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少淫/欲、少酒肉……如此種種諸多忌諱下,再加上其本身並不算好看,會去紋鐘馗的人本來就不多。
就算這樣‘茉莉香’的丈夫都要請‘鐘馗鎮身’,這不是心虛害怕是什麼?直接說明了至少他本人是確定,自己遇鬼撞邪了,想要以鐘馗紋身驅鬼保平安。
再加上他莫名變化的脾氣、身體上流出的黃漬,更讓顧之桑確定,他染上了邪祟。
茉莉香’咬牙切齒道:“果然我的第六感是對的,他竟然真的遇上這種事兒了,大師,那我兒子身上的那個煞是不是受得他爹的影響?”
“沒錯。”
陰煞累及家人,多多少少會讓家人的運勢走低,一般不會有太大的危險。
像‘茉莉香’兒子這種搞到家破人亡、連累他人的才是少數、是極其倒黴。
但歸根結底,如果他父親沒有身染陰煞,他不被陰煞影響、也就不會有這些事情發生了。
茉莉香’氣得攥緊了手心。
誰能想到兒子和另一個無辜小姑娘差點被毀了人生,竟是因為最親近的家人呢?
“他既然發現了,都要去紋身驅邪了,這麼大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和家裡人?為啥要瞞著我?!”
這才是‘茉莉香’最不能理解的一點。
顧之桑語氣平淡,說道:“那就要去問你丈夫了,你現在能讓他拍張照片來麼?看不到現況我也很難推演到更細致的東西。”
【這麼著急換紋身肯定是知道點啥,那麼害怕不會是犯了什麼事兒吧……】
【這老哥不太仁義,自己防護得挺好也不給家裡人說一聲,孩子真因為他毀了一輩子可如何是好!】
茉莉香’知道自己就算給丈夫打電話,也大概率拿不到最新的自拍照,丈夫不會給她拍的。
但她太惱火了,一想到兒子差點出大事、不徹底弄清楚這件事,以後可能一雙兒女還會受到影響、遭了什麼災。
看到屏幕上的彈幕,她深吸一口氣,站起身拿著設備往門口走去:
“我家的商店就在樓下不到五百米,他在那邊看店呢,我現在就要去問問他到底乾了啥缺德事兒了,非得問清楚不行!”
說著,她舉著拍攝的手機就下了樓。
出了小區過了一條馬路,‘茉莉香’徑直走進一家煙酒鋪子。
如今時至十月末,天氣冷颼颼的,街上的人都穿著長袖,或是再搭一件外套。但煙酒鋪子的店門關著,‘茉莉香’一進去,一股暖風撲麵而來,夾雜著一股子說不出的臭烘烘的味道。
雖然不重,也讓‘茉莉香’皺了眉頭。
她平時洗床單的時候老聞這個味兒,就是丈夫身上淌的黏汗的氣味。
丈夫竟然在開暖風空調了?!
坐在收銀台的中年男人臉和肚子都發福了,竟然在十月末的天氣開著暖風,赤著膀子。
右手大臂上能明顯看到一顆龍頭。
看到丈夫這邋裡邋遢的樣子,‘茉莉香’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你穿件衣服吧!”
看到妻子,男人也皺了眉頭:“你怎麼來了?你手機舉胸口乾啥呢?”
茉莉香’正在氣頭上,根本懶得理他,兩步走到收銀台後頭對著丈夫光/裸的後背一通拍:
“大師你看,這就是他背上的新紋的!”
顧之桑一眼掃過去,發現這男人的後背實屬有些慘不忍睹。
他應該是第一次洗的時候隻洗了周邊,在準備紋鐘馗的地方直接按著殘存的顏色重新紋了,皮膚坑坑窪窪。
再加上之前炎症結的痂,和一些新冒出來的小疙瘩,整個後背看起來臟兮兮的。
正中央的皮膚上是鐘馗怒目的圖案,透過‘茉莉香’晃動的鏡頭投入直播間屏幕。
顧之桑看到在那‘鐘馗鎮身’的圖案四周,沿著紋身的青線,有絲絲縷縷尋常人肉眼看不到的黑色穢氣,在從鐘馗圖案的眼睛、嘴巴以及四周往外泄。
隻看了兩眼,大驚失色的中年男人就一把推開‘茉莉香’,怒目緊張道:“你在乾啥?你為啥拍我的紋身、拍給誰看的?!”
茉莉香’心裡窩著火根本不慫他,嚷得比他嗓門還大,“你怕什麼心裡有鬼啊?我就問你,你沒事紋個鐘馗在身上是想驅誰?你是不是犯什麼罪了?”
“你胡扯什麼呢,趕緊把手機關掉!”
“茉莉香。”顧之桑的聲音忽然從手機聽筒中傳出,讓氣氛僵持略顯緊張的夫妻倆同時一愣。
顧之桑道:“你丈夫應該被一個戾氣很凶的怨鬼纏上了,他身上有非常濃鬱的陰煞,剛剛我從一閃而過的怨氣化形中,看到了殘留的模糊鬼影。”在男人蒼白的麵色下,她語氣平靜:
“是一個看起來非常年輕的怨鬼,含冤橫死所以怨氣極重,具體的外貌我沒看清,因為那到底是殘留的怨氣而不是鬼魂本體,不過你丈夫應該知道它是誰。”
“因為它纏著你丈夫的時間不短了。”
茉莉香’猛地瞪大眼睛,看著丈夫的眼神中充滿了震驚、驚疑。
短短幾秒鐘內,她腦海中就已經上演了無數種卑劣的慘案。
中年男人氣焰沒有那麼強勢了,因為緊張焦慮,他赤著的後背和手臂、脖頸都開始冒汗。
一流汗,空氣中淡淡的酸腐味就更濃了。
“你看我乾什麼?我又沒乾什麼事兒,你彆聽這個人瞎說!什麼鬼啊妖的你什麼時候信這些了?”
