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蝙蝠俠的工具腰帶裡隨時都可以拿出來應付任何古怪場景的“bat-xxx”係列工具,完全沒有道理。
——如果一定要為這種設定找到理由,那麼大概就是:‘BecauseI\mBatman.’
而作為曾經的二代羅賓,很明顯傑森也擁有這樣的良好習慣。
在摸索過程中,賽琳婭就在傑森的腰包裡翻出了很多……內容豐富精彩的道具,帶有子彈功能的鋼筆(而且還真的可書寫)隻不過是起步階段,殺傷力更大的有內置炸|藥的匕首、液體款式的有幾小瓶黑色的濃縮藥物,應急狀態下的特效急救針與營養液——講道理,賽琳婭看著那些東西沉思了片刻,突然感覺就算他們單獨來到的不是魔法世界,而是史前時代,好像都能順利生活一段時間。
當然,賽琳婭最熟悉的,還是包裡各類軟糖硬糖棒棒糖,是個紅色且更酷的萬能口袋,充分滿足一切需要。
……不過翻得傑森在中途莫名暴躁起來,一把回身拎住賽琳婭的手腕。
“……”在茫然沉思了片刻之後,賽琳婭恍然大悟地伸手上供,將手裡的糖遞給傑森,“你也要吃嗎?”
鄭重其事地分享。
傑森:“……”
媽的無語。
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不過還是將糖果收下了。
雖然在這裡生活了那麼長時間,但賽琳婭對麵前的一切依然充滿了陌生感。
她隻熟悉當被帶去鬥獸場時所經過的那些地點,在路過的時候,還咬著糖指向麵前的那個大型花園,“我感覺韋恩莊園的花園更好看,也更加精致與用心。”
說話的語氣特彆理直氣壯。
就是在拉踩。
就是要拉踩!
哼!呸!
賽琳婭知道這個莊園的等級有多森嚴,在除了宴會這種要展現出奢靡生活的特定時刻,莊園外部甚至幾乎都看不到仆人們存在的痕跡。用那位貴族先生曾說過的話來解釋,就是:‘誰會想看到一群忙忙碌碌的螞蟻破壞這美麗的景色呢?’
於是在這一路上,賽琳婭與傑森兩人根本沒遇到幾個外人。
就算偶爾出現了幾個——以他們常在布滿監控攝像的現代城市內的夜巡豐富經驗,完全就已經點滿了隱蔽技能點。
更何況還有賽琳婭的言靈術。
‘不想被發現’——這完全是個最基礎不過的簡單願望。就連半夜起來偷點外賣吃炸雞的小朋友都會這麼想。
“沿著這條路走下去,”距離太遠,其實根本就看不到鬥獸場的任何輪廓影子,但賽琳婭的腳步還是停了下來,定定地注視著那個方向,“就是負責訓練魔法生物的地方。”
“……”順著賽琳婭的目光,傑森也看向那個方向,眼神很沉。
【訓練】。
賽琳婭的措辭非常委婉溫和,但傑森完全能夠想象得到,在麵對那些強大而非人的生物時候,人性的貪婪會做出什麼事情。
……就連超人那樣有人氣的超能力者,盧瑟還總是想要針對他‘做點什麼’呢。
於是傑森開口,“你經常去那裡。”
語氣甚至很篤定,都不像是在詢問。
莊園內的風大,賽琳婭的頭發被吹得亂蓬蓬的,耳墜都在發間搖晃地一擺一擺,好像下一秒就要飛起來。
她沒什麼情緒地點頭,慢吞吞地帶著傑森向最核心的建築走去,“嗯。”
“我在那裡待了很久。”賽琳婭很認真地想了想自己的那段經曆,“但其實那隻不過是一段經曆。”
“沒有好壞的區彆——就全部都已經過去,我走到現在了。”
不需要同情,不需要安慰。因為她從來沒有放棄過拯救自己,也從來沒有失去過夢想與希望。
追逐太陽的伊卡洛斯,最終也成為了永恒的太陽。
——她並不是在和過去和解,也沒有那麼善良仁慈,她隻是在走向未來。
這就是賽琳婭。
‘不需要同情與安慰’,看起來真的好像酷小孩的作風,成熟冷酷漠然。
但在沉默過後,傑森還是抬手,輕輕地握住了賽琳婭的手腕。
甚至還默許了她繼續在自己腰包裡扒糖果的動作。
“你能想象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噴泉的時候,有多——麼震撼嗎?我都沒意識到原來自己其實住在這麼大的一個地方。”
“這裡我沒有來過,但我在宴會上聽到過其他人的談話,這裡是騎士們學習的地方。”
“那裡!那裡是後廚!哇你能想象到比羊皮還堅硬的麵包嗎……所以我真的沒辦法理解,大列巴為什麼會在現代世界那麼受歡迎。”而且當賽琳婭在《灰姑娘》童話中,看到辛德瑞拉竟然可以拜托小動物幫助自己搬運糧食的時候——很難不羨慕。
“這裡是經常舉辦宴會的地方——對,沒錯,我之前吐槽過的飛鴿活派就是在這裡見到的。”
隨著兩個人的腳步聲,賽琳婭一點一點地將自己對這個世界為數不多的記憶敘述出來。
雖然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裡都曾經見證與體驗更加壯闊的畫麵。
