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哪兒弄來這麼一大包暖寶寶貼的?”薑寧舉著兩隻像被貼了石膏一樣僵硬的手腕,匪夷所思地問。
“還冷嗎?”燕一謝還要再撕兩片,給她把手背也貼上。
她連忙縮回了手:“不了不了。”
燕一謝於是將那一包塞回課桌裡,蹙眉道:“昨晚讓管家去買的,你羽絨服下麵總不肯好好穿毛衣,手能不冷嗎?我就提前備著了。待會兒要是還冷再貼兩片,腰間可以去廁所讓女同學幫你貼。”
他覺得自己做得還不錯,雖然沒吃過豬肉也沒見過豬跑,但勝在想得周到,應該可以加分。
但燕一謝一個從沒做過這些事情的人,此時費力地去學,像是討好一樣,多少覺得有點彆扭。
因此說完,雖然竭力麵無表情,讓自己看起來冷淡一點,但是耳根已經微紅了。
薑寧氣不打一處來:“錯了!”
……都這樣了還錯了?燕一謝心裡打了個突突:“錯哪兒了?”
薑寧道:“正常的操作不是把女孩子的手捂進掌心裡嗎?你掏出一大包暖寶寶貼是什麼操作?你看我現在被你貼得像粽子。”
燕一謝伸出手,少年的手骨肉均勻,白皙修長,有力沉穩,比薑寧大很多。
他用手在薑寧脖頸邊碰了一下,冰得薑寧一個哆嗦,差點跳起來。
燕一謝蹙眉道:“你確定?”
薑寧:“……”
對哦,她怎麼忘了燕一謝的體溫比正常人更冰。
燕一謝忽而緩緩擰起眉,盯著薑寧,不悅地問:“你不是說你也沒經驗嗎,為什麼你這麼懂?”
薑寧:“……”
她每次搬起石頭怎麼總是砸到自己的腳?
“那這樣,我給你暖。”薑寧靈機一動,伸手就要過來握住燕一謝的手。
燕一謝心跳頓時加快,又開始不受控製地在胸腔裡亂竄起來,他有些受不了地壓低聲音:“還在教室!”
薑寧沒能捉到少年的手,不滿地小聲嘟囔:“又不打擾到彆人,快成年的人牽牽手怎麼了?你是不關注彆人,不知道學校裡多少早戀的,下晚自習後還經常有人在單杠那邊接吻呢。”
她趴回桌子上,重新捏起筆在草稿本上亂劃:“小古板。”
燕一謝不知道“古板”在薑寧那裡是個中性詞還是貶義詞,總之不是什麼褒義詞。
少年氣性高,最不願意輸給彆人,也不想被薑寧小瞧。
他強忍著俊臉上的發紅,極其緩慢地朝薑寧伸出手去:“那來吧。”
薑寧心裡想笑,表麵還要拿喬,轉過肩膀用後腦勺對著燕一謝,回以他方才的那兩個字:“遲了!現在不想給你暖了。”
“薑寧。”燕一謝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兩個字,惱羞成怒道:“過來。”
薑寧假裝不情不願地抬起頭,瞥了燕一謝一眼。
少年竭力克製著臉紅,冷不丁抓過她的手,握著手,垂在了課桌之下。
薑寧方才貼了暖寶寶片,手掌心已經熱了起來,這會兒忽然被燕一謝的手冰了一下,簡直透心涼。
但是這一次少年有點霸道地緊緊捏著她的手,說什麼也不肯放開了。
下課間到處都是喧囂的吵鬨聲,唯獨兩人之間有點安靜。
兩人在課桌底下十指交纏。薑寧繼續用右手寫作業。燕一謝則騰出左手去翻書。
像是共同藏著一份隱秘的歡喜般,兩人麵上都有點不自然。
過了片刻。
薑寧的小尾指不安分地在燕一謝掌心惡作劇地劃著圈,酥麻的感覺猶如墨水滴入水中,一直順著掌心蔓延到手腕直到胸口。
燕一謝:“……”
“你能不能安分一點?”燕一謝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他都不知道認識薑寧以來,他是第幾百遍說這句話。
“好,我安分一點。”
說著,薑寧換了個姿勢,輕輕摩挲了一下燕一謝掌心的虎口。
觸電的感覺直衝天靈蓋。
燕一謝:“……”
燕一謝俊臉通紅,忍無可忍地瞪向薑寧,而薑寧像中學時代拉女生辮子的臭妹妹,肩膀顫抖,憋著笑,頭也不抬地寫作業。
燕一謝本來想訓斥她兩句,可見她瘋狂上揚的嘴角,怔了怔,竟情不自禁地,也極細微地抿了抿嘴角。
連日以來陰霾密布的心情好像就這樣疏朗了許多。
他知道彆人會怎麼看待。
但他好不容易握住了薑寧的手,如同抓住了生命裡唯一的光,怎麼能因外界的眼光鬆開?
就算接下來所有人反對,所有人都不讚同,不看好,他也會抓緊她的手,將她牢牢鎖在他身邊。
或許很自私……但他想要捂住薑寧的耳朵,不讓她聽見任何會動搖她的話。
燕一謝什麼也不怕,隻怕薑寧會動搖,會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