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為看到了這棟房子獨特的構造,以及那間門橫出去的獨間門中充斥著的濃鬱陰氣,顧之桑才能篤定‘笑口常開’的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下居住,才是他被邪祟纏身的關鍵原因。
此番推斷說出後,直播間門的評論刷新得更快了。
【這是現實版的與鬼同行了吧……】
【娃也太慘了,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一扭頭,在房間門裡或者旁邊的枕頭上看到阿飄吧??】
不少上午醒了還沒起床、躺在被窩裡追節目的觀眾頓時後背發冷,忍不住抬頭看看自己屋裡,把身體往被子裡縮了縮。
也有一些觀眾半信半疑,還是認為王老頭有問題。
畢竟男孩兒半夜一直被引去隔壁死去老頭兒的家裡著實詭異。
陰曹地府之中
數十上百億的陰魂守著《靈事》節目的直播,看得津津有味。
當它們看到‘笑口常開’舉著手機走進房間門,陰間門設備上也爆發了一次評論的小**,當然和陽間門的評論就大不相同了。
「!!我去,這間門屋子一看就很適合陰魂寄居唉,晚上的時候陰氣颼颼從窗戶往裡麵湧,肯定很爽。」
「這事兒鬨的也不能全怨咱們鬼吧,這房子裝修成這樣還橫在路中央,是個鬼都得好奇一下然後進去看看。
一搭眼兒屋裡還躺了個小孩兒,身體又弱膽子又小,誰不想纏著他吃點生氣陽火呢?」
「……不知道說啥,這娃娃簡直是送上門的羔羊。」
顧之桑看完兩套老房子後,便讓‘笑口常開’返回居住的酒店,把她兒子的現狀拍給自己看一眼。
笑口常開’早已六神無主,不知如何是好,聞言連連點頭,關掉攝像頭之後就往租住的旅店跑。
她身上帶了一張房卡,刷卡進門的時候,公公和丈夫都在套房裡坐著。
丈夫時刻關注昏睡中的兒子、時不時摸摸他臉燙不燙,看看他身上的符籙貼得緊不緊,生怕他掙脫了又彈起來發瘋。
公公則是戴著老花鏡,眯著眼拿著手機去看屏幕上麵的字,一字一頓帶著口音在讀佛經,仿佛這樣就能淨化掉孫子身上的陰氣。
看到妻子/兒媳婦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地衝進房門,兩人都吃了一驚。
“你咋回事啊著急忙慌的,是大師那邊出什麼事兒了?”
笑口常開’用袖子擦了把汗,“我現在沒工夫給你們解釋。”
她走到兒子的床邊,用手機對著兒子小賀的臉就拍了張照。
鏡頭剛對準男孩兒的麵孔,她還想再拍兩張時,床榻上昏迷的小賀忽然睜開了眼睛,麵露凶意。
他呲牙咧嘴地往上一掙,張嘴就要咬上母親的手掌根。
笑口常開’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尖叫一聲,臉色唇色發白,她猛地退後兩步,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上,手裡的手機也摔了出去。
“你……”
見她摔了男孩兒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可笑的事情,又咧起嘴眯著眼‘嘻嘻’笑了起來。
觀眾們:!!
那笑音尖細詭異,傳入還在和顧之桑直播間門連麥的設備,聽得另一頭的千萬網友毛骨悚然、背後直冒冷汗。
好在家裡人這兩天都習慣了。
已經業務嫻熟的中年男人直接起身,又拿起一張符籙貼在兒子的頭上,把妻子從地上攙扶起來:
“你好端端惹‘它’做什麼,這是……”
男人一低頭,就看到妻子手機屏幕上的直播畫麵。
看到顧之桑的臉後,他眼睛放大,“這個不是網上特彆火的那個、那個玄學大師女明星嗎?你這是在和她聯係、讓她幫忙嗎?!”
笑口常開’點點頭,簡單說了說自己在直播間門被抽中了互動,然後把剛剛拍到的兩張照片都私發給顧之桑:
“顧大師您看這樣可以嗎?”
收到照片後顧之桑點擊大圖,隻看了一眼她就抬眸看向鏡頭,說道:
“我之前猜得沒錯,擠走你兒子一魂一魄、現在藏在他身體的鬼不是你們對門的死者。”
她可以看透魂魄的眼睛能看到,小賀體內的陰魂是一個年齡五六歲、外表比一般的小孩兒要奇怪肥胖些的鬼童。
它鼻子五官又肉又鈍,明明是有些憨厚的長相,偏偏麵帶怨氣笑得狡猾,就更顯出幾分猙獰。
由於鬼魂的外貌大都定格在去世前一刻的樣子,這個鬼童的皮膚是青紫色的,眼球有些外凸。
不像正常死亡。
更像是生前因某種原因橫死、或被害死的。
正是由於它身上的怨氣非常重,因此纏上小賀後才會讓他出現那麼強烈的反應。
顧之桑形容了一下自己看到了鬼童模樣,問道:
“你們村子裡有沒有小孩兒意外死亡,應該是非正常原因窒息死掉的,死亡前的年齡大概在五六歲,或許得過什麼病。”
“這種早夭死去的孩子變成鬼後會比成年鬼更凶;
再加上鬼童心性頑劣,往往也比其他鬼更戀家,會一直徘徊在生前家人的附近,所以能基本確定它生前就是你們村子裡的人。”
笑口常開’夫妻倆麵色茫然,都說自己沒聽說過村裡有這樣的孩子。
倒是戴著老花鏡的老爺子越聽越覺得耳熟,忽然想到了什麼,嚷道:
“我知道是誰了!之前串門子的時候我讓你們喊二叔公的老頭,他大兒子是六歲多吧死掉了,和小顧師父形容的樣子沒差!
