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死亡而已, 隻是會錯過這一世而已。
殷爻毫無緣由的就是相信, 這一世他們不能白頭到老, 下一世一定會。
所以殷爻一點都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
另外十個人, 死去六個,那十個人基本都無力倒著,已經不會有人分出心神來關注殷爻他們這裡。
缺氧和高溫,無論拿一條都足夠讓人難受和備受煎熬, 殷爻站著唇喘, 氣,他用呑咽口水潤澤喉嚨,緩解了一點嗓子裡的焦灼。
“去、去那邊……”殷爻此時說話已經有點費力了, 他用力摳抓著賀采爵的胳膊, 讓男人把他帶離沙發,起碼得再拉開一點距離,他不想被人看見和聽見。
賀采爵一雙眼瞳裡翻滾著驚濤駭浪,他猛一把將殷爻給打橫菢了起來。
體力在快速流失, 那股感覺前所未有的強烈。
賀采爵之前從來沒想到會在這個恐怖遊戲裡遇到這樣的事。
帶著殷爻走到放書的角落裡, 椅子前麵有張書桌。
賀采爵先把殷爻放到椅子上,跟著一把掀翻了桌子。
桌子倒在地上,桌麵隨之豎起來。
賀采爵轉身重新去扶殷爻,將殷爻給撫著坐到地上, 殷爻後背靠在豎起的桌麵,桌麵足夠寬闊,直接遮掩住了殷爻的身體。
賀采爵去解殷爻被汗水浸濕的衣服, 剛解了一顆紐扣,殷爻扣住了賀采爵的手。
殷爻阻止賀采爵,男人眸光微微一沉,如果這個時候他們什麼都不做,按照目前的發展,估計不是二十分鐘,這場遊戲將宣告終結,他自己肯定也會倒下。
在這之前賀采爵沒有過這樣的念頭,用自己的死亡來換取彆人的生路,他自認自己是絕對的利己主義。
今天,在這裡,很奇特的,即將要奔赴死亡,竟某種程度上讓賀采爵是心甘情願的。
哪怕幾天前有人在他麵前提到說他會為了救一個人,而選擇自己去死,他恐怕多餘的一眼都不會給對方。
現在他再清楚不過,用他的死亡來換取殷爻的生,至於另外那十個人是生是死,賀采爵絲毫不關心,突然間一個念頭非常強烈,他想要殷爻活。
而在死亡之前,能夠擁有殷爻,賀采爵這會就是光摟著人,都覺得心海掀起巨浪。
突然被殷爻製止了,賀采爵以為殷爻這是不打算進行下去,而是想和他一起死,死在這個房間裡。
這個想法賀采爵心中當然是高興的,隻是他舍不得,他怎麼舍得殷爻這麼明亮的雙眸在幾十分鐘後閉上去。
賀采爵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他剛打算掙開殷爻的桎梏,眼下殷爻周身力量流失的時速過快,那點力道對賀采爵而言,根本夠不成阻礙。
隻是隨後殷爻傾身撲了上來,他直接撲到賀采爵的懷裡,柔軟的身體,在那一刻仿佛蛇一般,纏著賀采爵。
身體裡氧氣似乎馬上就要耗儘,在耗儘之前,殷爻身影黏濕。
他嘴唇似有若無地摩擦著賀采爵的耳朵,吐出的氣息濕熱且魅惑勾人。
殷爻彎著唇角,眼眶裡盈動著粼粼波光。
他低聲呢喃:“我、喜歡在上麵。”
賀采爵側過眼眸,那是一雙雖然燃燒著火焰,但如果仔細去看,是能看到眼睛深處隱藏著的情愫的。
對一個人動心,喜歡一個人,在這之前賀采爵基本沒想過這個問題。
到殷爻出現,從最初開始到現在,兩人待一起的時間總共加起來不到十小時。
可就是這短短數小時的時間,讓賀采爵心底悸動不已。
甚至到了願意犧牲自己的地步。
隻是突然殷爻靠在他耳邊說他喜歡在上麵,賀采爵略微驚了瞬,隨後在殷爻的下一刻行為裡,他知道殷爻的這個上,是哪個上。
攀著賀采爵的肩膀,殷爻拉近彼此的距離。
他身體微抬,跟著坐到了賀采爵懷裡。
一張翻倒的桌子靜靜倒在兩人身後,將裡麵兩個人的身體給遮掩。
賀采爵扣著殷爻的背,帶著人移了點位置。
旋即變成他背靠著桌麵,而殷爻麵對著他。
賀采爵一度以為殷爻會說點什麼,例如阻止他,他準備了一些話,沒想到殷爻什麼都沒說。
這個男生相當聰明,之前在舞會那裡相遇時,賀采爵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需要對方說謝謝,一切都是他自願的。
色慾由他來完成,七宗罪七條,他死了後殷爻就能活。
賀采爵眼瞳裡的火焰燃燒迅猛,火似乎燒了出來,將殷爻身體給包裹起來。
他們就在這個偌大的房間裡,在其實十個人還在場的情況下,雖然那些人這會暈的暈,倒的倒,都處在極度的痛苦和絕望中,但十個人是真真實實的存在。
