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是謝不臣到雪域的目的。橫虛真人不可能不知道我與謝不臣之間的恩怨,卻依舊應允了讓我二人一道來到雪域,其心難測。”
“第二是神出鬼沒的聖子寂耶,好像與我算個朋友。”
“第三是聖殿後那一片聖湖,裡頭有一隻美豔的女妖,也可能是天上的神明。”
“第四,便是我最顧慮處……”
說到這裡的時候,見愁聲音一頓,轉過眼眸來看曲正風,似乎是斟酌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不知劍皇陛下,對當年白銀樓懸崖後出現的那存在,是否還有印象?”
白銀樓懸價這件事,曲正風當然記得。
從極域歸來的見愁在這一場連環的戰鬥中,力敵數名同境界高手,一戰揚名不說,還搶回了左流,可算得上是空前絕後。
但她說的“存在”……
眉頭忽地一皺,他終於是想起了某一點讓人十分不愉快的記憶,當然也記起了自己在白銀樓事後前去夜航船烏鴉渡老巢發現的那存在。
荒古氣息,強悍邪戾!
“你的意思是,這東西現在雪域?”
“未必。”
見愁聽得“這東西”三個字,便知道曲正風是真與其打過交道了,一時想笑,可腦海中浮現出來卻是當年峽穀前,餘知非等崖山門下命喪於其攻擊之下的慘狀,竟是無論如何也掛不出半點笑意來。
“這存在被人稱為‘神祇’,似乎名為‘少棘。當年為救左流,我曾夜探烏鴉渡,深入夜航船地牢,親見此物在眼前蘇醒,強不能當,深不可測。後來白銀樓懸價時與那梁聽雨對戰,更從她身上感覺到了屬於這神祇少棘的氣息,與我後來入雪域所察覺的氣息,一般無二。”
傅朝生當初到雪域,一則是為查輪回之事,二似乎便是追著此物而來,隱隱之間對其存在表現出一種耿耿於懷的感覺。
那是荒古的凶物。
見愁不知祂最具體的來曆,可從極域到星海,從星海到雪域,竟都能窺見祂的影子,想來實在令人心底發寒。
“不過後來這凶物便沒了影子,朝生道友當時猜測祂經由雪域,去了另一頭的極域,再也查探不到半點蹤跡。”
見愁想了想,忽然就記起了當初謝不臣留在此處的餘筆。
“而且說起來,便是這凶物與雪域還有點關聯,該也生出了幾分嫌隙。畢竟祂是絕世的存在,雪域新密再仰仗祂也會生出害怕。更不用說,當年謝不臣收集了祂殺人所留的氣息,在這雪域聖殿上屠了新密四十餘名僧人,嫁禍給祂。論人心上的算計,謝不臣敢認第二,怕是沒人敢認第一的。怎麼著也該讓新密對這存在忌憚幾分,不敢全信。”
“……”
曲正風聞言,久久抬首望著那雪域冰雪覆蓋下的群峰時,心底生出幾分極難言喻的詭譎來。
他思考著什麼,沒有再說話了。
見愁也不介意,自顧自在這山崖上隨便尋了一塊還算乾淨的石頭盤膝坐下,隻將燃燈劍擱在膝上,便開始垂目打坐。
日落月升。
冷霜一樣的月光,很快就從灰暗的夜空裡照落出來,照得雲海蒼茫,天山冷寒。
空行母央金是過了子夜才匆匆趕來的,隻是不同於在離開星海時的孤身一人,在趕來這雪域斷崖處會合的時候,她身旁已經多了兩人。
在她抵達的瞬間,見愁與曲正風便察覺到了。
兩人抬首睜眼,看了過去。
央金一身孔雀藍的衣裙,帶著一種獨屬於雪域的情調,隻是在這月下,未免顯得有幾分孤冷。
其餘兩人就站在她身側一些。
第一人僧袍雪白,麵容清雋,眉目間含著幾許梨花雪後的味道,可一雙慈悲眼底,光華流轉時,竟透出一種淺淡的孤寂,分明光風霽月人物,卻給人以身如朽木之感。
見愁一見,頓時一怔。
這一位高僧,她當初因女妖見愁之事盤桓於西海禪宗時,是曾有過一麵之緣的。
西海禪宗三師中,修為最高的一位!
——雪浪禪師。
她一時有些訝異,想過西海禪宗必定也會派一個很厲害的人來,可沒有想到來的竟然是“三師”之中的“情師”這樣鼎鼎大名的人物。
傳聞雪浪禪師早年為情所困,後來才出魔入道。
從那以後,便得了一個“情”字為號,流傳至今。
他顯然也是認得見愁的,落在斷崖上後,便合十宣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貧僧雪浪,有禮了。”
見愁與曲正風都還了一禮。
這時候旁邊便有個年輕的聲音笑了起來,隱隱還帶著幾分興奮:“見愁大師姐,小僧也有禮了。”
見愁轉頭一看,便瞧見了一張清秀而和善的臉,一雙眼靈動而有天然的慧光,不是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的禪宗“小慧僧”了空,又是何人?
一個光憑運氣就能闖過殺紅小界的人……
這一瞬間,見愁嘴角微微地一抽,可腦海裡冒出來的念頭卻是:這一趟,妥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