那個時候你還沒出生呢,自然不知道。”
笑口常開’的丈夫微微蹙眉,問道:“二叔公不是隻有一對兒女麼,沒聽說過他之前還有孩子啊?”
老爺子歎了口氣說道:“唉,這事兒也是一遭糊塗債,怎麼會說給你們這些小輩聽,那孩子是你二叔公前妻生的!”
“說起那個孩子也是可憐,生下來的時候醫院就說他有病,叫什麼、什麼症……反正生出來就是個傻子!”
“唐氏綜合征?”
“那我還真忘了,反正我就記得那小孩兒的臉和嘴巴癟癟的,眼睛有點斜,都三四歲了還學不會說話走路,當時村裡還有說肯定是你二叔公一家造了什麼孽,不然這一家子怪伶俐的人怎麼會生出個這樣的孩子,以後還得養他一輩子。”
老爺子一邊回憶一邊說:“你這二叔公有個老娘,又瘦又矮還因病半癱了,脾氣性子可厲害了,我從小就記得她在婦女堆裡也是個頂頂暴脾氣。
因為兒媳婦生出這麼一個傻孩子,他們家天天哭啊吵啊不好熱鬨,婆媳關係特彆僵。”
“結果就在那二叔公的老娘病得很重時,她不知道咋想的,竟然在一次二叔公夫妻倆出去乾農活的時候,拿枕頭把自己親孫子給捂死了……”
這件事在當時可是轟動全村的大事。
誰也沒有想到那老太太能那麼狠心!
二叔公的媳婦回到家的時候,發現小孩兒的身體都紫了。
她抱著孩子號啕大哭,但病床上半死不活的老太太卻沒有絲毫悔意,抹著眼淚說道:
彆怨我老婆子心狠,我不能讓這個傻孫子拖累我兒一輩子!他這個傻子樣以後連香火都傳承不了,你們舍不得,我這個將死的老婆子來造這個孽!你們夫妻倆還年輕,還能要倆健康孩子。’
後頭二叔公的媳婦兒抄著鐵鍬就要砸死自己的狠心婆婆,被附近的村民趕緊攔住了。
然後她還要去報官、要自己婆婆坐牢,二叔公當時還發動了七大姑八大姨去求她,說自己老娘七老八十了一把老骨頭,讓她去坐牢不是要她死麼?
其餘遠親近鄰也勸她,說她婆婆其實也是快刀斬亂麻、是為了他們小兩口的未來著想。
但憤怒的二嬸子執意去報了警,叫來當地警員把自己行將就木的婆婆給逮走了。
沒過兩個月,那老太婆就撒手去了,二叔公也和二嬸子離婚了。
兩家鬨得一地雞毛、直接成了仇人。
這件事一度是當時連續大半年的時間門中,為人所熱議、討論、飯後閒談的大事。
笑口常開’的公公那時候四十來歲,也是在村裡全程目睹了這件事。
那個生下來就有傻病的孩子被他媽從院子裡抱出來的時候,他還遠遠看過兩眼,路在外麵的手確實烏青發紫,怪嚇人的。
後麵一兩年村裡還有人說,一到晚上就能聽到小孩子的哭聲笑聲。
再然後他離開村子、外出下海經商,也就把這件事忘記了。
重新返鄉的時候才知道,二叔公又二娶了,生了一雙兒女。
以前的事情早就沒有人提了。
顧之桑剛剛的形容,才又一下子把他記憶中關於二叔公家裡的那樁事挖出來。
聽完老爺子的講述,摩擦著通寶錢幣的顧之桑點點頭道:
“應該就是那個孩子死後化為的怨鬼童子,它心中有對生前被捂死之事的怨恨和不甘,但卻因為魂魄有損——否則它上輩子也不會生下來就是癡傻、就帶有疾病,再加上它的神智隻有三到五歲,它根本不知道怎麼發泄心中的怨氣,也不明白什麼叫做被拋棄;
所以一直以來它隻是在村裡逗留。”
顧之桑推測,這個鬼童本是要去報複自己的奶奶。
可那個老太太本來身體就不好,自己下手捂死孩子這件事,也讓她受到了諸多人的指責。
還不等鬼童報複,她自己就去了。
失去了報複對象的鬼童很茫然,固執地在村裡變成野鬼遊蕩。
笑口常開’初聽這個小孩兒的遭遇時還心有很憐惜,但一想到它那麼折磨自己的兒子,又有些憤怒:
“那小賀也沒招惹它吧?它為何要害我的兒子?!”
顧之桑無奈道:“我之前說過,風水中‘橫宅’本就容易聚集陰煞吸引鬼魂,這間門屋子又擋在路中,對鬼魂來說更是惹眼,吸引來一些陰魂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巧就巧在這間門屋子是比著兒童房建造的,屋裡還有許多玩具擺設,又常年無人居住,所以這鬼童被吸引過來後應該對此處非常滿意,就在這間門屋子裡寄居了,估計有兩三年甚至更久了。”
在鬼童的心裡,這裡就是它的地盤。
結果今年‘笑口常開’的兒子住了進來。
入夜之後,重新鑽回房間門的鬼童便發現自己的小窩被一個‘外人’占了的,這無異於墳塚被人刨了、那人還大咧咧睡在自己的棺材裡。
這樣的畫麵怎能不讓鬼童生氣?
於是它就報複了男孩兒小賀,讓他頻頻噩夢、晚上沉沉壓在他胸口上讓他喘不過氣來。
在報複的過程中,曾經它橫死而積壓的怨念被勾起,手段便越來越凶惡。
這樣被折騰了一兩天晚上,男孩兒小賀的陽火就弱了,身體內的生氣陽氣都絲絲縷縷地往外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