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詢問,安娜貝爾對自己剛獲得的新名字有什麼感想的話……
那大概就是:
無良企業家強迫鬼加班
渣女為達目的逼魚改名
總結:靠。我他媽好慘一個惡魔。
如果不是因為外界聽不到係統背包內的聲音,安娜貝爾甚至感覺自己會聽到來自瓦拉克的巨大瘋狂笑聲。
——而為了打消安娜貝爾的消極情緒,賽琳婭還對她……它,進行了一係列額外鼓勵。
看這編成魚骨辮的深金褐色齊肩長發,——沾著血的
看這占據整張臉三分之一的玻璃珠樣有神明亮的大眼睛,——塑料做的
看這雖然心情不好,但卻依然能夠勾起鮮紅雙唇嘴角繼續保持微笑的高超營業境界,——畢竟附身禁錮在洋娃娃身上,改變不了表情
看這恰到好處的巴掌大笑的臉龐——媽的所以為什麼之前獻祭靈魂給他的那群信徒們,要選擇用洋娃娃來做容器,而不是鋼鐵俠的高級等比模型?!不然它會淪為現在這幅樣子。
總之,安娜貝爾,絕對能夠成功成為最讓瘋帽匠魂牽夢縈的‘愛麗絲’。
善於洗腦的言靈師賽琳婭說了一堆專有術語,最後結論約等於:“你值得這個新名字,快去吧。”
安娜貝爾:……雖然【好像】是被多方麵全角度地讚美了,但是卻完全沒因此感到高興呢。
而且不確定是不是錯覺,但安娜貝爾總覺得自己老板其實是在說【你被加強了,快送】。
……不過,當然,然後安娜貝爾也的確真的去了。
畢竟安娜貝爾很有自知之明,確定自己打不過賽琳婭。
但是。它能打得過底下這兩個沒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畢竟在轉移矛盾這一領域,它是專業的。
做鬼,就是要學會能屈能——還是屈,總是屈。
雖然聽到了瘋帽匠在做什麼,但是埃利奧特卻並沒有給出多少相應反應。
托馬斯·埃利奧特,這個自稱緘默的男人,真實身份其實是布魯斯韋恩的發小。一個……因為過於嫉妒布魯斯,而瘋狂觀察模仿對方,甚至不惜將自己整容成他同樣長相的瘋子。
緘默這種為了繼承億萬家產而謀殺父母,自認為‘走事業路線’的罪犯,與瘋帽匠這類罪犯,大概屬於不同類彆下的瘋。
他們不可能做得到相互理解,隻有可能互相利用。
畢竟——瘋帽匠那種僅用音波就能催眠和心靈控製他人的腦波控製器,的確非常好用,不僅可以創造出大量平民打手,還甚至能遠程控製人們自相殘殺。
隻需要連接入侵城市的公共廣播係統,他就能製造出一場煉獄。
“你見過紐約市最近很流行的那個女巫嗎?”在進行了一番精心挑選之後,瘋帽匠終於選出了幾個年輕女孩中最符合自己審美的小愛麗絲,慢吞吞地伸手示意對方走向自己,“據說紫人就是因為她才被抓住的。”
“真遺憾啊,”瘋帽匠的語氣中卻聽不出有多惋惜,反而藏著淡淡的幸災樂禍,“我本來一直都很樂於能和紫人交換彼此的心得和經驗呢。”
瘋帽匠與紫人的能力相近,在學會控製他人後的所作所為也很相似,但他與紫人選擇的目標卻並不一致。
紫人會在發現傑西卡的能力之後,被這個‘勇敢而特彆的女孩’激發出更濃鬱的興趣;而瘋帽匠——他喜歡十幾歲的金發藍眸小女孩,就像童話中的愛麗絲那樣。
……不過這也並不妨礙他們兩個會進行一些,交流。
埃利奧特其實依然對這個話題並沒有興趣,但在他開口說話之前,最先回蕩在這個空間內的,卻是突兀響起的樂曲聲音。
一陣悠揚動聽的鋼琴曲。
聲源處並不是固定的某處,而更像是……來自這個封閉空間的每一處,每一個角落,刺進他們的耳膜。
即便是再優雅悅耳的樂曲,以這麼詭異突兀的方式響起,密密麻麻地充斥在四周,都會多了些莫名其妙的驚悚感。
“……《致愛麗絲》?”埃利奧特與布魯斯一樣,都出生豪門,豐富的童年教育經曆讓他立刻分辨出樂曲的名字。
在繃帶下的那張臉迅速皺眉,“我不是說過了麼,我對你的茶話會沒有興趣。”
一絲迷茫的表情從瘋帽匠臉上飛速閃過,“……什麼?”
