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遠笑了, “是冒煙，不是著火。”
商曜：“沒火哪來的煙？”
楚修遠示意門房關上門，道：“正是沒火才有煙。陛下您想想咱們離這麼近, 這麼大的煙合該火光衝天才是。”
商曜仔細想想, 是這個道理，“你夫人又在做什麼？”
楚修遠：“微臣說了, 在取蜂蜜。”
商曜不禁笑了，“濃煙滾滾之中取蜂蜜？”
楚修遠還真敢說。
楚修遠還敢點頭，“用濃煙把蜜蜂熏走。”說著，君臣二人已到主院牆角，站在通往後院的小路上，楚修遠指著北邊，“陛下，您看。”
商曜駐足，朝北看去, 看到幾個怪人，從頭到腳裹得密不透風，“這是怕被蜜蜂蜇到？”
楚修遠點頭，“最高的那個便是夫人。她往西看, 是因蜂箱在西邊, 也就是臣和夫人的寢室後麵。陛下，您和微臣這樣不可過去，咱們去室內等他們？”
後院煙霧太大，商曜也不想過去, 聞言轉去主院。
君臣二人到中堂內，隔壁侯府的楚沐和孫娉婷從屋裡出來，看到東北方煙霧繚繞, 孫娉婷露出擔憂之色，不禁問楚沐，“這麼大的煙是不是著火了？”
楚沐微微搖頭，“不是！著火不可能這麼安靜。定是大寶寶又要吃什麼，嬸嬸在給他做。”
孫娉婷：“做什麼要這麼大的煙？”
楚沐想想，“可能是在後麵烤什麼。彆管了。”隨即命丫鬟把門窗關好，以免草木灰飛進來。
楚沐這邊關嚴實，楚修遠這邊除了堂屋正門，其他門窗也關的嚴嚴實實的。
皇帝是商曜在室內坐有一盞茶的工夫，就覺得屋裡悶得慌，想出去站一會兒。就在這時，林寒來了，身後還跟著幾個丫鬟，每人手裡端著一銅盆。
商曜不由得起身。
楚修遠迎上去，接過林寒手中的銅盆，低頭看去，不禁驚呼一聲。
商曜見狀，三步做兩步走，看到每個盆中都有大半盆蜂蜜，五六斤的樣子，不禁說，“這麼多？！”
大寶寶大步跑過來，“我看看，給我看看。”說著，忍不住扒他爹爹的胳膊。
楚修遠怕他手上沒個輕重把盆掀翻了，慌忙放低一些。
“還有？！”
身後傳來一聲驚呼。楚修遠和皇帝商曜回頭看去，是楚揚。二人順著楚揚的視線看到紅菱朝他們走來，手裡也端著一個盆，盆裡也有許多黃橙橙的蜂蜜。
待紅菱走近，商曜看清楚了，蜂蜜凝結成塊了。
商曜轉向楚修遠，道：“這便是你說的蜂巢蜜？”
楚修遠哪知道，他又沒吃過，所以隻能讓他夫人來解惑。
林寒：“是的。陛下，夫君，先進去吧。”
商曜記得楚修遠說過，林寒養兩箱蜜蜂。兩箱便能得二三十斤蜂蜜，這是商曜這位皇帝都不敢想象的。
到室內，商曜就問，“怎麼這麼多？”
林寒：“並不多。要不是怕蜜蜂餓死，還能再取好幾斤。”
楚玉看一眼四盆蜂蜜和一盆蜂巢蜜，忍不住問，“我們以後不用再買蜂蜜了？”
林寒微微點頭。
商曜一個月頂多用一斤蜂蜜，楚家五個人，考慮到大寶寶還在換牙，林寒不可能給他吃太多甜食，楚家每月頂多用兩斤，二三十斤蜂蜜，足夠楚家用一年。
商曜便問林寒，“一年取一次？”
林寒：“按理說秋天還可以再取一次。不過，用濃煙熏蜜蜂太傷蜂，要想年年都能吃到蜂蜜，最好一年取一次。妾身這邊花少，陛下芙蓉園花多，同樣兩箱蜂，一年能取個四十斤左右。”
商曜不禁說：“那也沒比你這裡多多少。”
林寒看一眼四盆蜂蜜，“這裡頂多二十五斤。除了這盆蜂巢蜜。”
商曜：“不算這盆蜂巢蜜？”
林寒笑道：“妾身說的是蜂蜜，自然不能算這個。”話音落下，小丫鬟拿著一摞碗和銀湯匙進來，正想放桌子上，看到皇帝陛下也在，不由得停下找林寒。
林寒起身道，“給我吧。”用兩個銀湯匙挖一大塊蜂巢蜜，放入碗中就遞到商曜麵前。
商曜愣了愣神，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問，“你這是讓朕吃？”
林寒：“是啊。”
商曜不禁問：“這麼甜怎麼吃？”
林寒下意識說：“直接吃啊。”
楚修遠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夫人，陛下的意思甜的齁心。”
林寒剛剛說出來就明白了，“我知道。但那麼點不齁心。陛下不信可以先弄一點嘗嘗看。”
商曜指著蜂蜜裡的東西，“這個也一塊吃下去？”
林寒：“吐掉啊。這個蜂巢蜜看起來不乾淨，其實比蜂蜜都要乾淨。”
