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透過了軀殼,抓出了她的魂魄!
而此刻,她頭頂上正向著雪峰而去的這一道虛影和這腳下的大地,竟給了她一樣的感覺!
就好像腳下的大地是軀殼,飛到天上去的乃是魂魄。
這後來對戰央金的大能,分明是直接抽了這雪域聖山大地之魂,來與央金相抗!
央金哪裡又能看不出來深淺,隻在發現那一道虛影的時候,便已經隱隱有些咬牙切齒:“後土印!”
“轟隆隆……”
大地虛影悍然撞去,看似飄忽,可真正撞上的一刻,卻穩如磐石!周遭那聲勢浩大的無數雪峰,竟然不能毀其半分!
天浩浩,地蕩蕩!
萬物生於其中,雪峰出於後土,真正對上之時,又怎能敵得過?
僵持的時間,僅有那麼短暫的片刻。
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不到,那萬仞高的無數雪峰下墜之力,便在這僵持中消失一空。隨即龐大的大地虛影卻保持了先前的速度,猶如一塊升上天空的陸地,向著高處衝去,向著蒼穹衝去,向著這雪域上無垠的夜空衝去!
那一個刹那,恍如真正的“天上佛國”!
“後土印……”
見愁自然聽見了央金方才說出的那一句話,也十分清楚這東西的來曆,此刻眉頭微微一皺,卻是向著聖者殿的方向看去。
天上那一片雪域大地的虛影已經如夢幻泡影一般散去,這聖山絕頂上諸多大殿在剛才一波交鋒之中已經有不少損壞,唯獨位於最中間的聖者殿,安然無恙。
先前那名立在上方的赤足少年,不知何時已消失不見。
這個時候,站在上麵的,乃是一名身穿深紅色僧袍的僧人,濃眉怒目,鼻梁高挺,兩頰有些凹陷,嘴唇有些厚,此刻已經掛上了一點不明顯的笑意。
一眼看上去,便知道他與彆的新密僧人不一樣。
大家都是同樣的深紅色僧袍,但他的僧袍上卻織著金色的梵文,微風吹起之時梵文仿佛也隨之浮動,怎麼看都不是俗物。
用腳猜都知道,這一位便是新密三大法王之首寶印法王了。
也不知他是否察覺了寶鏡法王出事之事,麵上看不出半點異樣。他站在聖者殿上,雙腳卻未落地,隻看向前方舊密與禪宗之人。
“禪密二宗分裂已久,如今禪宗遠赴雪域,竟來插手我密宗兩派之內務。怎麼,一塵是忘了當年之辱不成?”
高高在上,凜然且嘲諷的聲音。
央金一擊未能得手,麵色已難看了許多。
他們可沒料到寶印法王這時候會回來,隻覺得對方反應如此迅速肯定使用了什麼非常之法。但看寶印法王模樣,半點端倪都沒有。
聽得對方這般言語,她幾乎立刻就要壓製不住怒意發作起來。
可這時候,站在她不遠處的老僧慧念卻是平和地一笑,走上前了一步,恰好攔住央金。
他合十為禮:“一塵師兄曾言,禪密二宗都屬佛門。今日之事,乃我佛門內事,法王說笑了。”
“說笑?”
寶印法王先前還笑著,聽得慧念此言,顯然是執意要幫舊密到底,那麵上的笑意頓時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森然的冷肅。
“既然你禪宗執意插手,就彆怪我新密不客氣!”
先前是雪域沒有法王坐鎮,新密眾人多少忌憚那頭的央金。
可現在?
最強的寶印法王已攜後土印歸來,怎麼說也要死死壓住央金一頭。如此一來,其餘人等便能大展手腳。
幾乎就在寶印法王話音落地的瞬間,七十二上師之中沒有受傷之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禪宗與舊密那邊也不含糊,對形勢把握極深。
雙方都知道一場硬仗就在眼前,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
“刷刷刷!”
天際之上,無數道毫光忽然從兩側飛出,在半空之中相遇!無數道身影緊隨其後,電光石火間就已經交上了手。
寶印法王與央金更是瞬間消失在原地,又相撞在天際。
雙方鬥法連口氣都不用喘,頃刻間已交手數十次!
整個場麵頓時危險了起來,也混亂了起來。原本幽寂的夜晚變得喧囂,原本平靜的聖山也變得嘈雜。
刀光與鮮血交織,呼號並慘叫雜糅。
聖湖聖殿,已然成為了生死的戰場!
