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房裡,梁建方問道:“那馬蹄之事你有何解決之道”
這是想誘供
賈平安笑道:“此事某有了些頭緒,可卻還得要再想想。”
太極拳一打,梁建方果然不再追問這個,但他卻一拍桌子罵道:“你可知曉此事一旦不成的後果”
蘇定方捧哏,“不但被人恥笑一生,更是會招來朝中君臣的惡感,你這輩子可還想升官發財”
程知節幽幽的道:“軍中的將士會把你看做是笑話,文官們會把你看做是大言不慚的莽撞少年,莽撞少年……如何能擔重任”
三人一番話,實際上就是想讓賈平安把主意說出來。
可賈師傅何等人
他麵色誠懇……
有戲!
老將們使個眼色,都閉嘴不言,等著他說話。
“此事吧,某家中也養了馬,陛下更是賞賜了一匹自己騎乘過的寶馬,這個要多謝蕭良娣……”
——騎乘著這馬,你要想著蕭良娣!
這是蕭氏的人說的,在武姐姐進宮之前,賈平安還得保持低調,不能得罪蕭氏,所以照辦。
“某的馬跑的不多,那馬蹄子就和人的指甲一般,隔一陣子就要削一下,否則行走不便。某親自削,看著那馬蹄的厚皮開裂了,心中在想,若是能讓它不開裂呢某表兄的馬跑的多,那馬蹄子的厚皮都磨的差不多到頭了,再上麵就是肉……某就在想,若是能讓它不磨呢”
“是啊!”老將們都點頭。
少年,說說你的解決方案。
賈平安歎息一聲,“某就在想,那為何不能……”
老將們眼睛都瞪圓了……
“為何不能想個辦法呢”賈平安在想怎麼搪塞他們。
梁建方拿起桌子上的硯台,劈手就扔了過去。
這老東西的脾氣……臥槽!
賈平安一個低頭,硯台從頭頂飛過,呯的一聲,撞牆上碎了。
“老梁!”
蘇定方抱著梁建方,老梁雙腿撲騰,“放開老夫,待老夫打死這個小畜生!”
一群老將被賈平安忽悠的想吐血。
可他卻認真的道:“某已經想到了法子。”
“快說!”梁建方不折騰了,蘇定方不抱了……
“但這個法子某若是說出來……”賈平安正色道:“被外人知曉了怎麼辦被對手知道了怎麼辦”
馬蹄鐵沒法保密,以後一旦有大戰,斥候遊騎密集廝殺,你不可能把所有死傷的戰馬拖回來,如此敵軍就能獲得馬蹄鐵的使用情況。
這東西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多番測試後,總是能弄出來。
但這需要時間。
“大唐若是能領先五到十年,幾場大戰打下來,某認為也足夠了。”
馬蹄鐵的傳播速度並不快,原因賈平安也不知道,但總離不開冶煉水平和工匠水平,以及經驗。
在這個時代,大唐的技術優勢堪稱是碾壓般的。
程知節皺眉,“大唐獲取戰馬的代價更高。”
這是另一個優勢。
大唐戰馬的損耗率一旦降下去了,對於財政而言就是一個積極的信號。每年財政因此而減少的支出就是一大筆。
這一筆帳……賺大發了!
賈平安有些心痛。
他覺得自己要一萬貫太少了些。
“可你竟然索要一萬貫,少年,錢財多少有屁用,要爵位!”梁建方痛心疾首的道:“有了爵位,你的子孫就能傳承下去,就能富貴下去……那比一萬貫強多少”
蘇定方歎道:“少年終究短視。”
賈平安知道幾個老將是好意,就拱手謝了。
但他決口不提此事。
包東在邊上專心煮茶,此刻得了,就送來。
“嗯……味道不錯。”梁建方點頭。
賈平安隻是嗅了嗅,卻不喝。
“味道極好。”連程知節都對包東笑了笑,把他喜的,恨不能原地翻幾個跟鬥。
幾個老將前腳才走,消息也傳到了百騎。
“你能解決了馬蹄損耗之事”
唐旭和邵鵬想摸摸賈平安的額頭,看他是否發燒了。
賈平安認真的道:“某已經想到了個辦法,不過需要一名出色的鐵匠。”
“鐵匠隻是小事。”唐旭看著賈平安,突然轉身就走。
“罷了!”邵鵬也搖搖頭走了。
少頃,值房就隻剩下了賈平安和包東。
這是覺得賈參軍不靠譜包東:“……”
消息不脛而走。
大多人都在笑,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中午他就告假了,唐旭和邵鵬的眼神憂鬱,邵鵬介紹了一下經驗,“裝病吧。”
唐旭讚道:“老邵你這個主意好,不過某以為,最好裝瘋,裝一陣子就好。”
“莫欺少年窮!”賈師傅丟下這句話就出去了。
咦!
