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手背,就在他眼前!
轟!
翻天印!
身體之中,無數的靈力瘋狂地朝著手掌之上湧出!
見愁都幾乎要控製不住!
借著靈力瘋狂湧出的勁兒,她猛地朝前麵一推。
一道手掌的虛影,終於從她手掌上脫離出去,仿佛要一掌將曲正風蓋住一樣!
曲正風看見這熟悉的一幕,難得地大笑了一聲。
這便算是見愁的殺手鐧了。
作為一名築基期修士,竟然能習得這樣超乎尋常人想象的一枚道印,甚至還能借助天虛之體的特殊,將這一枚道印威力不減太多地施展出來,已經是極為難得。
幽幽的冷光,從曲正風的眼底泛起。
他注視著見愁越來越近的手掌,腳尖一點地,竟然極速的後退了起來!
隻一眨眼,他整個人便已經退到了這還鞘頂的邊緣!
退不能退之時,他終於腳下一錯,穩穩地將身形定在了懸崖的邊緣,動也不動一下了。
海光劍忽然被他淩空拋起,曲正風竟然棄了劍,兩手朝麵前一架,雙掌翻轉之間,竟似乎有一道靈力漩渦,在他雙掌旋動之間生成。
原本滔天的巨大虛影,竟然在撞過來的一瞬間,被這一道雙掌掌力形成的漩渦吸引。
初時,隻如泥牛入海一樣,緩慢。
然而僅僅在一眨眼之後,那一道漩渦便像是擴大的風暴,來者不拒,張開血盆大口,將所有的東西吞噬!
見愁站立不穩,竟然仿佛被這一刀漩渦吸引,朝著他雙掌之間栽倒而去!
曲正風忽然皺了皺眉。
在見愁的臉上,他沒有看到半分的慌亂!
有備而來!
見愁就根本沒想過,在對上高出自己兩個大境界的曲正風的時候,自己能夠一擊得手。
所以,後招早就備好了。
手背上那一座鬥盤,在一掌翻天印遞出的瞬間,便已經消失不見。
然而這一刻,曲正風的眼前,卻光芒大放!
見愁一抬腿,朝外屈起的膝蓋處,猛然朝著外麵撞去!
鬥盤在她抬腿撞去的瞬間,綻放!
絢爛奪目!
天虛之體的好處便在這裡了。
尋常之人隻能用手施展的道印,在見愁這裡,不管是手還是腳,甚至是頭……隻要有經脈分布的地方,隻要能容納這一枚道印的軌跡,她就一定能施展。
便如——
此刻的翻天印!
一道膝影疾馳而出!
在第一擊意料之中的失手之後,見愁已經算過了曲正風的反應,所以才有此刻毫無縫隙的第二次翻天印攻擊!
同樣是虛影!
同樣是毫不猶豫的攻擊!
曲正風的雙手,還施展著那一道漩渦。
高高拋起的海光劍,還未落下,此刻的曲正風,似乎必輸無疑!
見愁仿佛覺得自己心底終於平靜了。
然而……
在這一刻,在她近乎勢在必得的這一瞬,她竟然清晰無比地看到,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曲正風臉上,竟然劃過了一種笑意!
那是一種嘲笑,笑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不自量力!
見愁還未來得及察覺出個中的變化,便感覺到一股巨力,忽然狠狠地撞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轟!
巨大的氣浪翻卷開來,將這還鞘頂上的碎石與灰塵都抵擋開去!
竟然是曲正風同樣地直接一膝蓋撞了上來!
那一瞬間,見愁都仿佛要聽見自己膝蓋碎裂的聲音了。
無疑,這根本不是什麼適合女修的打法,太冷,太硬,太霸道!
隻是在一膝蓋撞出去的時候,會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然而,被人撞上的滋味,也絕對酣暢!
見愁隻覺得像是撞在了鐵板上,疼得鑽心。
她甚至還能看到曲正風的表情,笑意盈然。
砰!
巨大的撞擊之力,終於讓見愁倒飛了出去。
無巧不巧,她飛去的方向,正好是那一柄“崖山劍”劍鞘所在的位置。
整個人後背直接撞在了石質的劍鞘之上,與撞上堅硬的柱子毫無區彆。
見愁隻覺身體之中一陣氣血翻湧,原本在“經脈”之中遊走的靈氣,在這麼凶狠的一撞之後,一下就散了開去,分到見愁身體各處去,再也凝聚不起來了。
側轉過身子,曲正風看著滾落在地,滿身都是灰塵的見愁,看上去,她實在是狼狽無比。
見愁艱難地抬起頭來,看著佇立在原地的曲正風。
“這也就是你全部的本事了吧?”
