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強的兩掌!
“噗。”
一小口鮮血一下吐出來。
見愁死死地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但是衣襟之上已經多了一點點鮮血的痕跡,還舉在半空之中的手掌,卻是一片被燒灼之後的紅腫傷痕。
反觀謝定,則是噔噔噔難以控製地連退三步!
“啪!”
最後他一個強行頓步,一腳的鞋底深深陷入接天台的岩石之中,才將退勢止住。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指尖墜落,隻在他停止的這一小會兒,竟然就已經在身側染出一小片血泊來。
他看著見愁,見愁也看著他。
下麵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承江也愣住了——
不會有人比他更清楚見愁的風刃了。
那一日,在江麵上,她用的分明是冰風之刃,如今出現的竟還有火風之刃!
未儘全力!
江上那一戰,還遠遠不是眼前這一名女修的全部實力!
周承江霎時間什麼都明白了。
隻是這麼一想……
卻不由得駭然起來。
底牌,見愁還有多少底牌?
沒有人知道。
興許,這一次小會,能一窺究竟?
周承江的目光,越發複雜起來。
平心而論,這一戰,他不希望見愁輸掉!
對普通人而言,誰勝誰負都無所謂,他們看的不過是交手,不過是戰鬥。
隻這一掌相交的鋒芒,實在是太短,太快。
然而……
卻足夠他們看清交戰雙方的性情!
謝定懂得變通,不會死扛,可見愁卻不一樣。
即便是拚著受傷吐血,她竟也死死站在原地,就是不肯後退一步!
何等地有脾氣,有性情?
或者說,自大字自狂!
可又不得不說,這一份藏在骨子裡的驕傲,著實讓諸多的修士,生出一種奇怪的敬畏來。
誰不向往英雄?
那是所有人心中的一個夢,一個不退卻的夢。
縱使千軍萬馬襲來,也當橫衝直撞,一往無前!
所以,一掌算得了什麼?
見愁的心中,也有一個英雄的夢。
在她一掌對上謝定的過程中,她眼底推衍的光芒,從未熄滅,一直閃爍。
人體的經絡穴位圖,幾乎霎時間便完整地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之中。同時出現的,還有那一枚出現在墨痕劍上的道印!
第一道靈力,從她眉心處,緩緩流淌到了身體各處。
站在她對麵不遠處的謝定,幾乎是在這一瞬間就察覺到了見愁的意圖。
她是要現學現用,直接用自己那一把墨痕劍上的道印?
“哈!”
這一瞬間,謝定竟然忍不住大笑了一聲,輕蔑至極。
“你以為這一柄劍上的天賦道印是那麼容易修煉的嗎?”
開玩笑!
在千辛萬苦得到這一把劍之後,他曾花費了整整半年的時間去琢磨這一枚道印!
可是——
一無所獲!
不管怎麼推算,他身體之中,竟然沒有任何一塊經脈,可以容納這一枚道印的生成。
這根本就是一枚不可能實現的道印!
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這一位崖山大師姐以為自己是誰?
天才?
怪才?
都是不可能的!
謝定仰天大笑起來,眼底已經出現了一片狠色:不能再留手了,再藏可能會輸。
如果說第一次交手的一鏡,她展露給人的是縝密的算計,那第二次交手的一掌,便是絕對的力量與心性的體現!
於謝定而言,這絕對是一個不弱並且難纏的對手!
這才是入場選拔的第一天,甚至才剛剛開始沒多久,如果不儘快搞定見愁,那麼等待著謝定的,無疑是一場苦戰。待得與見愁一戰精疲力竭之後,即便贏了隻怕也是慘勝如敗。
那時候,多的是人想上來撿漏,趁著他虛弱的時候給予重重一擊。
很可能他沒有敗給崖山大師姐,卻最終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嘍囉。
所以,不能再拖!
見愁給他的威脅感,可遠遠不是什麼排名第一百的修士可以造成的。
謝定在心裡狂罵智林叟。
打定主意,手上便不含糊,他袖子直接一抖,一隻青銅酒樽竟然便從他袖中浮出!
巴掌大的酒樽上帶著青色的鏽跡,古老而斑駁,一根又一根竹節花紋被鑄在酒樽外部,形成一種莊嚴與樸素並存的美感。
此酒樽一出,整個接天台霎時為之一肅!
見愁依舊靜靜地站在原地,眼底一片平靜的光芒,隻有眉心處,一點一點星塵一樣的光芒,從眉心處漫散而出,彙入了她持著的那一把墨韻長劍之中。
似乎沉入了那一片的水墨畫裡,見愁微微眯了眼,連眉目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極其自然地,她手腕一轉,竟然挽了一朵劍花。
墨痕劍在空氣之中劃出了一道逶迤的墨痕,像是掉入了清澈泉水之中的一點墨跡,韻味兒十足。
哼。
謝定忍不住嗤笑了一聲,耍花樣!
墨痕劍的道印,原本就是一個雞肋,研究不出什麼花樣來。
他花了兩年都沒研究出來的東西,崖山大師姐即便是再天才,也不可能在這短短時間之內有任何突破。
抬手,謝定毫不猶豫地將那青銅酒樽一握!
轟!
空氣裡似乎陡然有一聲洪鐘響起!
眾人視線之中的謝定,竟然仿佛戴上了高高的冠冕,化身山林之間狂放不羈的文士。
無數的靈氣在他身體各處之中奔流,彙成一條磅礴的大江,儘數傾入這深不見底的酒樽之中!
“一樽翠竹,但請見愁道友,滿飲此杯!”
朗朗的聲音,在這乾坤之下清晰無比。
謝定仿佛化作一名高士,隻在那刹那間,在即將握不住酒樽的一瞬間,將手腕一轉,灌滿了靈氣的青銅酒樽頓時朝下一傾!
嘩啦啦!
眾人仿佛聽見了無數瓊漿玉液從酒樽之中滾滾傾瀉而下的聲音!
然而……
落入眾人眼底的,卻是一泓碧色!
那不是一道被傾出的玉液瓊漿,竟然是一片磅礴的竹海!
整個接天台上,忽然一片翠色!
一根根的翠竹,一片片的竹葉,隨風搖擺,隨著謝定這手腕一轉,酒樽一倒,竟然就直接倒在了這接天台上!
無數人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這、這是什麼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