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鐘,再不停止,我將判定你違規,牧師你不會以為這裡的規則可以隨便破話吧?”管理員帶著白色手套的右手緩緩抬了起來。
一瞬間空氣都似乎凝固起來,氧氣停滯,玩家們看著正在說話的兩人。
這個發展不再任何人的預料中。
西裝男人和牧師認識,而且西裝男人是來阻止牧師的。
肖粥盯著男人那張臉,他記憶中不認識有一頭白發的人,但男人的臉,看著是陌生,對方散發出來的那股讓人心臟都微微一凝的氣息讓肖粥似曾相似。
像是在那裡遇到過這種強悍威嚴氣息的男人。
在哪裡?
肖粥回想了片刻,然而沒有和過去見過的誰相重疊起來。
“這間教堂是我的地盤,你沒有權利插手!”牧師眼瞳驟然一邊,迸發出狠厲的陰光。
管理員隻是淺淺地勾起嘴角,他冷目俯視著牧師,牧師個子不比他矮多少。
他卻擁著居高臨下的目光:“是你的地盤沒錯,不過還請你不要忘記,你不是不可替代,我相信會有很多其他的你的同類願意接受這份工作。”
牧師拳頭驟然攥起來,能夠清楚聽到指骨哢哢的聲音。
遊戲玩家們發現兩人之間分明劍拔弩張,似乎隨時要戰起來,都往後撤了兩步,不過肖粥沒退,不僅沒退他甚至還往前麵走。
要是西裝男能夠製止住牧師,那麼他正好過去救殷爻。
就在肖粥打算有所行動時,一陣颶風掠過,颶風狂猛,下一瞬肖粥看到不遠處那團烈火熄滅了。
烈火散開,露出地上躺著的殷爻,殷爻側身躺在地上,看神態似乎昏迷了過去。
肖粥一口氣提起來。
隻是不等他再次有所動作,又一陣風掠過,這陣風沒前麵那道猛烈,但卻裹挾著冰寒的氣息,寒氣甚至像凍傷了肖粥的手指,讓肖粥垂落在身側的手指彎了彎。
管理員長腿幾步就走到了殷爻麵前,他蹲下.身,隔著手套檢查了一下殷爻的脈搏,脈搏跳動快速,男生額頭布滿沉沉冷汗,凝目盯著男生即便是一臉難受也仍舊掩蓋不了的那份骨相美,管理員意外地心裡有點悸動。
控製住這種悸動,管理員伸手下一刻把殷爻給打橫抱了起來。
殷爻身形雖然瘦,體重卻並不輕,可是管理員抱著他卻隻顯得異常輕鬆,從管理員麵上看不出多少負重感。
“這場遊戲到此終止。”管理員抱著渾身虛弱的殷爻站起身,他行了兩步,在經過牧師身邊時,特意停頓了一下。
沒有點名道姓,管理員冰冷毫無感情,色彩的黑瞳凝注著牧師,顯然他的話是對牧師說的。
“一個忠告,這裡終歸不是誰的家。”隻有在自己家裡,才能夠為所欲為,在這個遊戲空間裡,任何人,包括他這個管理員,都沒有為所欲為的絕對權限。
牧師後槽牙緊緊咬著,片刻後滿目的印痕,從齒縫裡擠出一句話:“你也不過是它的一條走狗!”
管理員本來走了兩步的步伐倏地停下,突然間他周身煞氣狂放,就在有玩家以為他要發怒時,管理員卻一個字沒說,急速走向了門口。
這個發展玩家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
不過男人說的那句遊戲終止他們都清楚,而且男人抱著殷爻頭也不回地快速走了,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也可以離開了。
有人在管理員踏出門後,轉身跟了上去,其他人也紛紛跟在後麵。
隨著管理員的意外出現,牧師這裡的審判進程不得不被迫終止。
坐在椅子上的眾多人偶信徒們都擰轉脖子,注視著管理員還有遊戲玩家們的快速離去。
玩家們走出大門後,似瞬間被外麵濃稠的霧靄給吞沒了。
咚一聲炸響,牧師狠狠踢了一腳身邊座椅的椅腳,眼眶裡分明是徹骨的恨意。
並且在幾秒鐘後,牧師手臂猛地一揚,教堂裡所有的人偶們身體自燃起來。
這時的火焰是真實的火,人偶們頃刻間就被燒焦。
後續教堂裡發生的事,離開的玩家們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都跟在管理員身後。
已經有人眼尖注意到了管理員身上佩戴著的身份銘牌。
銘牌上清晰地寫著十三區管理員,不過並沒有標注管理員的名字。
白發冷峻的管理員沒有和玩家們說,讓他們跟著他走。
隻是他懷裡抱著半昏迷狀態的殷爻急速往前行走著,玩家們下意識就認為管理員這是救了殷爻,雖然管理員周身冷氣強烈,但玩家們沒有從管理員那裡感受到和牧師那裡類似的氣息。
似乎管理員對玩家不存在威脅。
從剛才管理員同牧師簡短的對話裡,玩家們大概能夠清楚一個事,那就是管理員是來維持秩序的,任何人,無論是玩家還是遊戲過程裡的其他存在,隻要存在違規,都會受到懲罰。
