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的倒台讓京城官場為之狂喜,消息傳出去的當日,平康坊的生意好了三成。那些官員權貴紛紛聚在一起狂飲,慶賀李貓下台。
“就怕他某日重新歸來!”
有人醺醺然時說了這句話,其他人麵色凝重。
這便是酷吏的威懾力。
百官的反應反饋到了皇帝那裡,李治默然良久。
“酷吏好用,能用,但不可常用。常用之下……君臣離心。”
皇帝嗟歎。
“陛下,皇後和太子來了。”
皇後和太子的到來讓皇帝精神了些。
“有人為李義府求情。”
武媚覺得有些奇怪,“後來我才知曉,竟然是給了李義府錢財,還沒得到回報就李義府就倒台沒了。”
李治不禁笑了。
“阿耶。”
太子很嚴肅的模樣,讓李治頗為好奇,“何事?”
李弘說道:“那些行賄升官的的官員,我以為當懲治。隻懲治受賄之人,不懲治行賄之人,以後自然人人都敢效仿……作惡事不付出代價,惡事就會遍地皆是。”
武媚搖頭,“李義府執掌吏部數年,其間收受賄賂不計其數,若是人人清算,百官各自不安……就說李義府遷徙祖墳時長安城中多少高官權貴送了奠儀,可能一一清算?”
李弘說道:“這等自然無法清算,我以為行賄買官的必須清算,這等人心思不正。用錢買來的官,自然要用錢來回報。”
李治乾咳一聲,“用飯吧。”
……
賈平安告假了。
“臣最近身體不適,坐立不安……臣想告假出去走走。”
李治看著他,神色古怪。
“你是想說……不想乾了,想歇一陣子?”
皇帝果然就是皇帝,把賈平安的話換一個角度說出來,更加準確了。
“去吧。”
皇帝目視著他出去,問道:“他可是如釋重負的模樣?”
王忠良如今就是皇帝的另一隻眼睛,“奴婢覺著趙國公是竊喜。”
皇帝大怒。
“朕的官位就那麼讓他生厭?”
第二日,新城進宮。
“皇帝,我想出去轉轉。”
“去吧。”
自家妹妹出門轉轉不是事。
賈平安……
李治失笑,心想新城這般心如止水,這隻是巧合罷了。
新城回到了家中,黃淑在等候。
“公主,已經準備好了。”
幾輛馬車集結完畢,一輛乘坐,一輛侍女們坐,其它的都裝著各種補給。
“要不要帶帳篷?”
新城嘀咕著。
“徐小魚說那邊都準備了。”
“那就不帶了吧。”
新城上了馬車,竟然有些忐忑,也有些期待。
她是文德皇後的女兒,從小被先帝捧在掌心裡寵愛有加。
她也曾出遊,可最遠不過是九成宮。
身嬌體貴說的便是她。
就如同是後世一輩子蹲在小縣城裡的一個嬌貴女子,突然得了遠行的機會,而且還是旅遊……那感覺是相當的嗨皮。
一路看著長安城中各種平時眼熟的事物,新城突然生出了些陌生感來,仿佛這座城市和自己在漸行漸遠。
竟然沒有留戀。
這種感覺很古怪,就像是移情彆戀了般的。
一路出城。
徐小魚在城外五裡開外等候。
“公主,郎君就在前方。”
新城嗯了一聲。
車隊再度往前。
馬蹄聲突然而來。
“見過國公。”
“見過國公。”
新城心中歡喜,輕輕掀開了車簾。
賈平安策馬過來,近前後俯身伸手。
“來,我帶你看看這大好河山!”
新城仰頭看著他,想到了多年前先帝去時的那一刻……
那一刻她的天塌了。
但此刻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天空再度立了起來。
她伸出手去,賈平安用力一把就把她抱了出來,放在了身前。
新城麵色微紅,卻格外的快活。
她笑的是如此的放鬆,黃淑發誓自己從未見到過公主有過這等放鬆的時刻。
“走!”
賈平安催馬帶著新城遠去,侍衛們遠遠跟著。
……
噫籲嚱,危乎高哉……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蜀地出入不便,以往最好的通道便是蜀道。
可蜀道之難,堪稱是難於上青天。
劍門關下,商旅往來不絕。
守將帶著人巡查關門,一個個商人見到他紛紛行禮。
“見過王郎將。”
王郎將微微頷首。
這裡是蜀地,大唐立國多年,當年的草頭王們早已灰飛煙滅,這裡重歸安寧。
一隊旅人緩緩而來,約數十人,男男女女都有。
為首的男子過來交涉過所文書。
“那麼多人,去何處……益州城。”
守將聞聲問道:“不是商隊?”
“不是,是出行遊玩。”
“女子皆帶著羃?,氣度不凡,大概是權貴。”
王郎將戍守劍門多年,一雙眸子修煉的無比犀利。
“並無差池。”
王郎將點頭,但還是問了交涉的男子,“蜀道難,你家主人竟敢帶著女眷而來,也不怕累?”
在他看來,貴女們嬌弱,走蜀道就是自找苦吃。
男子說道:“無礙!”
隨即進關。
眾人簇擁著那一對男女,男子在關前止步,對女子說道:“你看,這便是劍門關,險峻異常。當年諸葛亮經過此地,見此地險峻,就令人築關戍守,堪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所謂蜀道難,難於上青天,便是起於此處。”
女子仰頭,透過羃?看著劍門關,說道:“這一路艱難,沒想到此處更為險峻,果然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
男子正是賈平安。
後世他多次想來蜀地旅遊,可有時間的時候沒錢,有錢的時候沒時間。
人生就是這般讓人無語。
一行人進了劍門關,隨即沿著所謂的官道過武連、綿陽、德陽……
成都,天府之城。
從李冰父子主持興修了都江堰水利工程後,這裡就變成了安樂窩。乾旱不怕,大雨磅礴也不怕。
後世人說成都節奏慢,最適合養老。
說成都節奏慢,賈平安覺得應當指的是生活節奏,而不是工作節奏。
成都人會享受生活,閒下來各種瀟灑嗨皮。
“這個地方的男人許多都是耙耳朵。”
“什麼是耙耳朵?”
前方道路險峻,賈平安蹲下,新城趴在他的背上,二人配合的熟練無比。
這一路遇到險峻的路段時,基本上都是賈平安背著新城過去。
換做是後世賈平安的身體萬萬是堅持不住,所以他不禁感慨著這個時代的武將不容易,每日操練不輟,難怪能活到七八十歲。
他起身,雙手托住新城的大腿往上顛了顛。
“耙耳朵啊!耙耳朵就是耳朵軟。”
“耳朵軟?”
新城摸摸賈平安的耳朵,“不軟!”
“耳朵軟說的是聽娘子的話。”
“真的?”
新城興奮不已。
果然,每一個女人都有翻身做主人的想法。
“假的!”
賈平安背著她轉過了這條道,前方一片開闊。
“這便是益州都督府所在地。”
成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