並不是他……?
但沒有人注意到他都說了些什麼,或者更準確些來說,從下一秒開始,就已經沒有人【還能】再注意到瘋帽匠都說了些什麼。
漂浮貼在上空的安娜貝爾,猛然向下一墜,落進在場所有人的視網膜範圍之內,跌在瘋帽匠正坐著的沙發上。
裹在充滿蕾絲花邊的白色長裙裡,安娜貝爾看起來如同一團被隨手扔下來的廢棄紗布。
趴伏在沙發上的洋娃娃僵硬地扭動著脖子,回望向身後的瘋帽匠與緘默,關節間響動起一陣的‘哢嚓哢嚓’摩擦聲。
那種關節與關節之間摩擦的聲音並不大,但卻能給人一種聲音沿著自己的骨骼鑽進腦海的牙酸感。
仿佛是一隻夜半覓食的野獸,站在帳篷外哢哧哢哧地咀嚼人骨,牙齒粗魯地與鮮血相撞,構成恐怖的虛影。
“……”瘋帽匠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立刻本能地從沙發上彈跳起射,以不符合自己身材的超高速運動飛一般地拉開了與這個不明物體之間的距離。
可這個突然墜落的物體,又不是正在啃食人骨的野獸。扭頭與瘋帽匠對視的,看起來明明隻是個‘漂亮可愛’的洋娃娃。
暈在下巴上的口紅有點像血,從皸裂的皮膚中湧出,輕輕一碰就能敲碎皮膚露出骨頭。
如果她出現的方式是被擺在什麼價格昂貴的專櫃之內,也許瘋帽匠說不定會多欣賞她幾眼。
緘默的眼神釘在安娜貝爾身上,手很輕地敲擊著槍管,“這也是你的茶話會表演中的一部分?”
……這些哥譚人的審美真的都沒救了吧。
瘋帽匠:“……”
彆亂說啊?!
我開的茶話會都特彆小清新,隻有我和我的可愛漂亮愛麗絲們!怎麼可能有這種詭異元素!
瘋帽匠當然沒有蠢到自己行動,他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就有乖巧懂事的小愛麗絲將洋娃娃捧到了他的麵前。
保持著安全距離,瘋帽匠快速掃視麵前的洋娃娃,“真難以想象,現在哥譚市竟然也有了這種……奇奇怪怪的家夥。”
像瘋帽匠與緘默這種,自身並沒有特殊能力,必須要通過相應工具輔助的罪犯,最討厭遇到的就是超能力者。
示意小愛麗絲將洋娃娃翻過來正麵看向兩人,瘋帽匠繼續抱怨,“真是見鬼,難道哥譚市就沒有人肯老老實實死掉了嗎?”
在瘋帽匠的注視下,安娜貝爾緩緩地眨了眨眼睛,‘咯吱咯吱’的笑聲從她裂開成笑的雙唇中衝出來,看起來是在回答對方‘的確沒有。’
‘的確見鬼。’
刺耳的笑聲越來越大,不僅瘋狂敲打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甚至就連天花板與地板也都隨之爆發了共鳴般的強烈震動。
安娜貝爾僵硬地伸出手臂,目標準確地去抓瘋帽匠的衣擺。
“……”
一種模糊的恐怖感包圍住瘋帽匠。
因模糊而變得更加悚然古怪,人類多餘充足的想象力總能自動在腦海中補全缺失掉的細節。——而且多半都是向靈異恐怖等方麵做出的自動補全。
恐怖片出身的安娜貝爾。
在營造驚悚氣氛這件事上,絕·對·專業。
精通心理戰。
開局玩點如同花園寶寶邀小孩子蕩秋千般讓家具晃來晃去的幼稚場景,溫水煮鍋,入冬降溫。往往當事人在結局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從一開始,自己就是被惡魔選中、必死無疑的亡者祭品。
“這他媽到底是什麼東西,”被火焰灼痛般,瘋帽匠向後退了一步,大聲嗬斥著向愛麗絲下令,“快把它丟掉!”