而管理員就是施行懲罰的人員。
目前玩家沒有違規,所以竟覺得跟在管理員身後,有那麼一種安心感。
其他人有安心感,肖粥這裡沒有,他沉眸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那個冷峻鋼骨挺拔的背影。
熟悉感越來越強烈,尤其是管理員將殷爻給抱在懷裡之後,那股感覺讓肖粥覺得管理員一定是他認識的某個人。
左右兩邊都是濃稠到似乎根本驅散不開的霧靄,就他們行走的窄小的道路是可見的,甚至走在最後的一人倏地加快了步伐,因為他發現隻要步伐慢那麼一點,身後的霧靄就會悄無聲息纏上來。
七人走得非常快,走在最前麵的管理員身高腿長,走一步甚至相當於某些人的兩步。
玩家們有的人臉上出現了一點急迫,不過反觀管理員那裡,他懷裡分明還抱著個人,速度絲毫沒受限製,步伐極快。
大概走了有兩三分鐘,霧靄退開的小通道的儘頭出現一家小診所。
診所大門開著,管理員快步踏進診所裡,灰暗無光的霧靄在管理員踏進去後突然侵襲的速度加快,落在最後的人差一點就被霧靄給吞食著。
霧靄看著似乎沒有溫度,當纏上人的身體時,意外給人入墜冰窖的寒冷感。
走在最後的那人接連打了幾個寒顫,害怕真的被霧靄給吞食了,急忙奔跑起來,前麵的玩家都被跑來的人給大力推開,有人更是沒防備到,差點被推倒直接摔進身旁冰冷如同隨時要吞沒人的霧靄中。
幸好落後她一步的肖粥及時扶住她,女人轉頭同肖粥低聲道了聲謝。
肖粥嘴角抿著抹不怎麼愉快的弧度,看著推開他們快速衝進診所的男生。
卷發男生,肖粥記得就在片刻鐘前,這人一直在懷疑他和殷爻。
肖粥嘴唇微動,神色裡可見的肅穆,他看了女人一眼,敏銳察覺到他們站著的這條窄小的通道正在緩緩往裡收。
“走!”肖粥沉聲道。
兩人也隨即加快步伐,在霧靄彌漫上來之前,進入了診所。
管理員抱著殷爻朝診所裡麵的病床方向走,裡麵有兩張病床,把人放在靠外的那一張床上。
之所以會把人給抱過來,是因為牧師違規了,但遊戲卻並沒有完全停止,仍舊還在進行中,這樣一來外麵的霧靄就不會自發推開。
牧師違規,在一定程度上算是他們遊戲方的過錯。
雖然這些遊戲的目的都是為了收集玩家的恐懼感情,並且最終吞噬玩家們的身體和靈魂,但一切都有個條件,那就是遵守規則。
在規則麵前,無論是牧師這樣的某個遊戲負責人還是玩家,他們的地位是相同的。
管理員將殷爻給放下後準備轉身,他剛踏出去半步,手腕突然被人拽住了。
頓住腳,沿著那隻手漂亮的骨節分明的手往上看,管理員看到剛剛還處於半昏迷狀態的男生竟然意外醒了過來。
準確來說,男生或許根本沒有昏迷,因為那雙瞳色很淡的眼眸裡,分明眸光清透。
一種莫名奇怪的感覺再次湧上心頭,這雙眼睛他似曾相識,這種感覺令管理員本來該立刻掙開男生的手腕,但他卻停了那麼幾秒鐘。
而這幾秒鐘之後,男生自己先一步放開了。
殷爻心中異常震驚,先前他確實腦袋暈沉,導致被男人抱在懷裡,沒有立刻睜開眼。
隻是很快從對方身體穿過來的問題還有那份絕對熟悉的氣息,讓殷爻可以瞬間確認抱著他的人就是正在等待的人。
殷爻在管理員懷裡曾暗裡睜開過眼,一睜眼視野中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孔,還有男人那一頭異樣的白發。
未免被男人發現他是醒的,殷爻無聲閉上眼。
他無比的震驚,靈魂被烈火燒灼過,但在看清男人的臉之後,殷爻心底的詫異甚至完全蓋過了靈魂深處的痛。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男人身上發生過什麼,讓他的臉和發色都變了。
這個問題像根針徑直往殷爻心口紮,紮得他幾乎快呼吸不暢了。
被放到床上後,感知到男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快速移開,殷爻知道不能再繼續裝下去。
一把扣住了男人的手腕,睜開眼就和男人淡漠到幾乎看不到任何感情.色彩的黑眸對視上。
這雙眼睛,甚至比之前在舞會那裡和男人初次相遇,還要冰冷。
有那麼一瞬的受傷,不過在之後殷爻嘴角露出微笑。
這抹明豔的微笑一路蔓延到了他的眼底。
淡棕色的眼瞳裡發自內心的最真實的微笑。
管理員盯著殷爻的眼瞳,心口猛地被什麼撞擊一瞬,這種撞擊又再熟悉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