淡靜的聲音,如同他此刻的表情一樣淡靜。
見愁無法理解:“怎麼會……”
翻天印一擊的攻擊力,見愁自己很清楚。
即便曲正風是元嬰巔峰的修士,也不應該不受到半點的影響,甚至還能直接一膝蓋反攻過來,一下破解了自己所有的攻擊和防禦!
太強,強到變態!
“你想知道為什麼?”
曲正風朝前麵走了兩步,這時候,之前被他拋飛而起的海光劍,才落下來,被他一伸手握在了掌中。
見愁定定地看著他。
曲正風唇角一勾,手腕一轉,竟然直接倒提海光劍,直接朝著自己左手手掌一穿!
一劍貫穿左掌!
觸目驚心!
見愁震駭地看著他。
然而,曲正風卻仿佛感覺不到半點的疼痛,掌心之中有鮮血湧出,卻一點也不多。
他緩緩地將海光劍抽離,掌心處的巨大傷口,竟然在海光劍抽離的瞬間,便飛快地愈合。
不一會兒,這一道可怖的傷口,便已經消失無蹤。
隻有滴落的地麵上的少量鮮血,能顯示出,他曾經一劍貫穿自己的手掌。
這……
這是什麼……
見愁怔怔地望著。
曲正風抬眸一看她,唇邊有笑意:“我的*強度,是同境界修士的百倍。你的一記翻天印,不能傷我分毫。”
修士一般修心,修力,卻很少有人煉體。
曲正風這一百三十年都沒進階過一步,到底在乾什麼事情,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慢慢地走上了前來,一步,兩步,腳步漸漸臨近。
見愁周身劇痛,竭力地想要從滿布著塵土的地麵上起來,卻不能夠。
她抬起頭,也隻能看見曲正風晃動的衣角,模糊的表情。
這是要準備殺了她嗎?
見愁有些不明白,說話的時候艱難至極,甚至還咳嗽了兩聲。
“你、咳!……你到底想乾什麼?”
“不過是想告訴你,當崖山的大師姐,你還不夠格。”
簡單,冷靜,甚至冷酷的一句話。
曲正風話一出口,見愁便徹底愣住了。
她想起的,是小胖子薑賀對曲正風的懼怕,是熱愛拔劍的沈咎鮮少挑釁曲正風並且對他拔劍的忌憚,是扶道山人在提起曲正風時候又愛又恨的矛盾喜愛,是陶璋在說起曲正風一百三十年停留在元嬰巔峰時候夾雜著的豔羨……
崖山大師姐?
崖山大師兄?
她一下有些不明白起來,眼底也出現了幾分迷惘。
曲正風站在狼狽的她麵前,高高在上地俯視她。
“你有什麼資格,被稱為大師姐?”
“與你的師弟們相比,你有足夠的本事嗎?連我也打不過。”
“若你是大師姐,你應該比他們強,比他們狠,照顧他們,壓製他們,又庇護他們。你應該是所有人的一棵大樹,而非被他們捧在手心裡的珠子。”
“大師兄,或者大師姐,從來都是一條賤命。臟的累的苦的,都該由他們來做……”
……
一句一句,敲打在見愁的心上。
她怔忡地望著曲正風。
曲正風也低頭看著她,眼底藏著的是一種難言的情緒。
“隻是,小師妹的‘大師姐’,來得太輕巧,太嬌貴了一些。”
來得太嬌貴了一些。
小師妹的大師姐……
真是充滿了嘲諷的一個修飾詞。
見愁的手指,漸漸地握緊了,她胸腔之中,仿佛有什麼在積累,在激蕩。
然而,曲正風望著她的目光,依舊冷靜又淡漠。
“不服?”
“不服。”見愁咬牙道。
那一瞬間,曲正風笑了起來。
其實很早之前,便已經看出來了……
看似柔和的性子,命裡比誰都倔。
“你不服,我會打到你服。”
“……”
見愁沉默半晌,想起方才戰鬥的一幕一幕,真有一種無力之感,可同時,又有一種莫大的恥辱之感,這不是她喜歡的,也不是她想要的。
隻有在被人狠狠地打下去的瞬間,她才發現,自己的確是這樣一個爭強好勝的性子。
不想失敗,不想被人否認!
緩緩抬起頭,她直視著他:“如果打不服呢?”
打不服?
哈。
還是第一次,有新入門的人,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曲正風笑一聲,又笑了一聲,仿佛聽見了什麼荒謬的事情一樣。
“有本事,你便把我打服,不過在此之前,私底下見麵,你要叫我一聲‘大師兄’。”
“……”
大師兄……
這三個字,盤旋在她舌尖,帶來一種難言的複雜。
見愁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曲正風隨手一轉海光劍,暗藍色的幽光劃過,他淡淡掃了見愁一眼,周身的冷厲,似乎終於褪去,眼底有淺淺笑意。
“還賴著不起來,要我扶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