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什麼?
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 負劍生怔了怔, 花了有一會兒, 才反應過來, 再望向見愁時, 目光中便多了幾分遲疑與猶豫。
他想起了方才鏡中所見。
那是一條血紅的大河, 河灘邊上立著一座白骨大殿。
六道輪回開如紫金蓮花。
一名清風朗月似的少年, 便從這一片光芒中出來,向那站在他身前的女修,喚了一聲:“母親……”
那女修不是旁人, 正是見愁!
但隨後發生的一幕,便讓負劍生產生了幾分迷茫:因為此時此刻似乎還有另一名對手在,而見愁的目光平靜不起波瀾, 一掌轟出, 便擊中了那對手,同時也擊中了這名少年。
世界霎時紛亂。
一卷暗金色的簡從半空中墜下, “生死簿”三字, 篆刻其上。
一隻纖白的手掌將它接住。
還是見愁。
但周遭的場景已經改變。
浮蕩著淺淺淡淡紫氣的水麵, 寬闊極了, 像是一片微波蕩漾的湖;一柄巨斧始終向外散射著熾亮的光芒, 懸空在水麵上。即便無法親身感受, 僅僅看此湖此斧的模樣,也能感覺到那種神秘而滄桑的氣息。
見愁便盤坐在一畔。
生死簿被她拿在手中,看了很久。
腳步聲響起。
她麵前的湖泊裡, 多了一抹倒影, 是有人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身後。
那是一名身穿紫黑色官袍的男子。
麵容五官看上去倒是英俊,隻是眉眼間的神情帶著一點冷厲的寡淡,兩手都揣進那寬大的袖袍裡,卻給人一種老神在在的感覺。
兩人似乎說了一陣話,但具體說的是什麼內容,卻是半點也不清晰。
過了一會兒,見愁才重新垂首,目光落在簿上。
她問道:“張大人,秦廣王治下時,其餘閻君所用的生死簿,所從何來?”
那男子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答道:“生死簿隻有一卷,但諸位閻君手中各有分管之事,所以由秦廣王將生死簿拆成分卷,各位閻君手中各持一卷,都能借輪回之力,旋轉六道。”
見愁便沉默了下來。
她望著自己手中那一卷生死簿,在那池水之畔坐了很久。那男子見她久久不語,站了一會兒,也就揣著手去了。
整片鏡麵裡的場景,便漸漸幽暗……
對於自己方才無意中窺看到了這些,負劍生始終覺得有幾分冒犯,一一對見愁言明後,帶了幾分歉意:“這荒域中事奇詭難測,我並非有意要看,還望見愁道友莫怪。”
“無妨。”
這夢境是相互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