剛被挑選出來沒多久的女孩愣愣地站在原地,沒有因為這句話而產生任何行動。
一位被中途叫停的音樂盒上的旋轉芭比。
在掙脫那首不該發生的樂曲,也在掙脫不得不旋轉的舞鞋。
“……”這絕對不正常。瘋帽匠敢確定自己絕對沒停下對任何人的控製。
而緘默的反應要更加果斷,在瘋帽匠開口的同時,他就已經毫無遲疑地對準愛麗絲手中捧著的玩偶開了槍。
——將麻煩的源頭一槍解決,做派絕對精通物理驅鬼的真諦。如果緘默生活在恐怖片裡,大概能通過這個優良習慣而活得很久。
不過很可惜,他們是在現實中。
‘噠’。很輕的一聲敲擊聲響起,子彈像是撞到了什麼堅硬的外殼之上,悚然墜落。
“居然這麼狠心嗎?”站在高處的賽琳婭平淡地攔下子彈,語氣遺憾開口,“她明明是在主動報名,想要參加你所舉辦的茶話會呢。”
安娜貝爾剛才所吐出的一係列惡魔語,隻有賽琳婭才能完全理解,她用批判渣男的眼神看向瘋帽匠,“你不是一直都想得到完美的小愛麗絲嗎?”
在兜帽的遮擋之下,隻有站在她右手側的旺達,能夠看見賽琳婭的表情猛然冷了下來,近乎無機質的冰涼,“現在,她主動來了。而且非常熱情哦。”
看向被裹在長袍內的女生,以及站在她身邊的緋紅女巫與紅頭罩軍火庫,緘默的眼睛微微眯起,立刻捕捉到重點,“……喔,哥譚女巫?”
“是我,不過我現在還是——”賽琳婭伸手指向安娜貝爾,“她的翻譯官。”
安娜貝爾:……哦,感謝你。我真的。真的因此而深感榮幸哦。
不過安娜貝爾卻也依然扭動身體看向瘋帽匠,隨著僵硬的動作,長裙像一片染了血的雲在擺動屈膝示意,喉嚨中發出細細碎碎而刺耳的“咯吱——”聲。
“看她多麼期待,”賽琳婭一躍而下,穩穩地落到瘋帽匠麵前,“又在邀請你參加屬於你們兩人的茶話會呢。”
她的手指在‘愛麗絲’肩上一觸即分,隔著柔軟織物捕捉與交換短暫的溫度,用這種方式來確定了對方現在的狀態,“多麼誠摯的邀請。”
無數個已知案例都能說明,安娜貝爾從來都不是個多有耐心的惡魔——所以瘋帽匠最好能快點做出回答。
瘋帽匠:“……我覺得我挺忙的。”
……所以你能自己找點飯吃嗎?
他洗腦女孩們舉辦的所謂‘茶話會’,最終目的究竟是為了對那些女孩們做些‘什麼事情’,其實是件心照不宣的秘密。
……所以。‘你真不符合我的審美觀啊!!’
媽的還開茶話會?這個娃娃看起來能在茶話會中途就把他當做下午茶給吃了。還他媽是連骨頭都不吐的那種。
瘋帽匠的腦波控製器就隱藏在他的高頂禮帽之中,在他表示拒絕的同時,周圍被他所控製的人們就都如召喚物般撲了過來。
手拉手牢牢地將瘋帽匠圍在中央,阻擋在惡魔與女巫麵前。臉上還帶著恬靜的笑容,恰到好處的乖,如印刷成冊的童話故事書圖片封麵。古板而生硬的反應。
不少具有心靈控製能力的罪犯都會這麼做,大肆將普通人卷入戰自己的鬥之中。
——他們通常稱呼這些人為‘平民打手’,又或者更加直白點的‘平民盾牌’、‘平民炸|彈’,重點是免費且大量,能夠做到絕不心疼。
由鮮活生命圍成的保護屏障,給了瘋帽匠極大的安全感,享受著女孩們臉上的甜蜜笑容,他有些得意地挑眉,,“well,真遺憾,看起來她們都並不希望我答應——”
“彆遺憾,她們都很希望你答應。”
賽琳婭的聲音很輕,這句話淡淡地卷入仍回響在空間中的《致愛麗絲》鋼琴曲裡,聽起來卻像是用力狠狠砸下的黑鍵。
瘋帽匠的腦波控製器是催眠和心靈控製他人。
而賽琳婭的言靈,卻是在叫醒他們。
提醒他們,彆陷入這場瘋帽匠所編製的虛假童話之中。
瘋帽匠:“什——”
雙手捧著安娜貝爾的‘小愛麗絲’猛地鬆開手,向來都不怎麼有耐心的安娜貝爾,立刻如衝進帳篷繼續啃食活人的猛獸般對準瘋帽匠撲過去。
而在她身後,還有一個剛離開係統背包的鬼修女。
“——”人在極端恐懼的狀態下,往往會陷入失聲的應激狀態。
就像現在的瘋帽匠。
擅長jumpscare鬼修女瞬間貼近了男人,吐出的呼吸與咧開笑容時散發出的熱氣都打在瘋帽匠臉上。
看著對方的滿口尖牙,兩手利爪,以及一身黢黑和沾滿血的臉,瘋帽匠的膝蓋本能一軟,大腦都陷入了隻有孤單尖叫聲的空白之中。
“哇,恭喜你獲得與兩位女士同時進行的茶話會時間。”賽琳婭想了想,“需要我們鼓掌嗎?”
