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殷祈什麼那麼篤定, 似乎真的不會有什麼事發生,陸淵擰起的眉頭卻沒辦法立刻舒展開。
他總有一種預感, 這件事不會那麼快結束。
甚至很快就會有一個結果。
而這個結果可能和他想要看到的不一樣。
殷祈看著好友臉上變化的臉色, 記憶中陸淵似乎不是這樣膽小怕事的人,因為將殷爻就走的人是封穆嗎。
確實封穆權勢滔天,但現在是法製時代, 封穆真的想做點什麼,也得顧及一點事情。
“如果覺得擔心, 那就出國待一段時間,等事情結束在回來。”殷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這一點陸淵一時慌了, 倒還真沒想到。
經殷祈這麼一提醒, 他頓時像鬆了口大氣一般。
“也對,那我明天就走。”那個預感太過強烈了, 是以前從未有過的,陸淵不想去賭一個可能性。
但凡是其他人, 不是封穆出現救了殷爻, 陸淵都不會像現在這樣擔心,封穆不同,和封穆有過接觸的人都知道,你可以得罪任何人, 但絕對不能得罪封穆。
那個男人眼底容不得一粒沙子。
“殷爻是我叫去的, 就算真出事,封穆第一個找的人也肯定會是我,酒店的監控視頻都已經銷毀, 其他人那裡你也不用擔心,是在不行就找個替罪羊,這些都是小事。”殷祈早就將一切都想好了。
為了一個身份低劣的beta而失去一個朋友,這樣的事不可能發生。
陸淵嘴角總算露出點微笑,不過還是不同以往的安然。
“那就麻煩你了。”陸淵拿過茶杯往殷祈杯裡續茶。
殷祈眸底浮出絲趣味來,他大哥住院了,他這個做弟弟的似乎應該去看一看。
喝過茶後,殷祈同陸淵表示他要去醫院,問陸淵要不要一同前往。
陸淵現在有點像驚弓之鳥,搖頭說:“我就不去了,你幫我給你大哥問聲好。”
“行。”殷祈沒過多強求,知道朋友好像真的怕了。
但他不怕,殷爻不顧及他,也該想想自己到底是姓什麼。
要查到殷爻住那間病房很容易。
殷祈乘電梯上樓,走到病房門外,殷祈被守在門口的手下攔住了。
從陸淵那裡殷祈了解過,眼前的人是封穆的人,看這情形,封穆是真挺在意他這個大哥。
“我是殷爻他弟弟。”殷祈告知手下他的身份。
然而手下仍舊沒拿開手:“殷先生,我們老板有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誰都不能隨便進這間房。”
“你老板?封穆?裡麵的病人是我大哥,我的家人,你和我說我不能進去?”殷祈嘴角一揚,像聽到一個特彆好笑的笑話。
“對,你不能進去。”手下絲毫不退讓,不管來的人是誰,他都不會放進去,放進去了就是他的失職。
“殷爻,你醒著嗎?醒著的話就麻煩說一聲,你出事的事我暫時還沒爸媽他們說,我想你應該不像爸媽替你擔心吧?”
如果殷祈想強行衝進去,他不認為麵前的這個看門狗會是阻礙,但他並不喜歡過多的用暴力行事,能溫和點當然最好。
病房門不怎麼隔音,在殷祈朝裡麵說話的時候,殷爻就醒過來了。
他剛眯了會眼,外麵就傳來說話聲,正撫著自己嘴唇,回味封穆離開前給他的那個吻,外麵突然一把聲音加大。
再熟悉不過的嗓音。
殷爻還以為他這個alpha弟弟不會來醫院看他,倒是讓他有點驚訝。
轉念一想,殷爻猜到殷祈過來可能是因為什麼事。
殷爻眸光晃了晃,他看向緊閉的房門,這會和早晨那時相比,身體又好了不少。
不過出口的聲音仍舊顯得虛弱:“殷祈你進來。”
隔著門,如果不是殷祈聽力,估計快聽不清屋裡的聲音。
殷祈朝阻止他的人冷漠地看過去,然而就算屋裡殷爻說話了,對方還是沒讓開。
“大哥麻煩你過來開下門,你不來開,我進不去。”按理來說,殷祈就隻是過來瞧一眼,瞧到殷爻沒死,他就可以走了。
但一直這樣被人攬著,殷祈突然就不想立馬走了,這間病房他今天是肯定得踏進去。
殷祈這個一出,讓手下愣住,他猛地往身後的房門看,房門是關著的,但屋裡分明就有點動靜。
好像裡麵的beta真的打算下床一樣。
beta昨天才動作手術,怎麼可能下床。
beta的腳要是落地上,手下都有種預感,他們老板會發火。
“等等,我給老板彙報一下。”手下既是回答殷祈,也是製止屋裡的人。
殷爻隻是起了點身,一直躺著,周身都不太舒服,他緩慢坐起身,在身後墊了個枕頭。
讓他真下床不可能,要是救他的不是封穆,而是彆的誰,他可能會下,但現在不行。
那是他的愛人,為了不讓對方替他擔憂,他也得好好養傷。
屋外手下立即撥通了老板的電話,把醫院這邊的情況簡要彙報了一下,封穆詢問:“他醒了嗎?”
