癢癢,‘那可如何是好啊大師?’
最後靈媒告訴他們,可以用強硬的手段在老鬼的墳頭做法驅邪,這麼做能夠傷到陰魂的魂體,讓對方變得虛弱。
屆時它若是被震懾了主動離開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對方還不離開,為了男孩兒的生命安全就隻能把它打散了。
''笑口常開’夫妻倆同意了這個提議,於是靈媒就去準備做法要用的工具儀器了。
因為兒子丟失的一魂一魄還在村裡,把體內的邪物驅走之後還得即刻‘招魂’,這兩天他們夫妻二人和兒子小賀都在村裡呆著,不敢離遠。
有了靈媒的‘神水’和‘平安符’,兒子倒是不再一直發燒了。
但一到晚上的時候,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神情凶狠直勾勾地盯著‘笑口常開’夫妻倆,嘴裡低吼著說著辱罵和恐嚇的話,好幾次都要掙開靈媒的符籙。
無奈之下‘笑口常開’夫妻倆隻能忍痛拿繩子把兒子綁起來。
綁上之後,他又會變了一副嘴臉,臉上可憐巴巴地喊著‘爸爸媽媽’,想讓他們放了自己,見不奏效後又尖細的聲音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笑口常開’整個人瘦了一圈,臉上也難掩疲態和崩潰。
好在今天靈媒已經籌備好了一切用品,隻等午時三刻——也就是一天中陽氣旺盛的時候,就去那王老頭的墳頭做法了。
''笑口常開’又緊張又期待,早早地就醒了。
她刷手機的時候看到今天《靈事》第七期節目開拍,想到自己兒子遭遇的事情也是不折不扣的靈異事件,於是抱著想試試能否被選上的心態參與了互動。
沒想到真的被她這麼好運,直接選中了!
講完所有一切的‘笑口常開’麵帶殷切,追問道:
“顧大師,您覺得我兒子身體裡的邪物能被順利驅逐嗎?如果還是失敗的話,我能否請您幫忙看一看?”
顧之桑想了想說道:“我現在就能幫你看一眼,你有隔壁那個老人家的照片麼?”
“這我怎麼會有……”
''笑口常開’說著語氣忽然頓了一下,說道:“不對是有的,您等我一下。”
大概過了幾分鐘後,顧之桑的後台私信彈出了一條新消息,是一張照片被‘笑口常開’發來了。
看到那張灰白照片,她眉頭不由一皺。
這很明顯是張黑白底被木架框起來、用來充當遺像的照片。
看照片旁邊的背景是乾裂掉皮、略微發黃的牆壁,顧之桑便明白''笑口常開’是剛剛去隔壁的空屋子,拿著手機對著牆上的照片現拍的。
說實話這種行為並不禮貌,甚至非常冒犯死者。
但想到對方現在的心情,顧之桑暫且沒說什麼。
黑白照是村民從王老頭的遺物中,找到的為數不多的照片,應該是十幾年前照的。
上麵的中年男人雖然麵帶疲態,但仍能從眉眼中看出憨厚老實。
他的一生單從臉上看無疑是苦澀的,一輩子沒有享過什麼福,又在晚年接連失去了妻子和兒子;
但他就像黃土地裡的老牛,隻是麻木地接受著這一切。
無論是從五官分布,還是從王老頭臉上縱橫的命格線、十二宮,顧之桑都沒有看出什麼大奸大惡的苗頭。
她並不認為這樣的人,會在意外發病死去後的一個多月,轉為大凶大惡,去謀害恩人的子孫後代。
但‘笑口常開’又非常篤定,除了老家的這片舊街,他們一家人沒有去任何地方,且男孩兒小賀確實夢到了王老頭。
顧之桑略一思考,覺得這件事中透著說不上來的蹊蹺。
就算真是王老頭所為,應當也另有隱情。
想了想她說道:“從這老人家的麵相上看不出太多有用的東西,你能開直播對著那棟屋子拍一拍麼?或者從裡到外多拍幾張照片給我看看。”
''笑口常開’猶豫了片刻,怕房子僅僅拍照會不全麵,於是應了一聲說道:
“我現在開視頻。”
待她那邊晃動的視頻打開後,顧之桑仔細看著屏幕中的建築。
那房屋當真擔得上一句老破舊,連大門的門軸都是歪的。
''笑口常開’舉著設備裡外走了一圈後,顧之桑便確定當地的靈媒說得沒錯,這間屋子裡確實有逗留的陰魂,但是怨氣不重。
“這就是裡頭的全部情況了,那張床……就是我兒子躺過的。”
''笑口常開’拍攝完之後,往老屋外麵走去。
她手裡的設備因為是邊走邊拍,所以鏡頭不太穩。
正當她剛剛踏出老屋的房門、準備和直播間中的顧之桑說關閉攝像頭的時候,聽筒中忽然傳出了主播清冽的、有些嚴肅的聲音:
“等等,你就保持著這個動作。”
''笑口常開’愣了一下,但是照做了,“怎麼了嗎顧大師?”
顧之桑鳳眼微眯,神情有些古怪:“你就保持著這個姿勢把手機往上舉。”
“好了,這個角度可以停了。”
看著視頻裡的建築形狀,顧之桑沉默片刻。
''笑口常開’隱約察覺出什麼,有些緊張:
“咋了顧大師,這拍的是我家啊……有什麼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