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在世時,經常看著你讀書,那時候姑母最是得意,說以後你定然能有出息,弄不好還能讓她得個夫人的名號呢!”
所謂夫人的名號,指的是賈平安若是能為官有出息,到時候能給他的母親加封號。
賈平安努力想著一個慈祥的農婦,但終究沒法把感情代入進去。
他點頭,認真的道:“某會的。”
想要追封,隻有他做了高官,或是立下大功才有可能。
楊德利吸吸鼻子,“以前某護著你,可如今卻是你護著某。平安,若是不行,某就分家出去過吧。”
他有些不安。
這種不安來自於自家表弟的嶄露頭角,他覺得自己是拖累,沒出息,不該享受這一切。
賈平安皺眉道:“可這幾年一直是你在照顧某。你想讓某做個忘恩負義之人嗎?”
楊德利不知所措,賈平安歎道:“這個世間可信之人這般少,你若是不在,某的錢財怕是要被人哄騙走了。”
果然,一聽到這個,楊德利馬上就來勁了,雙目炯炯的道:“誰敢?”
嗬嗬!
賈平安覺得自己一番話就讓楊德利振作了精神,果然是帥極了。
“羊肉可好了嗎?”他有些餓了。
“糟了。”楊德利起身就往廚房跑,稍後羊肉來了,賈平安數了數,不過十餘片。
楊德利一邊喝湯,一邊說著安排,“先前某買了菜,明早用羊湯煮菜,加些豆腐進去,美滋滋啊!”
賈平安:“……”
楊德利美滋滋的吃了一片羊肉,仔細咀嚼著,然後咽下去,一臉滿足的道:“回頭那骨頭多熬幾次,你不是說長身體要吃好的嗎?晚上臨睡前來一碗羊湯,躺床上,肚子裡的羊湯來回動,咕咚咕咚的,聽著聽著的就睡著了……”
……
因為老許要去長安參加李治的登基大典,所以賈平安準備在家裡多休息幾日,等他回來後再商議怎麼讓華州百姓脫貧致富的事兒。
按照時間來算,今天老許就該出發了,所以賈平安很是悠閒的在村裡的大樹下坐著看書。
大樹下,晨風輕拂,賈平安倍感愜意,不禁覺得詩興大發,就搜腸刮肚的想些應景的詩詞。
想了半晌,他想到了一首詩,“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這首李白的詩念誦出來很有排麵,賈平安隻覺得如春風拂麵,心中頗為自得……就差個人來給自己捧個場了。
想到自己在此念誦著這等千古名篇,卻無人問津,賈平安不禁有些小小的惆悵。
好像氣氛不對啊!
賈平安突然覺得氣氛有些那個啥……鬱鬱,不禁很是奇怪。
他是樂天派的性子,前世最喜歡和朋友開玩笑,惡作劇什麼的,樂的不行,怎麼會鬱鬱呢?
想了半晌沒結果,賈平安納悶的道:“難道某每月也有那麼幾天?”
傳聞男人每個月也有幾天情緒會不對勁,過了就好了。
想通了這個,他不禁讚了自己的博學多才,一抬頭,就看到了一張木然的臉。
“使君?”賈平安被嚇了一跳,蹦起來就想一書卷拍去,幸好及時收住了。
老許站在那裡,木然道:“說說吧,你此次在華州轉悠了一圈,有何收獲啊?”
不對!
老許的情緒不對!
賈平安此刻才知道,原來先前自己察覺到的鬱鬱情緒來源於許敬宗。
“使君你此刻不該是出發去長安了嗎?”賈平安有些感動,“臨行前竟然還來探望某一番,使君……高義!”
老許真是夠義氣啊!回頭讓楊德利多給幾片羊肉。
許敬宗木然依舊,“說說你的主意。”
呃!
不妙啊!
這等去參加登基大典的事兒誰敢耽誤時辰?何況老許號稱李治的頭號忠犬,更是不可能。
那他在這裡乾啥?
這是被拒絕了吧?
賈平安不厚道的想笑,然後一臉擔憂的道:“使君,再不走,就怕到長安晚了呀!”
許敬宗搖頭,賈平安歎道:“此事不急於這幾日,使君隻管去,回來再說。”
許敬宗的呼吸漸漸急促了起來,“你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沒啊!”賈平安一臉無辜的道:“使君難道是……病了?”
許敬宗突然罵道:“那些賤狗奴,竟然說動了殿下,不許某去長安呐!”
淚水從老許的眼眶滑落,可見他是真的傷心了。
不,是悲傷逆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