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機緣。”梁建方歎道:“老夫的孫兒為何就沒有這等機緣呢?”
蘇定方拍拍李敬業的肩膀,“敬業,何時去老夫家中坐坐,老夫教授你兵法。”
李勣隻是微笑。
若是論兵法,如今他說第二,在場的無人敢說第一。
他的孫兒,他不會教嗎?
但想到了賈平安,李勣的心中又多了感激。
“來人。”
李堯進來,“阿郎吩咐。”
李勣紅光滿麵的道:“備酒菜,要好酒。”
李勣難得有這等情緒外露的時候,於是眾人不禁大笑,你說要羊腿,我說要吃牛肉……
一頓酒喝下來,李勣也醺醺然,竟然吩咐家中的仆役每人賞一貫錢。
這可是大手筆。
而且李勣低調,從不肯用近乎於炫富的手段來賞賜家人。
晚些,李勣坐在樹下,冷颼颼的喝酒。
李堯擔心他的身體,就勸道:“阿郎回屋裡去喝吧。”
“老夫心中火熱,屋裡太悶了些。”李勣舉杯就是一飲而儘,歎道:“老夫的孫兒啊!不但轉了性子,還上進了,這老夫如何都沒想到。你去,帶著禮物去,請小賈明日來家中,老夫宴請他。”
李勣為人謹慎,可今日一是大手筆賞賜家仆,二是鄭重令人去請人來家裡赴宴,一日之內,違反了自己的行事準則兩次,讓李堯不禁失笑。
“帶上這個。”李勣拿出了一本書,吩咐道:“家裡帶幾個身手好的跟著去。”
李堯訝然,“阿郎,可是你的兵法?”
李勣笑道:“這兵法乃是從李衛公傳下來的,老夫也增補了些,算是狗尾續貂吧。”
李堯納悶的道:“那少年不肯拜阿郎為師呢!”
李勣說道:“這等少年,一身本事讓人詫異,他哪裡會拜人為師?再說……他在百騎,若是拜了老夫為師……
百騎乃是陛下的心腹,老夫的弟子在百騎,這是何意?
不過他教授了敬業,老夫難道就能厚顏受著?這兵法送給他,想來也是一樁美談,老夫心中也能安寧。”
下午,李堯帶著一隊護衛到了道德坊。
“英國公家的?”坊正薑融歡喜的道:“賈參軍才將回來,某帶你們去。”
他一邊帶路,一邊吸氣,等到了賈家門外時,就喊道:“賈參軍,有客人。”
一陣噗噗噗的腳步聲傳來,房門啪的一下開了,阿福人立而起,看著外麵的人,嚶嚶嚶的叫喚著。
“這便是賈參軍家的食鐵獸。”薑融說著趁機深吸一口氣。
這便是來自於英國公家的官氣啊!
真爽。
“某來過。”李堯笑著。
裡麵,賈平安出了屋子,見是他,就笑著拱手,“可是英國公有話交代嗎?”
李堯拱手,“見過賈郎君。阿郎說了,明日家中設宴,阿郎請賈郎君飲酒。”
正在深吸歐氣的薑融被驚到了。
大夥兒都知道英國公謹慎,難得聽聞他請客的消息。而且這是賈參軍,英國公竟然這般珍而重之的派人來請……
“咳咳咳……”
薑融岔氣了,咳的喘不過氣來。
李堯進去了,一個護衛嫌棄薑融太吵,就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咦!
竟然就好了?
薑融趕緊拱手道謝。
護衛淡淡的道:“當年有兄弟一口血卡住了,某就是這般一巴掌……”
呃!
薑融這才發現侍衛的眉間冷漠,身上有些熟悉的氣息。
他曾經見過那些殺人無算的悍卒,那等氣息就和護衛的接近。
英國公家的護衛,定然是出自於刀山血海之中。
他見李堯對賈平安很是恭謹,就好奇的問道:“敢問郎君,這賈郎君隻是百騎的參軍,英國公為何這般看重?”
