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垂眼定定地盯著薑寧烏黑漂亮的眼珠,目光從她的眼睛慢吞吞地剜到她那張慣會撒謊騙人的嘴巴。
他一時之間竟然沒推開薑寧,似乎是想分辨其中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到底是又一次欺騙還是虛情假意。
就在這時,從對麵樓棟迎麵走出來一個身形昳麗的女人。
她見到樹蔭底下的二人,麵露喜色,腳步一轉,踩著高跟鞋匆匆朝這邊走過來,方才在樓裡沒遇見,她急著過來打招呼。
這人叫姚曉暢,在設計院風評不怎麼好,平時最經常做的就是用各種手段釣富二代上鉤。
薑寧當然對自己有絕對的自信,但她和燕一謝畢竟分彆了三年,此時隔閡還未消。她之所以不想讓燕一謝來設計院,就是怕燕一謝被這女人看上。
薑寧一看到她,條件反射地鬆開燕一謝的腰,抬起手,擋住他的那張俊臉。
燕一謝:?
燕一謝下意識朝著薑寧看向的方向掃了一眼。
薑寧已經踮起腳,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扭了回來。
燕一謝:?
“走吧走吧,你在飛機上也沒睡,不是得休息一下麼?而且你下午也有事。”
薑寧攥住他手腕,急匆匆地拉著他離開。
薑寧一直送燕一謝到設計院的門口,目送他打開車門,長腿跨進駕駛座。
燕一謝神色有些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此時燕一謝也反應過來了,方才薑寧急著催他離開,是在想什麼。
他降下車窗,樹蔭底下,漆黑深眸定定看著薑寧,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所以,你不讓我來是因為擔心彆人覬覦我?”
“是啊。”薑寧回答得很坦誠。
燕一謝問:“……怎麼不早說?”
他還以為薑寧是不想公開,或是覺得他見不得人。為此心情陰鬱了一路。
薑寧簡直想要仰天長歎,無語哽咽了一下,道:“我說了你又不信。”
“……”燕一謝手搭在方向盤上,任由引擎嗡鳴,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老實說,這一瞬燕一謝仍不是很相信薑寧是真的為他吃醋。
他跌入深淵太久了,現在她再一次伸出的救命稻草,哪怕看起來的確是真情實感,他都不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
害怕重蹈覆轍,害怕甚至比三年前摔得更慘。
但是能得到這樣的回答,即便是騙人的柔情蜜意,他心頭都不輕不重地攥了一下。
陽光從細碎的樹葉之間灑下來,落在燕一謝英俊逼人的眉宇之間。
他眉宇之間的陰鬱戾氣這一瞬看起來又消融了稍許。
四目相對,薑寧也看著他,心中是得而複失的滿足。
三年了,三年的思念在此刻化作實質。雖然他人還在自己眼前,但自己已經開始想他。
薑寧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亦非一日之功,兩人之間的隔閡,還有這三年的分彆製造出的鴻溝,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徹底化解的。
但是隻要兩人還在同一片屋簷下,就遲早會有一天,一切都會回到當年的模樣。
剛重逢時,薑寧甚至以為這輩子會徹底失去他,而現在,雖然他看自己的眼神仍有猶疑,但已經比她預想的最糟糕結果好太多了。
薑寧想到這些,不由自主地彎起嘴角:“老公路上注意安全,晚上見,麼麼噠。”
燕一謝:“……”
燕一謝喉結動了動,本想說點什麼,卻刹那被啞了聲。
他一方麵惱怒薑寧明明對自己未必有多少感情,卻還能和當年一樣,麵不改色地一口一個“老公”,把自己玩的團團轉。另一方麵卻又無法抑製地深陷下去,冰冷的俊臉竟然隱隱發紅。
他渾身僵硬,頭頂仿佛冒煙,忽然戴上墨鏡,腳下一踩刹車,車子直接在薑寧麵前衝了出去。
薑寧目送車子消失在長長的林蔭道上,這才轉身,準備進去,參加一刻鐘後即將開始的會議。
可就在此時,輪胎停下來的聲音由遠及近,揚長而去的車子卻又忽然倒退回來,在她麵前刹住車。
薑寧:?
她轉過身去,不知道燕一謝是不是掉了什麼東西:“怎麼了?”
燕一謝降下車窗,看向她,他墨鏡未摘,還是微微僵硬的模樣。
盯著她看了會兒後,他對她冷聲道:“既然已經結婚了,以後搬家這種事,或者需要幫忙的其他事,隻能找我,免得給彆人可趁之機,讓彆人以為自己有機會。”
薑寧眨巴眨巴眼睛,竭力不讓自己笑出來。
燕一謝看著她這副樣子,不知怎麼有些惱羞成怒,說道:“我倒不是吃醋,也不是在意你喜歡誰、接近誰,隻是我們既然結了婚,就是利益共同體,我需要為我的名聲著想,你知道吧?”
薑寧麵不改色地笑道:“知道了親親老公。”
燕一謝:“……………………”
他麵上一層薄怒,俊臉卻克製不住地紅了起來。
他終於待不住,一踩刹車,車子飆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