一張桌麵擋住兩個人,但凡這會有誰站起身往那邊看一眼,都可以看到擁在一起的兩人纏,綿得有多深。
天花板水晶吊燈光線透亮,似乎整個房間裡就沒有照不到的地方。
自然也將桌麵後麵正在進行的事給照得清清楚楚。
色慾出現,房間裡的溫度明顯不再快速上升,緩和了下來。
空氣裡的氧氣也在通風裝置的開啟之下慢慢回到房間。
在分了那麼點神之後,一瞬間殷爻整個心神又被麵前和他零距離接觸的賀采爵給拉了回去。
桌子另一麵隱約傳來人的聲音。
殷爻知道氧氣回來,有人在慢慢轉醒。
不能出聲,殷爻眨眨眼睛,一滴熱淚從眼眶裡滾落出來。
那滴淚水沒能滾落下去,在滑過殷爻一片緋色的臉頰時,被靠上來的賀采爵舌尖一勾給勾走了。
隨後殷爻的嘴唇被抵開,他嘗到了一點自己眼淚的味道,有那麼一點鹹。
眼前屋裡的牆壁似乎在搖晃,隻是具體是不是,殷爻戲心中清楚。
包括感知到的地麵的晃蕩,也是因為某種特殊的原因。
怕不小心露出聲音來,殷爻低頭咬緊男人肩膀上的衣服。
殷爻沒坐過過山車,但在這個地下負十八樓的房間裡,他真切體會到了一把不隻是身體,包括靈魂都連續不間斷坐過山車驚險刺激感。
車子一路疾馳到彎道得最頂峰,甚至沒有給殷爻任何緩和適應的時間,轟一聲炸響,整輛汽車俯衝下去。
過□□猛,殷爻感到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尖叫聲瞬間湧上喉嚨,但即將要喊出來的時候,為了控製住,殷爻牙關緊緊合著。
隨處可見的彎道,幾乎沒有一條順直的道路。
跌跌撞撞,顛不定。
殷爻頭暈目眩,到後麵攀升到頂峰再次俯衝時,自己到底有沒有沒控製住喊出聲來,殷爻已經沒有印象。
當山道走完,回到平地上時,殷爻嗓子乾澀嘶啞,出口的隻有呼吸聲。
衣服從旁邊地麵回到了自己身上,但並不是殷爻自己穿上的,而是同他一起坐了過山車的賀采爵給他溫柔套上的。
男人臉色依舊肅穆無波,那雙原本冰冷的眼瞳,經過先前的半個多小時,這時已彌漫有清晰的愛意。
殷爻指腹緩慢撫模上賀采爵的眉眼,他一點點拿指尖描摹男人臉部的輪廓。
他不想離開,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舍不得。
隻是他又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走。
殷爻彎著唇角微笑起來,希望賀采爵能夠記住他這個微笑,哪怕以後喜歡上其他人,不,他相信男人不會喜歡彆人,他會喜歡的人,從來都隻有自己。
殷爻放下手,轉而摟住男人的後頸。
靠進男人懷裡,殷爻和賀采爵說:“我喜歡你,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
賀采爵猛地將殷爻給從懷裡拉出來,他眼瞳驟然收緊,眸光犀利恐怖。
“怎麼回事?”賀采爵視線裡意外出現了一抹猩紅,從殷爻嘴角溢出來的鮮血。
殷爻嘴裡留著鮮血,他臉上卻浮出幸福滿足的微笑。
“你喜歡我嗎?”殷爻微笑著問賀采爵。
房間裡溫度降到正常狀態,空氣也快速流通了起來。
賀采爵摟著殷爻站起身,抱著人走去沙發那邊。
已經有不少人慢慢醒過來,隻是對於發生了什麼事,有的人更是以為自己死了,這裡是死後的情況,所以呆呆坐著沒有反應。
賀采爵把殷爻放到沙發上,他試圖去捂殷爻的嘴巴,然後不管他怎麼做,刺目的鮮血還是一口口湧出來。
頃刻間殷爻身上的衣服就變得一片血紅,吐這麼多血,換成任何一個人,都肯定表情痛苦和難受,殷爻這裡沒有,他麵頰始終有笑。
嘴裡鮮血不斷,無法再說出話,殷爻抓著賀采爵的手。
無法發出聲音,他就用口型問賀采爵:“你喜不喜歡我?”
一股濃烈悲傷湧上來,賀采爵感到喉嚨和眼眶都止不住的發熱,他反手扣住殷爻,用力收緊手指。
喜歡兩個字湧到了舌頭尖,隻是突然間說不出來。
賀采爵麵孔裡掩蓋不住的驚訝,他以為死的應該會是自己,為什麼成了殷爻。
賀采爵想不明白。
“你不喜歡我啊……”依舊是沒能發出聲音,隻是在說這話的時候,殷爻嘴角邊的笑意散了些,轉而有抹很淡的憂傷怕上眉梢。
賀采爵直接靠上去,將殷爻給緊緊擁到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