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等危險的感覺?
隻一瞬間,冷汗已經濕透她後背,隻因為一個突如其來卻確切無比的認知:這東西,竟是衝著她來的!
“哢哢哢!”
狹窄的甬道,牆體不斷崩碎,原本鑲嵌在牆壁之中的蟲軀已然在這一聲嘶吼之後,“活”了過來。
甬道的深處,是是它的頭顱;甬道的入口,則是它的尾巴。
見愁就站在距離入口僅有五丈的地方,看不到黑暗深處的頭顱,卻能看清楚眼前這朝著她掃來的巨尾!
迅猛如一條黑龍!
那兩根長長的、紮在其尾部的尾刺,就好似兩根長矛,從無儘黑暗的高處投落,要刺穿她的胸膛,挖出那滾滾跳動的一顆心!
凶戾!
殘暴!
毫無保留的殺意!
這一瞬間,見愁感覺自己完全無法動彈。
被這一股氣息困鎖,囚禁,仿佛這狹窄的甬道,甚至這天地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等待死亡,大腦中空白一片。
可也是在這一瞬間……
巨大的危機麵前,時間都似乎靜止,於是先前那種隱約的古怪的感覺,被急速地放大,放大,擴散到見愁每一點意識之中,最終勾出了先前一閃而過的靈光——
傅朝生。
那隻蜉蝣……
似眼前凶物這燈強橫絕世的邪戾氣息,她本不該有半點熟悉的感覺。可偏偏,這樣的氣息,讓她無法控製地想起傅朝生的存在……
呼吸之間,一步登天!
仿佛其生,便與天等高,與地同廣,與萬物共壽。實力詭譎,偶現邪氣,令人捉摸不透……
眼前這凶物,會否是與傅朝生一般的存在呢?
長矛般的尾刺,轉瞬即近。
那尖銳且凶惡的輪廓,在見愁眼瞳的倒影之中,逐漸放大,那一點沒有任何反光的深黑,也逐漸放大。
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於是侵襲了她整個腦海。
眼前的兩根尾刺,看起來是深黑,但並未因為其本色是黑,而是因為虛無,因為沒有光明。
就仿佛,它誕生於光明出現之前。
於是落在她眼中,成了所謂的“黑”。
這一刻,侵襲而來的,除了鋪天蓋地的惡意與凶悍,竟還有浩瀚無垠。仿佛能通過這兩根長長的尾刺,觸摸到什麼更遙遠、更遙遠的存在。
比如,她曾借宙目所見,那宇宙荒古的起源……
但下一刻,雙目中猛然襲來的刺痛,立刻將這種幻覺摧毀一空!
痛!
宛如被兩柄尖刀紮入眼眶。
那兩根尾刺,分明距離她還有一丈的距離,可她就連注視它們都做不到。仿佛,連注視的資格都沒有!
它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她隻是微不足道的螻蟻!
這種極端讓人不舒服的認知,伴隨著這一股突如其來的刺痛,幾乎瞬間將見愁喚醒。喚醒了她一切的意識,喚醒了她短暫沉睡的戰意,也喚醒了她在生死危局下超乎尋常的反應力!
見愁尚且不知自己與這凶物有何淵源,更不知對方為何立刻就要朝自己下手,並且目標如此明確。
但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上那麼多?!
一丈的距離!
在這尾刺恐怖的速度之下,又能留給她多少反應的時間?連彈指之間都算不上!鬼斧不在她手,風雷翼開啟將久,她可以使用的反擊手段,如此貧乏……
但,已無路可退!
不管對手留給她的是一日,一時辰,一刻,還是眼前這短暫的一彈指,她要做的事,永遠隻有一件……
那就是,還擊!
閉目——
光華斂去,眼角血痕;
屏息——
心若平湖,波瀾不起;
止步——
破空風聲,呼嘯耳畔;
拔刀——
功法招式,儘數遺忘!
二尺尖刀,刀麵光似寒潭,彎月似的刀柄鑲嵌在刀刃上,有一種粗糙之感,這讓人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大巧不工”。
見愁纖細的五指,就緊緊扣在刀柄上。
一如當初,在青峰庵隱界得到它的時候——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
我心有刀,名曰割鹿!
不曾習練過任何刀法,此刻更沒有完整去運轉任何一種功法的時間。
她所能做到的,不過就是拔刀而出,揮刀向前,將此刻衝湧在自己身體裡一切即將爆炸的力量,儘數灌注入此刀之中,此心之中!
在這兩根巨矛尾刺襲來的瞬間,在這生與死即將分割的瞬間!
“嗤。”
隱隱間,仿佛有一聲不屑的輕嗤,從甬道的深處響起,一如毒蛇吐信時的嘶鳴,藏著高高在上的嘲諷與深埋的仇恨!
它,或者祂,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可,那又如何呢?
見愁聽在耳中,感覺著那撲麵而來的、寂滅萬乘的氣息,人卻無比平靜。平靜地,揮出了那一刀,樸實無華的一刀,又拔地倚天的一刀!
我有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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