這話問的有些犯忌諱。
侍衛看了他一眼,冷冷的道:“彆人的本事哪裡會讓你知道?”
是啊!
薑融覺得自己懂了。
“這賈郎君才進了長安城沒多久,就已經是參軍了。連公主都來過,這本事,某確實不知道。”
他看著裡麵的賈平安和李堯進了房間,不禁心癢難耐。
正好楊德利出來接收禮物,薑融一邊幫忙,一邊問道:“楊德利,你家表弟究竟有哪些本事?”
李家不差錢,李勣誠心送禮感謝,那必須的裡外都是人。
一馬車值錢的東西啊!
楊德利心中歡喜,聞言就隨口道:“平安以前在華州時就已經是才華滿腹了,隻是姑母不許他展露,說什麼本就倒黴,若是才華過人,定然會引人矚目……”
倒黴蛋有本事,吉凶難料。
一個農戶家,自然不敢冒險。
這些話楊德利說多了,竟然覺得就是真的。
裡麵,李堯珍重拿出一個油紙包遞過來,“賈郎君,這是李衛公傳下的兵法,阿郎加了些。阿郎說了,不談師徒,你教小郎君,阿郎給你兵法,隻是心安,並無彆的意思。”
“這……不好吧。”
賈平安一邊推拒,一邊眼饞。
傳聞中的李衛公兵法,還有李勣的注釋填補,這……
李堯說道:“李衛公的兵法了得,那些大將多有傳習,阿郎添補了些,若是有不解之處,阿郎說可去家中請教。”
李靖號稱大唐軍神,和彆人不同,他有兵法傳世,而大唐軍中的不少操典和戰法都是他的手筆。
李勣是李靖之後的大唐名將,如此這本兵書當真是價值萬金。
關鍵你買不到啊!
而且李勣謹慎,這等兵法哪裡會傳給彆人?
發達了!
賈平安接過油紙包,翻開第一頁……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對了,阿郎說,你明日要去家中赴宴,最好早上就去百騎,免得被人彈劾公事不做,卻去吃喝。”
賈平安:“……”
果然是謹慎大師啊!
……
賈平安頂著個黑眼圈到了百騎。
“小賈!”邵鵬已經到了,見他來了就招手。
“邵中官。”賈平安笑嘻嘻的。
“怎地不修養就來了?少年人勤於王事是很好,可也得注意身子才是。”邵鵬看著他,微笑道:“晚些記得去感業寺看看,另外,出來的時候,去五香樓問問消息,大概就要下衙了吧,辛苦你一整日,你就徑直回家。”
呃!
邊上正準備去尋包東要胡餅的唐旭呆滯了。
大清早去感業寺巡查,回來也不到午時,接著去五香樓要消息,來回一個時辰夠了吧?怎麼就是下衙的時辰了呢?
這不是明晃晃的早退嗎?
唐旭想說話,邵鵬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老唐,你昨日可來晚了。”
再嗶嗶信不信給你報上去!
艸!
唐旭大步過去,喊道:“包東,胡餅給某一張。”
一次美妙的誤會後,邵鵬就認為賈師傅救了自己。
但賈平安覺得邵鵬對自己也就是多些照顧,比如說有事的時候,他會幫一把。
可沒想到竟然連早退都能說的這般正氣凜然……
太爽了。
這便是朝中有人好辦事。
賈平安拱手,“是。”
隨後他帶著自己的小隊就出發了。
冬季的禁苑裡沒啥好看的……
直至前方發現了一個采蘑菇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在拚命招手,“賈文書……”
賈平安已經有一陣子都沒來了,蘇荷一直在納悶,那一天宮中的姨母令人送來了一套文房四寶,說是讓她轉送給賈平安。
她一直記得這個事兒,但在看到賈師傅之後,腦海裡隻留下了一個念頭。
我的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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