哥不窮啊!
這話說的不對。
牽著牽著阿寶出了皇城,賈平安上馬,拍拍阿寶的腦袋,“蕭良娣……不對,阿寶,咱們去尋個鐵匠。”
阿寶一聲長嘶,熟門熟路的就去了平康坊。
“鐵匠”
許多多歪著腦袋,任由長發遮住了半邊臉,“我這邊認識的鐵匠都是私下打造兵器的。”
惡少們需要兵器,可有的東西違禁,隻能尋那些關門自家玩的黑市鐵匠。
“手藝如何”
“你看!”
許多多雙手伸到腰後,再出來就丟下了兩把短刀。
賈平安拿起一把帶著她體溫的短刀,仔細看看,“手藝不錯。”
他看了許多多一眼,“你……”
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讓許多多有些好奇,“什麼”
賈平安提著短刀問道:“你把雙刀弄在後背,不怕把屁股給切了”
這是他一直以來所困惑的事兒。
許多多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然後……
“可願意結拜為兄弟”
曰!
賈平安都準備好看她發飆是什麼模樣了,可最後竟然是這個。
我把你當女人,你竟然把我當兄弟!
匠人叫做陳老二,在許多多把賈平安帶去時,他正在打造一把大斧……
牆邊掛著幾把短刀,注意,是掛著,而不是直接擱在地上,這一點讓老機修賈師傅暗讚了一句專業。
“陳老二,這是貴人。”許多多雙手抱胸站在爐子前。
陳老二抬頭,一張黝黑的臉上全是冷漠,“什麼貴人老子一刀下去都是人!”
這話實在。
許多多冷冷的道:“百騎參軍賈平安。”
叮!
陳老二呆滯,手一鬆,鉗子差點砸到了他的腳。
他堆笑道:“賈參軍有事請吩咐。”
“為何前倨後恭”賈平安拿起一把短刀試了試,覺得真心不錯,就在邊上找了個刀鞘裝進去,隨手拎著。
陳老二仿佛眼瞎了沒看到,笑的就像是見到了恩人般的親切,“某那日看到了賈參軍斬殺吐蕃人……驚為天人呐!”
“弄鐵條,再弄個小爐子,帶著你的家夥,跟著某去新豐。”
“新豐”
“對!”
……
晚些,賈平安去了雍州州衙。
廖全來尋老許辦事,可門外的小吏說:“使君在接客,晚些。”
誰來了
廖全有些好奇。
“那東西是這般好打造的上千年了,人騎馬,馬騎人,就沒人想過怎麼弄都想過,連老夫騎著自己的馬,也想過給它弄雙襪子穿著,可屁用沒有!”
廖全……
使君怎地這般粗暴
“你這是要去新豐那五百畝地……罷了,去躲一躲,隨行的是誰你……”
呯!
裡麵傳來了拍桌子的聲音。
小吏縮縮脖頸,顯然這樣的許敬宗是他沒見到過的。
“許公放心。”
隻是四個字。
許敬宗有氣無力的道:“何時回來”
“說不準。”
“老夫帶你去辦。”
門打開,出來的是許敬宗和賈平安。
廖全笑著問道:“使君要辦何事”
“過所。”
呃!
過所就是大唐人出遠門的手續,你可以理解為介紹信。
這等事兒就是小吏的活,老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