“已經醒了,殷爻表示讓他弟弟進去。”手下道。
“那就開門。”既然是殷爻的意思,封穆於是也同意了。
“是,知道了。”
掛了電話,手下轉身推開病房門。
門一開,屋裡淡淡的蘭花香襲來,殷祈走進病房裡。
一進去就見到昨晚剛見過的殷爻靠坐在床頭。
殷爻盯著房門方向,在殷祈進來時,視線一直落在殷祈的臉上。
那雙眼眸光淺淡,但同時卻好像極其銳利,一瞬間就把殷祈內心所有想法都給看透了似的。
殷祈下意識地擰了擰。
房門開著,沒有關上,手下就守在門口,沒有讓殷爻和殷祈單獨相處。
手下還不至於眼瞎看不出來這個自稱是殷爻弟弟的alpha神情冷淡,臉上根本沒有絲毫擔憂。
要不是他說和殷爻是兄弟關係,就算兩人站一塊,隻會覺得他們是陌生人。
對麵殷爻平靜的臉龐,不知道為什麼總給殷祈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似乎經過昨晚的那些事,他的這個大哥身上有些變化。
不是外在的,而是靈魂深處的某些變化。
這張臉,過往寡淡無味,突然間籠了層薄光似的,甚至殷祈竟覺得色彩顯現的,似乎周圍的景色都在褪色,隻有病床上的人是色澤最鮮豔的那個。
“怎麼樣?身體沒事吧?”關心的話從殷祈嘴裡說出來,怎麼都聽不出關心的語氣。
殷爻微點頭。
“沒事就好,那這個事我就不和家裡說了,反正你也不經常回去,不是嗎?”殷祈勾了勾唇角。
殷爻盯著殷祈的眼,他沒說話。
殷祈同樣也停了一下,和殷爻目光對視。
“對了昨晚的事,我從陸淵那裡了解到一點,哥你不能喝酒嗎?喝半杯就罪,那些酒都是酒店方麵提供的,看來對你來說度數還是高了下,以後就少喝了。”
殷祈絲毫沒提那杯度數高——下了藥的酒是陸淵端給殷爻的,直接錯開這一點,把酒往酒店方給推了。
“陸淵在爆炸發生後第一時間趕了過去,隻是那會你已經被人給先一步帶走了,他非常自責,要不是將你帶到那間房裡,你不會遭遇這些傷害。”
“太過自責,甚至不敢來醫院向大哥你道歉,你應該不會怪責他吧?畢竟傷害你的是那場爆炸。”
殷祈話裡話外都在誘導,誘導殷爻一個事實,那就是是殷爻自己運氣不好,偏偏住了那間放了□□的房間,至於無論是他還是陸淵,他們和爆炸沒有關係,殷爻如果要怪罪,就怪那個放置炸彈的人。
沒有明確說出來,但這些殷爻不傻,完全可以從殷祈的話中感覺出來。
“不會。”殷爻搖頭,他不會。
隻是另外一個人會不會,他就不知道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哥你不會是非不分。”殷祈語氣聽著和氣,如果眉目裡的冷嘲可以收斂一點就更合適了。
“哥你這裡好像沒什麼東西,想吃什麼,我讓人給你買了送過來?”殷祈從殷爻目前的這些態度中大概知道了殷爻的態度。
殷爻怎麼都是姓殷的,不至於敢去封穆那裡說什麼有損他們的事,他也相信殷爻有這個分寸。
要是殷爻沒有,他也不會容忍殷爻這麼多年,早就讓殷爻徹底和殷家斷開關係了。
“送點水果就好,謝謝。”殷爻表現出來謙卑低順的一麵,自然這一麵是演出來的。
“不謝,一家人謝什麼謝。”
兩人都互相欺騙著,不過殷爻演技更勝一籌。
“你身體不好需要多休息,我就不多逗留了,對了,哥你手機是不是掉了?”殷祈像是隨口提到手機的問題。
“好像是,昨晚不見的。”殷爻沒說是被陸淵給拿走了。
“那一會送水果的時候,順便給你送個新的。”殷祈突然就扮演起好弟弟的角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