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人倒罷了,見愁都沒怎麼在意。
獨獨一個,讓她沒能移開目光。
也是一名女修,卻可以說是所有人裡最漂亮、最豔麗的那一個。
雍容馥鬱猶如盛放之牡丹,華貴裡透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慵懶。水蛇腰一段,裹著一身色彩紛繁的裙袍。分明是太多太雜的色彩,可一旦被那些仿佛凝著金光的繡線一勾勒,竟都如棉花雲朵一般柔軟服帖,看上去有一種溫和的韻致。
偏那一張臉,奪目似的豔。
仿佛要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她的身上,不讓任何一個人逃開。
於是隻這一瞬間,見愁便已經知曉了她的身份:許久前在左流懸價白銀樓時見過的,妖魔道上新上位的潼關驛大司馬,沈腰。
對方當然也看見了她。
也不知她是什麼時候就已經坐在這裡了,即便是見了,也沒有什麼驚訝的神色,隻是款款地起了身來,略略頷首。
“我當是誰,原來是崖山見愁道友,久仰,失敬。”
話說得很客氣,可話裡的意思,莫名讓人有些不舒服。
見愁壓下了這一點點的微妙,隻覺得這一位來曆神秘的沈腰,也頗有許多值得玩味之處。但妖魔道上的事情,她也不提。
當下隻鎮定自若還禮:“沈大司馬,久仰了。”
她二人相互道禮,旁的女修卻是相互望了一眼,竟不大敢說話。
敢說話的那個人偏偏不說話。
曲正風像是什麼都沒看到,也什麼都沒感覺到,半點不知道見愁來了一般,端了杯盞中的酒喝下,又慢慢給自己倒上。
“咕嘟嘟。”
寂靜的二樓中,隻聽得那酒液注入杯盞的聲響。
沈腰聽見了,目光在曲正風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回了見愁的身上,似乎閃過一點點的興味,但接著便被那唇角綻放的嫣然笑容所代替。
“天姿國色”四字,或許便是因她而存在。
這一時隻隨意向那些女修擺了擺手,步態婀娜地走到見愁近處,略一眨眼道:“想來是斷腸客遇斷腸客,崖山人逢崖山人。事也談得差不多了,我一個妖魔道上的外人,就不在此處討人嫌了。二位有舊,隻管慢慢地敘,明日星海的夜,還長得很呢。”
若說先前那句,還可以歸結於見愁的錯覺,那麼這一句裡麵的意味,便是實打實地值得見愁去深思,去考量了。
隻不過……
這一位潼關驛司馬,對她與曲正風之間的關係,是不是有一點“美好”的誤解?
那些個修為平平、先前在這樓上伴酒的女修,都已經識趣地從席間走了下來,穿花拂柳似的從她身旁經過。
她沒瞧一眼,隻是看向了曲正風。
他坐在角落裡,一身玄黑織金長袍,被這樓上煌煌的燭火照著,黑色與夜色融為一體,繡著的金紋卻流淌著玄奧古拙的光。
酒盞已經注滿。
但他沒有停下,而是又取了一旁空著的另一隻乾淨杯盞,往內斟了一杯酒,待得酒滿,才笑了一聲。
見愁站著沒動。
曲正風卻是慢慢地抬了頭起來,一雙冷肅晦暗的眸為那華光所照,竟似黑曜石一般閃過灼然的光彩,但刹時又隱沒了。
開口,依舊是辛辣得讓人忍不住皺眉的嘲諷。
“是小師妹啊,許久沒見了。”
小師妹……
昔日她不過築基小輩,今日卻已是返虛大能。
見愁當然記得這稱呼為何而來,也隱約明白他此刻為何這般稱呼自己,心內一時複雜,卻也笑了一聲,回他:“是許久未見,也許久不曾聽過這稱呼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