“如果你有需求的話,我也可以撒花。”
……畢竟係統還具有不少這類沒什麼作用的氣氛組技能。
“我他媽不——”
誰家愛麗絲能長這樣啊?!她們倆看起來不像是去夢遊仙境了,是直接去伽馬射線裡泡澡了吧??
神經係統領域的天才立刻習慣性地運轉起控製器,但是……
圍繞在瘋帽匠身邊的人們依然在專注地凝視著他,卻不是以甜蜜而癡迷的表情,而是帶著目光清醒的憎恨與厭惡。
一群本身不具備超能力的普通人們,賽琳婭解除他們的催眠,隻需要,一句話。
驟然解除控製,許多人都瞬間脫力地倒在地上。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都並沒有後退,而是依舊保持著原有姿勢,維持著瘋帽匠自己所構建而成的原有屏障,為這個屬於三人的茶話會打造出堅不可摧的牆壁。
不是為了保護。而是為了親眼見證這個差一點毀滅自己的男人,會接受怎樣的懲罰。
瘋帽匠:“……”草。
緋紅女巫張開雙手,紅色的光芒像是繩索般死死箍住瘋帽匠的身體,如有實質般用力一拽,將想要逃竄的男人重新扔回眾人目光之下。
“茶話會需要開心地參加。”聽到瘋帽匠爆出的粗口,賽琳婭不讚同地搖搖頭,“笑一笑啊。你不是最喜歡與愛麗絲在一起了嗎。”
‘愛麗絲’一號&二號,aka安娜貝爾&鬼修女:…就是!我們都背負這麼沉重的責任來配合你了,你一個區區人類,怎麼還能夠不深感榮幸與激動呢!
媽的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出來的人,不是傻子就是瘋子……又或者是小醜。
瘋帽匠可不認為自己也能做到這一點——但他卻真的笑了起來。
帶著比剛才的小愛麗絲們更加僵硬且更加燦爛的笑容,瘋帽匠直直地站在了鬼修女與安娜貝爾的麵前。
屬於他們的茶話會時間,開始了。
賽琳婭微微抬頭,看向剛剛趕到的傑西卡,“……”
曾經逃脫過紫人控製的女孩,在一瞬間就能判斷出來這裡,以及這些人身上,剛剛都發生了什麼。
“我已經能夠麵對這一切了。”傑西卡搖頭,搶先止住了女孩沒說出口的話,“是你給了我勇氣。”
如果一定要有誰會為了曾經的那段難堪故事而感到痛苦。
那該是罪犯,而不是受害者。
“……”媽的瘋帽匠感覺自己現在就是受害者。
惡魔帶來的折磨會擊垮精神,會刺痛心臟,會通過幻覺而讓他看到自己最恐懼的一切事物——精通催眠的瘋帽匠本以為這就是這場茶話會中最恐怖的一切。
然而事實證明,這些不過是最簡單而不值一提的餐前甜點。
看著瘋帽匠,賽琳婭若有所思,“紫人是你的朋友?”
“……不是!”留意到黑發女生在聽到‘紫人’這個名字之後的反應,瘋帽匠光速回踩,“我和他完全不熟!”
“是嗎,那還真可惜。否則的話,你應該能和他有共同話題,比如兩個人一起交流……”賽琳婭惋惜地搖頭,“戰後感。”
瘋帽匠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什麼戰後感?”
關於,賽琳婭當初是怎麼【頂著哈迪斯卡牌,瘋狂刷傷害值賺錢;同時掛著不死鳥治療buff,刷治療量賺取積分;依靠紫人一人之力,從貧民直接越階成為小康生活】的感受。
“不過沒關係。”重新握住哈迪斯的法杖,賽琳婭輕輕地敲了一下地麵,“你很快可以自己體驗了。”
既然是同種類型的好兄弟,又怎麼能夠厚此薄彼呢。
難道大家湊在一起整整齊齊的合家歡,不更加令人向往嗎?
賽琳婭也沒忘記提醒瘋帽匠,“當然,如果你有興趣的話,你也可以將自己的感想分享給紫人。”
畢竟比起上一次應對紫人的時候,無論是卡牌還是她的言靈,都已經有了大幅進步了。
瘋帽匠:“……”什麼感想啊?!
你他媽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