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太冷, 一年有近乎一半的時間在下雪,楚修遠潛意識認為那邊除了春小麥啥都不能種。
楚修遠算算玉米生長周期,暮春時節種下去, 正好秋季收獲。
“可以種也隻能種一茬。”楚修遠提醒他皇帝姐夫。
商曜:“朕又不讓他們交稅, 一茬還不夠一家老小吃的?”
關東百姓交不上稅, 年年還得朝廷補給。他們能做到自給自足, 反倒給朝廷減輕了不少負擔。
楚修遠想通其中關鍵, “微臣告退。”
回到府裡楚修遠就找林寒。
林寒聽老師說基本技巧都教的差不多了, 於是第一節課上完,林寒就讓大寶寶出來, 讓老師去他們家後院教大寶寶畫畫, 也就是寫生。
林寒擔心大寶寶不老實,一會兒去看看馬一會兒瞅瞅雞, 所以就旁邊盯著他。
楚修遠到後院就看到大寶寶認真畫, 林寒站在他身後認真吹捧。誇的大寶寶心花怒放, 揚言要再畫幾張,林寒立即住嘴。
楚修遠搖頭失笑,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
以免打擾下套的獵手以及入套的小狐狸, 楚修遠悄悄退到前院忙他自個的事。直到聽到楚揚和楚玉的聲音,上午的課業結束, 大寶寶的老師也該回家了,楚修遠才從書房出來。
看到大寶寶抱著蹴鞠喊楚揚和楚玉去前麵,楚修遠把林寒叫到寢室。
林寒進屋便問:“出什麼事了?”
“沒出事。陛下讓我問問你玉米到關東能不能種活。”楚修遠道。
林寒一時沒想起來關東是哪兒,試探著問:“東北?”
楚修遠微微點頭。
林寒:“可以啊。可是讓那邊種玉米?陛下都不嫌遠啊。”
“百姓都要餓死了,陛下哪還計較這些。”楚修遠直言道。
林寒皺眉,“少收點稅不就行了。”
“稅?關東百姓一直都不用交稅,夫人不知道?”楚修遠很是疑惑。
林寒驚呼, “不交稅?那怎麼還會餓死。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天災**?”
“沒有。”楚修遠算是聽明白了,他夫人除了之知道關東冷,其他一無所知,“那邊有些地方濕地多,能種莊稼的地兒少,小麥產量又低,老百姓年年吃不飽,陛下才想著把玉米種子送過去,改種產量高的玉米。”
林寒越發疑惑,“關東不是種水稻嗎?”她前世隻聽說過東北大米,麵粉從中原進,可從未聽說過東北產麵粉,“誰讓改種小麥的?”
楚修遠遲疑片刻,以為自個聽錯了,可是林寒的表情告訴他沒錯,“夫人,你說的關東是那邊?”往東北方向指一下,“而不是那邊。”隨即往東南方指一下。
林寒白了他一眼,“我不知道關東在哪兒,也知道北邊冷南邊熱好不好。”
“那你聽誰說的關東種水稻?”楚修遠擰著眉頭問,“那麼冷的天,還不得把米凍成冰渣子啊。”
林寒:“又不是冬天種。暮春時節種,差不多秋天收獲。等等,你不知道?”
楚修遠被問住了,孤陋寡聞的明明是林寒,怎麼反倒變成他。
“我該知道?”楚修遠試探著問。
林寒不假思索,道,“你乃大將軍,連哪兒產什麼都不知道,還怎麼籌備糧草。”
楚修遠仔細想想,“你說的也是。不對,不對,我被你繞暈了。”他老婆的嘴巴還是一如既往地厲害,“現今問題是關東不產小麥,不對,是不產水稻。”
林寒:“為何不產?”
“沒法種。”楚修遠道,“現在聽明白了嗎?”
林寒邊搖頭邊問,“誰跟你說沒法種?”
大將軍想解釋,忽然發現又繞回來了,“誰跟你說可以種?”
林寒想也沒想就說:“自古以來就可以種啊。”
楚修遠想問,你的“古”是多麼古遠,話到嘴邊意識到這麼問又得扯遠,“自古都是怎麼種的?”
林寒:“江南的水稻怎麼種,那邊就怎麼種啊。”
楚修遠想提醒她江南多雨,關東並不是。忽然想到關東某些地方還真是,據說那地常年濕漉漉的,人踩上去淤泥能過膝。
楚修遠總覺得林寒說的種是種在那些地方。至於她怎麼知道的,極有可能是在夢中的書房裡看到的,把書裡的內容當成現實,才說的那麼理直氣壯。
楚修遠試探著問:“夫人說的水稻是種在濕地裡?”
