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笑了起來,一揮手便道:“既然人已經到齊,你們便都跟著我走吧。禦空而行,路上都當心,不要離得太遠。若有什麼問題,喚我便是。”
“是。”
眾人聽見要出發了,俱是眼前一亮,齊齊應聲。
隨後,便由見愁當先,自靈照頂上飛起,出了崖山。
當年曲正風帶他們去武庫的方向和路途,她還記得,加之已經在藏經閣中看過了有關崖山武庫的很多記載,對方位已是心中有數。
因她如今修為甚高,而弟子們則大多隻築基期,所以她禦空的速度,也放得很慢,確保每個人都能跟上。
武庫在崖山東偏北方向。
出崖山後,一路順著山前九頭江支流而下,飛越過一片崇山峻嶺。約莫一個時辰之後,他們便看見了那一片盆地。
位於群山環抱之中,地麵上樹木蔥蘢,溪水清淺,在還未明亮的天色裡,顯得靜謐而神秘。
西麵那高山依舊佇立,山腰處被崖山的先輩開辟成了一塊斜斜伸出的平台。
見愁便帶著所有人,落在了這平台之上。
今天來的這一波,包括方小邪在內,都是第一次來武庫。此刻落在這平台上,四處張望,卻是連武庫的半點影子都沒有看到,不由都納悶起來。
有人大著膽子小聲嘀咕:“這裡就是武庫嗎?”
見愁聽見了,一笑。
她站在這平台的最前方,就這樣俯視著腳下那一片巨大的盆地,任由寒風吹麵滌蕩她身,卻巋然不動。
還記得,初到武庫時,是曲正風一劍劈開武庫。
那般“一劍落,武庫開”的豪壯與風采,實在令人心馳神往至極。於是,她便想,若有一日,自己能到元嬰,也來劈開武庫,該是何等激蕩的感受?
可此時此刻,她站在這裡,卻心如止水。
六十年,物是人非。
“此處,便是我崖山之武庫了。”
她終於還是沒有浪費太多的時間去回憶,反而迅速將自己從記憶中抽離出來。
手一伸,割鹿刀已然在手。
心念一動,三丈餘的鬥盤,頃刻間便在腳下亮起。
其範圍之大,甚至已經延伸到了整個平台上,延伸到了那些年輕弟子們的腳下!
霎時間,星輝籠罩!
布滿整個鬥盤的所有坤線,一時全部點亮,渾厚的天地靈力自鬥盤邊緣而來,彙聚到見愁眉心!
那一刻,她祖竅如燈通明,靈台乾淨不染半片塵埃,臂隨心動,刀隨意動!
靜寂天地間,忽然充斥滿刀吟之聲!
所有人之見得她身形高高地飛起,無儘刃光已經將她整個人籠罩。
一刀劈落時,但見萬千刃光彙成一道,好似一輪滿月,飛旋間轟然砸下!
“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
刀光劈落處,盆地開裂!
地縫之中,一座灰白的高台緩緩升起,托起三十六根巨大的石柱,聳立在盆地之中!
而後見愁收刀,取出了開武庫所需的虎頭令,便朝著麵前虛空中一按。
一片片金光立刻出現,連結在了一根根石柱之間。
眨眼,一座龐大恢弘的宮殿,已經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正對麵,恰好是兩扇高達十數丈的暗金色大門,其上鏤刻著無數古老的圖騰。
見愁一旋那正好卡在這大門門縫上的令牌,兩道大門便轟然打開,期內一片雪白光芒,伴著一片寒氣,撲麵而來。
“崖山武庫,劍藏無儘。”
“名劍有靈,擇主而從。凡我崖山門下,選劍於武庫之中,憑的隻是‘緣法’二字。”
“所以入內後,能選得何種法器,全看你們自己。”
這就是崖山武庫的“規則”。
她先與眾人講過了,這才讓眾人進去。
隻是不同於當年曲正風自己先去,她是在這大門前站了許久,直到所有人都進了,才慢慢收回目光,深吸口氣,仿佛在做某種準備一般,投身了進去。
灰沉沉的天空,一片慘白。
封凍的冰原一眼望去,平坦沒有遮擋,無數長劍都在冰下靜默,隻在冰麵上留下一點被折射了的殘影。
周遭群峰,則高高低低,似連綿無絕,猶如鋸齒。
才入武庫的年輕弟子們,都新奇不已。
有幾個人眼尖地發現了冰麵下藏著的劍影,不由連忙喊人來看,一時有嘖嘖驚歎之聲。
聰明且活躍的,則開始查看彆處,甚至周遭的山嶽了。
見愁落在冰原上,看了他們一會兒,卻有些心不在焉。
武庫還是昔年模樣,沒有什麼改變。
冷冰冰的一片,積年的冰層將過往的故事覆蓋,誰也聽不到冰麵下的聲音。
她就這麼原地慢慢地轉了一圈,朝著四下裡望去,於是,到底還是看到了。
正東方,極目處。
那是最突兀險峻的冰峰,猶如一柄利劍,似與天齊一般,高得驚人。
因為距離遙遠,落在眼底時,隻有個模糊的灰影。
但見愁卻偏偏能清晰地看到:
冷寂的峰頭最高處,一道劍影封在剔透的堅冰中。
劍柄在上,劍尖向下。
細長的劍身,乃是驚人的六尺;鋒銳的劍刃,遊蕩起波浪的痕跡;一道深紅,猶如細絲,自劍尖而起,倒襲向上,漸沒入斑駁鐵鏽的劍身,平添三分孤傲冷豔!
一如既往地寂靜無聲,一如既往地俯視群劍,一如既往地佇立在天儘頭,也一如既往地,讓她一見心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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