但奇怪的是,禪宗這邊方才說話的老僧慧念,竟然站在一旁,沒有動手。他隻是抬起頭來,注視著身影在天際飛馳的空行母央金和寶印法王兩人,似乎仔細地看著他們戰鬥。
在他身旁,還立著一名年輕的僧人。
見愁遠遠地一掃,便發現這年輕僧人很眼熟:正是那天經過壇城時見到的僧人。
她記得,當時這僧人穿著密宗的深紅色僧袍,在她經過的時候,用一種奇怪的目光注視著她。
那感覺,像是認出她來了。
可如今她竟然發現對方站在禪宗那一位似乎頗有威望的僧人身邊?
頭頂上六個戒點香疤,元嬰期修為,又有資格站在慧念的身邊,而且還很年輕……
雖然對禪宗稱不上很了解,可最基本的一些,見愁還是聽說過的。在她印象當中,同時符合這些條件的僧人,有且隻有一個——
禪宗那個三世善人,小慧僧了空!
“是他……”
在殺紅小界之時,他們曾遇到過。見愁對其印象還不錯,此刻眼見得場中雙方已經殺得不可開交,便收緊五指,用力地握了握劍,似乎有些躍躍欲試,迫不及待。
“央金與寶印法王應該勢均力敵,正適合渾水摸魚。我先去助禪宗!”
話音落地,她都沒往身後看一眼,燃燈劍一提,昏黃光芒氤氳,竟然便拔地而起,要去幫助禪宗!
如此一來,背後頓時空門大露!
這一刻,站在她斜後方的謝不臣,其實有那麼短得幾乎可以忽略的一刹遲疑。
可天底下,誰能抵擋得住一個不死不休的宿仇,在你眼前空門大露的誘惑呢?即便它看上去像是一個陷阱。
但有時候,這未必不是一個動手的好機會!
“錚!”
人皇劍瞬間出鞘!
幾乎就在見愁轉身的那個刹那,謝不臣眸光幽暗,已經毫不猶豫地拔劍而出,劍身上凝聚出幽暗又晦澀的劍氣,驚雷閃電一般向著見愁背後斬去!
一個堪稱完美的時機!
一個堪稱完美的角度!
隻可惜……
太過完美,反而透出虛假。
分明是這樣危急、即將分出生死的一刻,眼看著劍光就要徹底落到見愁身上了。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忽然出現——
原本轉身要去支援舊密與禪宗的見愁,竟硬生生在半空中折轉身來!
先前那似乎朝著新密修士高舉的燃燈劍,更是以一種奇詭的角度和速度謝倒削回來一擋!
“當!”
雙劍相觸,火花四濺!
人皇劍上附著的劍氣幾乎立刻就被打散,有一些依舊朝著見愁而去,但在打到她身體上時,卻像是打進了水裡,根本半點反應都沒有!
《人器》,龍鱗道印!
她的防禦和護身功法,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收進去過!
什麼支援舊密禪宗,什麼背後空門大露,都是假相,都是陷阱,都是為了引誘謝不臣先動手!
“哈哈哈,謝道友啊謝道友……”
見愁借著兩劍相交時候的力道於半空中一個騰身翻轉,身形已似仙鶴一般飄搖後退,直接落在了聖者殿左側那一條排滿轉經筒的走廊內,笑聲裡帶著一種算計後的暢快與興歎。
“昆吾崖山,同出中域。你我二人,本是同根而生,相煎何太急啊!”
“……”
果然是計。
謝不臣覺得自己應該有些意外的,但事實上一擊不成,他心內實在平靜。
聽得她這般興歎,他修長的手掌輕輕一轉,人皇劍劍尖向下,斜斜指地,隻注視著她,回以一笑:“見愁道友故露破綻,一心求死,如此盛情,謝某不敢卻之。若不取道友項上人頭,實在辜負。”
他們兩人,幾乎從未熄滅過對彼此的殺意。
此刻人家佛門料理家務事,禪宗敢來幫舊密,必定有所依仗,他們兩個外人當然不會去插手。但趁機解決點陳年的舊恩怨,卻是很合適的。
見愁看著他,目光頓時變得玩味了幾分。
幾乎瞬間,她就從謝不臣此言此舉中,判斷出對方隻怕已經達成了自己雪域之行的目的。隻是……
想取她項上人頭?
“我的人頭,就在這裡,端看你留不留得下命來取!”,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