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一枚“禁斷符”,可暫時借用天地間規則之力,將一人台與天空的聯係暫時切斷,停留在昆吾上空。
如此,左三千小會上有資格登上一人台的修士,便可在這一段“禁斷”的時間之中,登上一人台,去獲得自己的機緣。
一人台,象征著中域所有年輕修士最高之榮譽。
不一定每一位登上一人台的就能成為傳奇修士,但每一位傳奇修士,勢必登臨過一人絕頂,在一人台八根通天柱上,留下過自己的名字。
群星璀璨,縱英豪千百,餘者終究一人矣。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見愁。
有的讚歎,有的敬佩,有的感慨,還有的帶著一點點的懷疑,甚至不敢相信……
這一切的一切,見愁皆視若未見。
她向著橫虛真人、扶道山人俯身一拜:“弟子遵命。”
月白的一身衣袍,乾乾淨淨,像是用天空的顏色染就。
她動作謙和而恭敬,神態平靜又溫婉,目光之中藏著三分銳氣,除卻這五官之外,半點看不出與之前出現的那幻身有什麼關聯。
在扶道山人與橫虛真人都微微點了一下頭,首肯之後,她轉身仰首,望向天外那八角一人台。
一百一十九級台階排列在眼前,每一級台階都無比巨大。
站在這通天台階前麵,見愁的身影都變得渺小了。
無數人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周承江,有薑問潮,也有興奮的左流、小金,至於聶小晚等人,更是眼含著激動。
崖山那邊近百人,也都聚集在一處,望著見愁,皆有一種與有榮焉之感,沈咎等同出扶道山人座下的弟子,更是連下巴都抬得高了一點,一副“這就是我崖山風範”的模樣。
見愁隻站在前麵,一動不動。
隱約,玄奧。
八角高台靜止不動,又似乎有一圈一圈的波紋從它周圍震蕩開去。
橫虛真人先前打下的那一道金光,一會兒閃亮,一會兒暗淡,似乎正與這高台衝突激烈。
時刻漫散著一種危險的氣息,卻因其古樸,而震動人心神。
到底高處有怎樣的風景,還需她自己去看。
諸天大殿已在最接近天穹的地方,那高於諸天大殿的一人台,超出了天空的高度,又該在哪裡?
胸臆之中,頓生出一股豪氣。
中域三千,群星璀璨。縱英豪千百,餘者終究一人。
而這一人,便是她——
崖山,見愁。
於是,一步邁出,落在這通天路上第一級台階上。
“嗡!”
整個灰暗的石質,忽然開裂出無儘的金光,整條一階一階向上的通天路,一下大放光明。
見愁一下感覺到了那種氣息,所有的天地靈氣,都在這一刻被困鎖住。
她不能禦器,也不能禦空,甚至連乘風都不能。
這一人台,要她就這樣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背對眾人而行,她的身影落在所有人眼底,像是鍍了一層金邊。
見愁的心,忽然就沉靜了下來。
半點焦躁也無。
一步落下,便又是第二步邁出,向著最高處的一人台而去!
“且慢!”
就在她第二步剛剛落下的瞬間,雲海廣場之畔,忽然響起了一道近乎尖利的聲音!
這聲音陌生無比。
見愁一怔,下意識地眉頭一皺。
所有人都向著聲音的來處看去,便見一道妙曼的身影騰躍而上,一下落到了雲海廣場之上。
平日裡美豔的麵容,此時一片冰冷,還隱藏著無窮的怒意,唇邊掛著的一分冷笑和嘲諷,更叫人心底一顫。
剪燭派,掌門燭心!
她當先行來,身後竟然跟了近百剪燭派弟子,也落到雲海廣場之上,朝著諸天大殿的方向穿行而去。
眾人原本都擠在這雲海廣場之上觀看,擠擠挨挨的一片。
如今剪燭派來勢洶洶,燭心仙子又這樣一臉來者不善的表情,其餘人等自然退避不及,全數為他們讓開一條道來。
一時之間,忽然上來的剪燭派,倒像是一支利箭,浩浩蕩蕩,破開了人潮,直直向著橫虛真人與扶道山人去了。
其餘人不清楚,雲海廣場之上的諸多門派的長老,卻都基本收到了消息。
剪燭派一夕之間被滅掉泰半的消息,可早就在他們之中傳遍了。
隻是如今小會在前,又事關崖山,到底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置喙什麼,隻等小會結束,才能商討一二,屆時隻怕是一片腥風血雨。
沒想到,他們沒說,剪燭派掌門燭心,竟然直接來了。
這一下有好戲看了。
眾人都不說話,紛紛將目光投向了橫虛真人與扶道山人。
在看見燭心出現的那一刻,橫虛真人與扶道山人便同時皺了眉。
一人台出現的時間有限,若是耽擱了,又是一場麻煩。
眼見著見愁已經停下,扶道山人聲音平直,隻道:“見愁丫頭,往前走。”
見愁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心知隻怕是出了什麼事,卻又無法確定。
眼下畢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她也知道輕重緩急,遂一頷首,示意自己清楚了,再不搭理什麼“且慢”不“且慢”的,大步向著前方行去!
一步一步,她走得很穩,也走得很快。
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在她視線的儘頭,那一座高台,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已經來到諸天大殿之前的燭心,自然聽見了扶道山人的這一句話。
她冷笑一聲,神情一片陰鷙:“山人,左三千小會第一,至少也得是個品德高尚之輩。崖山見愁,陰險卑鄙,勝之不武,憑什麼能登上一人台!”
此言一出,整個雲海廣場都炸成了一片。
燭心仙子何出此言?
誰不知道近日剪燭派與崖山之間的恩怨?
隻是真正將之放在心上的,又有幾個?
沒想到,現在燭心仙子竟然跳出來,直接說見愁沒有登上一人台的資格?
這熱鬨,可就大了!
下麵崖山眾人已經皺緊了眉頭。
扶道山人卻是連表情都沒變一下,輕飄飄看了燭心一眼,一副思索的模樣:“瞧著你有些麵生,誰來著?”
“……”
頓時一片詭異的寂靜。
雲海廣場之上的諸位長老,齊齊一怔。
剪燭派燭心仙子,在整個中域修界,也算是頗有名氣。其掌管的剪燭派,在這近百年來亦是蒸蒸日上,在以女修為主的門派之中,僅排在白月穀之下,實力雖隻中遊,名聲卻是不小。
怎麼……
扶道山人像是半點沒聽過?
橫虛真人遠望了一眼還在行進之中的見愁,微光閃爍,回頭來,隻平和地對扶道山人解釋道:“扶道兄修行日久,三百年前更雲遊在外。燭心掌門修煉不足三百年,執掌剪燭派更是近百年來的事,其名自然不入扶道兄之耳。”
“哦。”
扶道山人聽了,這才給了燭心一個正眼。
“我說呢,原來是中域近年出的才俊,難怪山人我不曾聽過。”
“……”
這一瞬間,燭心一張臉顏色黑沉,難看到了極點,像是被人生生拍了一巴掌一樣。
雲海廣場之上的其餘人等,更是麵麵相覷起來:扶道山人不給剪燭派麵子也就算了,畢竟不對盤,他原來也是這樣的狗脾氣,改不了;可橫虛真人那話,聽著平和,這內裡的意思,有點令人玩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