林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都說了水稻,不種在濕土地裡,黃土高坡能種嗎。”
楚修遠笑了,他夫人果然把夢和現實搞混了。以免她惱羞成怒,死不承認,乾脆胡謅道,“夫人說的這個我聽說過,但是外族人在種。咱們的人不會。”
林寒皺眉,“不會?”
楚修遠點頭,“他們把水稻技術捂得死死的,我們的人想偷師都沒法偷。”
難不成是那些令她厭惡至深的人的先祖。思及此,林寒怒上心頭,“你,你先不要稟告陛下,等我找到關東水稻種植技術,一並呈給陛下。”
楚修遠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但話是他扯出來,他可不敢解釋,否則他老婆不介意賞他一道驚雷,“上次那個關於水稻種植的技術不行?”
林寒上輩子又沒親自種過地,一直以為天下水稻是一家。
林寒搖頭,“過去太久,我忘了。”
楚修遠想想,“那就等你想到,我再稟告陛下。”
當晚林寒就潛入空間裡找水稻種植技術,然而,隻找到南方水稻,沒有找到北方。
翌日晚上繼續,還是沒找到。
林寒不信邪,把整個集裝箱房裡的書搬到外麵草地上,挨個查一遍查到了,卻不知她用腦過度,臉色發白,額頭上布滿虛汗,嚇得楚修遠以為她夢到什麼可怕的事,慌忙把她叫醒。
林寒睜開眼看到他擔心又害怕的模樣,連忙坐起來,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後倒去。
好在楚修遠有心理準備,快速扶著她,“小心!”
“出什麼事了?”林寒揉揉額角。
楚修遠拉下她的手,給她按按太陽穴,“你是不是又做夢了?”
林寒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就點頭,“等一下,你怎麼知道?”
楚修遠朝她額頭上抹一下,汗水沾滿手,舉到林寒麵前,讓她自個看。
“熱的?”林寒下意識問。
楚修遠:“不是累的就是嚇的。”看了看林寒的表情,不像是嚇的,“累的?”
林寒眨了眨眼睛,不知楚修遠知道多少,乾脆抿嘴笑笑裝不好意思。
楚修遠以為他說中了,“關東天冷,不到四月不能種莊稼,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我想一次記下來。”林寒道。
楚修遠:“做事哪能一蹴而就。以後萬不可這樣。”
林寒點一下頭,忽然發現不對,“你怎麼醒了?”
“不小心碰到你的額頭,抹一手水以為屋頂漏了,點著燈一看才知道是你。”楚修遠道,“換個膽小的,非被你嚇暈不可。”
林寒尷尬漁又心虛地笑笑,“離天亮還早?再睡會兒。”
“不會又做夢吧?”楚修遠不放心。
林寒:“不會。”指著自個腦袋,“差不多都記下了,我明兒一早寫下來。你上朝的時候呈給陛下。”
翌日,楚修遠起來發現林寒還在睡,悄悄出去,不忘提醒幾個孩子,不準在內院打鬨。
楚揚已有十一歲,不再是個啥也不懂的小孩,知道他娘平時累,起得比他們晚,所以就把大寶寶拽去前院練劍。
直到庖廚的菜香飄到果樹林,鑽進幾個孩子的心田,楚修遠才回內院叫醒林寒。
林寒洗漱一番,把東北水稻種植技術抄下來,才去堂屋用飯。
飯畢,林寒盯著幾個孩子去學堂,楚修遠和楚沐去上朝。
早朝後,自然是楚修遠一人留下,把林寒寫的內容呈上去。
皇帝商曜打開看一眼,以為看錯了。揉揉眼睛,上麵依然寫著關東水稻種植方法,不禁問,“這個關東是朕熟知的那個關東?”
“微臣看到也不敢相信。”楚修遠實話實說,“但夫人一直以為關東有水稻,臣同她說沒有,她還以為臣糊弄她。”
商曜:“她聽誰說的?”
“微臣沒能問出來。”楚修遠看一眼他手中的紙,“夫人威脅臣,再問就把那東西撕了,臣就沒敢繼續問。”
商曜嗤一聲,“瞧你那懼內的樣兒。虧你還是我朝大將軍。”
楚修遠:“下次見到夫人,陛下您親自問問她。”
商曜噎住,瞪他一眼就低頭看紙上的內容。而看完皇帝不確定了,總共沒兩百個字,“這是她胡謅的,還是聽她師傅說的?”
“微臣不知,但微臣認為可以一試。”楚修遠道,“旱地種玉米,濕地種水稻,不出三年關東平原也能變成中原和江南。”楚修遠道。
商曜想想,不禁點頭,“你說的在理。可是當地百姓都吃不上,拿什麼來種。”
楚修遠:“那邊人少地多,到處是荒地,陛下命人送玉米的時候不如多調些兵過去。種出來的莊稼一半歸朝廷,一半歸他們自己所有。他們才會認真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