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風洞前,趙雲鬢盯著那黑風湧動的洞口,簡直想要大笑。
太蠢了!
她竟然在這種時候,重新進入了黑風洞,真以為能躲得過嗎?
甕中捉鱉,最是好玩了!
黑風洞如今正是最可怕的時候,她就不信見愁能待多久。
手中一道巨大的陣盤忽然出現,趙雲鬢直接將一座大陣拍在了黑風洞前!
“啪!”
陣盤破碎,大陣立刻閃現!
這是她當年花費三百枚靈石求來的一座“困”陣,雖然昂貴得讓她心裡滴血,可這一座陣法十分高明,威力奇大,至少能維持十日!
趙雲鬢還真就不信了。
一個區區築基後期修為的修士,能在黑風洞內待上十日?
癡人說夢!
一旦見愁出來,立刻就會被這一座大陣困住。
屆時,再等許藍兒派的同門出現,還愁這見愁不死在自己手上?
趙雲鬢越想越是快意,終於還是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笑聲被風聲一卷,實在猙獰。
不過,笑聲再大,也傳不到黑風洞內。
見愁麵無表情地走過了百尺壁,又往前走了五十尺。
此刻,黑風洞之中的黑風,已經帶有一種強大的破壞力,見愁身體之中的靈力竟然已經不能外放,裡外鏡的琉璃金光都被黑風打散,逼得見愁不得不雙腳落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這一來,速度立刻就慢了下來。
而且,風刃也開始變大。
一開始時,每一條風刃都像是針一樣細小,後來漸漸變得像是一把小刀,每一道劃過來,都能讓見愁鮮血淋漓。
到一百五十尺的時候,見愁已經看見,這些風刃每一把都像是一柄匕首!
簡直不敢想象,一百尺到五百尺可都是風刃啊,後麵的風刃該有多大?或者會產生什麼彆的變化?
周遭的石壁,已經隻有一丈高,越來越窄。
石壁上的紋理,變得奇異起來。
突出的地方,都有不少的小孔,風從裡麵吹過,嗚咽有聲。
見愁已經無力去驗證,這到底是不是滿壁的吞風石,因為,風刃的密集程度,已經讓她頭皮發麻。
越往前走,越是密集。
見愁已經像是一個從血水裡撈出來的人,身上掛著的那已經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身破布。
如果讓她完成煉體,回到崖山,見愁發誓——
不管扶道山人是不是自己的師父,是不是自己的恩人,她一定要先把他拎出來打一頓!
太坑人了!
此刻若有第二個人在場,隻怕看見見愁的狀態,都要忍不住抹一把鼻血。
見愁竭力撐起了幾片白光,勉強遮擋著身體,不至於太過失態。
刷!
又是一道風刃朝著她甩過來!
見愁迅疾地一個側頭,隻被劃破了臉頰,一道血痕再次出現。
她不禁望了望前方,無儘的黑暗,不斷地傾斜向下,還不知前麵到底是什麼光景呢。
長歎一聲,咬了咬牙,她歇了口氣,再次邁步而去!
這一次,再不停歇,更不避讓!
任由一道又一道的風刃,劃破自己的血肉,任由鮮血恣意流淌,將自己渾身染紅!
一步,一步,再一步!
一百五十尺轉眼即過。
一百六十尺,一百七十尺!
……
刷!
風刃已如長刀!
這一次,這一道風刃深深地劃在了見愁的肩膀上,鮮血長流,深可入骨!
她側了一下頭,便發現肩部的骨頭上,留下了一道白印。
第一次,有風刃能在她的骨頭上留下痕跡。
見愁忍不住停下了腳步,看向前方。
石壁上,插著一柄殘劍,又有無數的刻字出現在了石壁上。
最大最顯眼的,依舊是先前留下百尺記號的那個。
“行至此處,又百尺,力竭無能,恐難為後來人再探,哀哉。”
見愁不禁猜想,這應該是之前那一個在百尺壁上留下一把長劍作為標記的人。
看來,對方走到這裡也已經承受不住,準備放棄了。
心底不由得一歎,這黑風洞果真不是人人都能闖。
除了這一行字之外,其餘的小字,也不像是之前在百尺壁前麵那麼熱鬨,寫了那麼一大片了,隻有稀稀疏疏,寥寥十來個。
見愁竭力地挪動著自己的身體,貼在了洞壁邊緣。
這是她一路在行進的過程中發現的竅門,這黑風洞中心處的風力最大,可是貼著石壁的邊緣,卻要溫和許多。
她為煉體而來,自然不必投機取巧,隻是力有儘時,需要停下來休息,這靠著石壁的地方,自然就成為了避風港。
就在移動過來的過程中,見愁身上又是三五下劇痛!
刷刷刷!
全是風刃!
在落在她身上的刹那,便是無數的血花。
二百尺壁上,小字排列。
“能行二百尺,足矣!衝霄宗趙久。”
“黑風洞黑風,實為流氓!”
“哈哈哈,老兄也被割爛了衣服吧?在下金丹中期,有一身墨光袍,可擋同級修士七成攻擊,如今已如破布爛衫,心在滴血啊!”
低頭一看自己渾身破衣爛衫,見愁忽然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大家都不好,她也就平衡了一些。
“黑風割哪裡不好,偏偏割人下麵,臭不要臉!”
“實在好奇,右邊被割了哪裡……”
“同右。”
見愁看完,無話可說。
還好,下一句就沒人再接這話題了。
“爾等遜斃!灑家赤膊上陣,分毫無損,黑風毫毛不能傷也!”
“又是假和尚,西海禪宗禿驢也?雪域密宗禿驢也?”
“禿驢禿驢,天下一驢,何必較真?景陽宮如花公子。”
……
禪宗密宗乃是同源,不過自稱“灑家”,約莫不是這兩家的吧?
見愁不大清楚,隻覺得……
如花公子是什麼鬼?
“二百尺,身負風刃之傷三百餘,尚有餘力。”
“老子吐血爬到這裡就是想刻一句話:右邊這個是龍門周承江!”
……
看到這裡的一瞬間,見愁嘴角一抽。
爬都要爬到二百尺,刻字揭露前麵那個是周承江,到底是多大的毅力啊?
腦海之中頓時浮現出一個滿臉鮮血,在石壁上刻字的人……
那一瞬間,見愁隻想說,佩服!
她搖搖頭,正待想自己要不要刻字,一垂眸,卻忽然發現,更左邊一些的地方,竟然還有幾個小字。
“二百尺,如履平地,如沐春風。煉體黑風洞,甚無聊。”
……
煉體黑風洞?
這字跡簡潔有力,卻偏偏看得出一種鐵畫銀鉤的味道來,頗有幾分遒勁。
見愁不禁眼一眯,頓時猜到點什麼,隻看這一句不爽。
一時間,她懶得解釋,直接在下麵打了一個大大的叉,刻字評曰:看你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