商曜不信。
楚修遠自己弄一塊，隨即把蜂巢吐出來，對他皇帝姐夫說，“一次彆吃太多，不是很甜。”
大寶寶見狀，忍不住咽口口水，輕輕扯一下林寒的衣袖。
林寒笑道：“娘知道，給你弄點。”說著，挖一塊放碗裡，“吃吧。”
大寶寶朝他皇帝姑丈碗裡看一眼，沒他的多，“娘再給我挖點。”
楚玉開口道：“牙還想不想要了？”
大寶寶蔫了。
林寒又給楚揚和楚玉挖一塊，才開口說：“大寶寶，吃好跟哥哥出去玩一會兒，玩的滿頭大汗，還可以再吃一塊。”
大寶寶猛地抬起頭，問道：“真的？”
林寒點頭，“玩半個時辰不但能讓你身上的肉變得更結實，還能把體內的糖消耗掉。”
商曜這幾年能明顯感覺出來，五天不動彈，腰上的肉便會鬆弛。所以這幾年商曜越發注重養生。
林寒給他小半碗蜂巢蜜，商曜隻打算挖一點嘗嘗。即便楚修遠親自試過很好吃。
而今聽林寒這麼一說，商曜心動了，便問林寒，“你是說糖會隨著汗出來，汗不是鹹的嗎？”
林寒點頭，“是鹹的。確切地說持續動三炷香瘦的是身上的肉，再加一炷香消耗的就是體內的糖。妾身這樣說陛下能聽懂嗎？”
商曜懂了，“這麼多蜂蜜需要多久？”
林寒：“蜂蜜和蔗糖不一樣，吃下去身體自身可以消耗掉一部分，需要練武消耗掉的隻剩一小部分。陛下回去繞著未央宮轉三圈，妾身覺得就差不多了。陛下如果要習武射箭，最好選擇早上。”
商曜好奇地問：“這又是為何？”
林寒：“早上人陽氣足。晚上身體該休息，您不讓它休息，晚上還能睡得好嗎？”
這點商曜倒沒注意，“朕回去試試。”隨即挖一塊蜂蜜放入口中。
大寶寶把他的碗推到他娘親麵前，提醒他娘親他吃完了。
林寒隨手給他倒杯水，“喝完歇會兒再跟哥哥踢蹴鞠。”
大寶寶點一下頭，端著水杯眼巴巴看著商曜，“陛下，我不怕胖。”
商曜樂了，“那你繼續吃。”衝盆裡的蜂巢蜜努一下嘴，“還有不少，夠你吃的。”
大寶寶的臉色微變，他不是這個意思啊。
林寒拿起沒人用的空碗，從盆裡挖滿滿一碗蜂巢蜜。
大寶寶本以為是給他的，一看那麼多，頓時明白給誰，“嫂嫂怕胖，吃不了這麼多。”
林寒：“還有你沐哥呢。”遞給紅菱，讓她送過去。
大寶寶見林寒碗中還有一點，不死心問道：“娘，您不怕胖嗎？”
林寒微微搖頭，“不怕！”
大寶寶再次無精打采。
楚玉放下碗，倒半杯水灌下去，拉起小孩的胳膊，“跟哥走吧。早點把剛剛吃下去的消耗掉，也能早點回來繼續吃。”
大寶寶本不想出去，聞言抓住楚揚的胳膊，“快走，大哥！”
楚揚慌忙放下碗，“彆拉我。”
大寶寶鬆開他，反過來抓住他二哥讓楚玉停一下，容他大哥喝點水漱漱口，再次拉著他大哥往外拽。
三個孩子出去，林寒放下碗，給楚修遠和商曜倒杯水，就問商曜，“陛下——”
商曜抬手，製止她說下去，“朕知道你想說什麼。朕要四箱蜜蜂。”
林寒想也沒想就說：“可以。但不是今年。妾身的蜂被煙熏傷了，明年春天再給您。您也可以讓芙蓉園的人瞅瞅園子裡有沒有蜂巢，把那些蜂巢移到蜂箱裡，明年今日一樣能取這麼多蜜。”
商曜想想，“也行。這些蜂蜜，你打算怎麼分？”
林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在心裡勸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隨即揚起笑臉，“陛下宮裡定不缺這東西。陛下一盆，楚沐一盆，給幾個孩子留兩盆？”
商曜確實不缺，也不敢讓太子吃太多，弄兩盆回去也是扔在那兒，見林寒這麼說，倒也沒說什麼，隨後就帶著一盆蜂蜜走了。
商曜前腳走，後腳林寒就命丫鬟把沾有許多蜂蜜的盆送去庖廚——用上麵的蜂蜜和麵。
楚修遠聞言眉頭微蹙，“夫人，盆上沾的那點就彆要了。”
林寒：“乾乾淨淨的為什麼不要？”瞥一眼楚修遠，“我又給你丟人了？”
楚修遠忙說：“沒有。我是怕那些廚子說你太會過。”
林寒：“這點您放心，他們隻會好奇我又要做什麼好吃的。”說著，打量他一番，“要不要打個賭？”
楚修遠想也沒想，道：“可以，我直接認輸。”
林寒愣了一瞬，反應過來氣笑了，“誰要你輸。”瞪他一眼，起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