看過亡靈領域鋪天蓋地的星辰與煙花在夜空中綻放,看過突兀出現的蟲洞像下意麵般地瘋狂湧出外星人,見過神明降世與惡魔獰笑……
與那些經曆相比,這裡的一切都顯得平庸太多了。
但賽琳婭還是很想說,想將這些她曾經沒有機會說出口——也沒有人會願意聽她說的事情,全都傾倒出來。
即便在那時候,她也依然熱愛生活,記錄下自己生命的每一個……‘看起來不那麼猙獰可怕的’細節。
賽琳婭說出口,於是傑森也就在聽。
他們兩個也始終都共享一部分人生。
從最初開始,就互相見證著對方命運的新起點,永遠無法缺席。當回想起‘在超英世界的經曆’時,腦海中躍出的第一句話從來都還是‘我剛降落在那個世界的時候遇到了他’/‘我剛複生蘇醒的時候被她發現了’。
在那段不算多舒適但也非常有趣的開始中,賽琳婭和傑森陶德共享了一段隻有他們兩人所屬的人生,在環境糟糕的黑旅店中,在安靜冰冷的墓園中。
是彼此無法缺席的人生錨點。
而後來,他們也分享著屬於很多人的未來。比如一場早就約好的聚會,比如準備在未來搬進去的農場,那應比授勳儀式更加耀眼奪目的複仇者歡迎儀式……他們擁有屬於很多人的共同未來。
不缺席任何人的未來。
現在——他們也見證了彼此的過去。
並不全都美好,甚至還會有一部分痛苦的經曆。
但就像賽琳婭所說的那樣,‘那隻是一段經曆’。
他們已經走過的經曆。
在賽琳婭和迪克的那場生日聚會中,傑森的……家人們(好吧他必須承認,那就是他的家人們,一直都是)曾經負擔起了這份重擔。在傑森的白眼凝視中,舉著相冊掀黑曆史。
而賽琳婭就隻能自己來回憶過去啦。
畢竟她的家人們,也都沒有參與過她所經曆的那些過去。她的過去隻有她自己——好吧,現在已經又添加上一個人啦。
“……”那些曾經被紅頭罩摁在地板上摩擦的人們,絕對想象不到,對方居然也能夠成為保持安靜的傾聽對象。
在那個曾經舉辦過無數次的華麗大廳內,賽琳婭看到了那位‘煉金師’。
那位穿戴著考究長袍的學者,正在與他的學徒低聲討論。
雖然兩個世界的語言文字並不互通,不過賽琳婭的言靈術當然可以幫助傑森解決這種小問題……不然傑森剛才也不會聽懂那個貴族心腹所說的狡辯。
“所以魔法石的最終原料,就敲定為那個女言靈師的心臟了嗎?”
“這是來自那位先生的提議……畢竟他飼養了那女孩那麼長時間,結果卻一點報酬都沒拿到——現在終於有了一個可以兌換成果的機會,他當然會優先考慮使用那個言靈師。”
“是啊,他做得對。不過也真可惜啊,明明都已經是整個種族內唯一的孤例了,結果還是——”聽起來‘可惜’的陳述中,並沒有多少惋惜的語氣,反而透著濃烈的嘲諷。
看熱鬨的旁觀者們,永遠都不會介意事情變得更糟糕些。畢竟更糟糕=更精彩,他們隻會找到更多用以取樂的笑點。
“如果這次的實驗失敗,那個小言靈師的心臟不滿足條件,那就隻能繼續從鬥獸場內挑選實驗體了。”煉金師的聲音帶上了些厭惡,“交給其他人負責吧,我才不會踏足那個肮臟的地方。”
他用繡以金線的手帕擦了擦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天啊,那地方太血腥和暴力了,充斥著一群野蠻的獸類。”
高高在上的傲慢,仿佛鬥獸場的血腥暴力隻是因為魔法生物間的戰鬥,而不是因為這些人的操控。
學徒接過手帕收好,討好地繼續補充,“剛才仆傭已經來彙報消息,說那位先生已經返回領地,正在去巡視鬥獸場的路上。等到結束之後,就來和我們繼續討論魔法石的事情。”
煉金師滿意地一點頭,“他還算配合。”不錯,這說明他們沒找錯合作夥伴。
“你剛才說,他正在去鬥獸場的路上?”一道很輕的女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兩個煉金師下意識地回頭,看到賽琳婭正站在不遠處。
“喔,是你來了啊。”煉金師之前就曾經見過賽琳婭,那時候的場景差不多。也是貴族委托他,通過煉金術的方法來測試下這個女言靈師的能力——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通過煉金實驗,他沒能從賽琳婭身上捕捉到哪怕一丁點兒魔力波動。
也就是在那場測試結束之後,貴族們徹底放棄了對賽琳婭的培養。
與掌握著鬥獸場的貴族類似,為了研究高深的煉金魔法,煉金師也曾經使用過大量的魔法生物作為容器、原料,甚至是靈感來源。
他不太記得那些生物的樣子。
就像在風鈴響起之後,人們隻會注意到聲音,卻很少留意記住,究竟是誰帶動了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