“是嗎?”顧之桑冷冷道:“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的話,為何要去紋‘鐘馗鎮身’,又為什麼滿身的穢氣都凝結成了汙垢?”
“我觀這厲鬼的能力雖然強大,但應該是個新死不久的鬼魂,對自己的能力還不能很好的應用,否則也不會你套了個鐘馗,就暫時奈何不了你了。
它形成的時間應該在兩個月內。”
頓了片刻,顧之桑才正色道:
“我勸你還是儘快解決此事,你以‘鐘馗鎮身’,現在雖然擋住了它,但是也會激發它的怨氣和不滿,讓它變得越來越強大,早晚你這僅有的一層‘保護膜’也會被徹底戳破。”
“況且你在身上隨意紋鬼神、還紋得不平整乾淨,是大不敬,這些也是有反噬力的。”
中年男人還白著臉滿頭大汗,不願意說話,這頭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陷入沉思的‘茉莉香’慢慢抬頭,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而後她繃著臉說道:“大師,你說很年輕、新死掉的人,我印象裡確實有這麼一個人,和我丈夫也有一點關聯。”
茉莉香’也疑惑啊。
丈夫也不是喜歡沾花惹草的人,而且他就算嘴上說著什麼結義兄弟、一呼百應,這幾十年乾的最過分的事情就是打群架的時候把人家鼻子打折了。
真讓他去殺人犯法,‘茉莉香’覺得他應該乾不出來。
再加上他們夫妻倆經營家庭店鋪,十幾年來除了逢年過節很少休假,都是互相看店或是一起看,丈夫空閒的時間也不算多。
如果真的遭遇了什麼事情,‘茉莉香’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事情發生在她不在的時候。
這種時候大多數是丈夫在獨自跑滴滴,掙點晚班車錢補貼家用。
而也就是這個跑滴滴的時間,讓‘茉莉香’腦海中陡然浮現出一件事情。
她神情古怪,說道:“大概一個多月前吧,有一天晚上我做好飯等他回家吃,超過了該回家的點他也遲遲不回來,我就有點擔心,結果打電話之後他告訴我自己在警察局。”
電話裡丈夫也沒細說,‘茉莉香’還以為是他開車的時候撞到人、出了什麼肇事案,擔心得不行。
趕到警署後,接待她的警員告訴她不要緊張,說她丈夫並沒有犯什麼事。
之所以請他來警署,是因為他是一起殺人案的目擊證人,曾經和死者、以及疑似的凶手們有過一麵之緣,請他來了解一下情況。
原來前一天晚上的時候,‘茉莉香’的丈夫下午六點多在手機上接了一個滴滴叫車的服務單,去了一個職業學校接了三名乘客,去往指定地點。
然而那三名乘客中的其中一人,現在已經死了。
目前其他涉事的職校學生也都被帶到了警署,但他們一致推脫,說挑事先欺負人的是那個死去的學生;
又說他們是失手反抗的力道大了。
總之估摸著是在來之前串過供,一個個油嘴滑舌死性不改。
作為曾經搭載過他們的司機,並且路程時長足有半個多小時,警員覺得‘茉莉香’的丈夫或許看到過什麼,想看看能否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有用的訊息。
得知事情來龍去脈的‘茉莉香’這才放下心來,在警署裡等候。
直到和丈夫離開警署的幾天後,她在當地的新聞推送看到了對那件事的報道,還心中感慨,和丈夫提了一嘴。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丈夫的反應確實有點奇怪,像很不耐煩,不想聽這件事。
難道……
這件事另有隱情?
見‘茉莉香’的丈夫死活不開口,顧之桑問道:
“你知道那個死去孩子的姓名麼?”
茉莉香’點點頭,說道:“我記得挺清楚的,叫徐有涵,當時我在警署等他出來的時候,那個男孩子的家人就坐在我旁邊,哭得撕心裂肺。”
“對了!我記得他媽媽哭的時候說他昨天剛剛過完生日!”
茉莉香’確定了自己在警署的那天的日期,再加上報道上寫了‘徐某涵,男,十九歲’,這個死者的出生日期就明了了。
顧之桑點點頭道:“夠了。”
有地點、名字和出生日期,對於代行地府陰差正使之位的她來說,就可以精確到每一個亡魂。
屏幕後的觀眾們隻看到她指尖憑空撥了兩下,卻不明白她在乾什麼。
實際上在她的麵前,浮現出了一本普通人看不到的灰黑冊子,上書‘勾魂冊’三個字,陰氣森森。
當冊子定格在其中某頁,顧之桑垂眸看了一眼,而後說道:
“徐有涵,四十七日前去世,至今在逃未曾歸入地府,‘紅’級厲鬼正在陰陽兩界通緝中。”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出來。
勾魂冊’上赫然寫著——
現已索命致兩人死亡,致一人重傷、四人輕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