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問題。”
邵鵬讚道:“小賈就是穩妥。”
唐旭怒道:“某就不穩妥?”
“你穩妥個屁!”
兩個老冤家又開始爭吵。
程達和賈平安對此都習慣了,各自想著心事。
“小賈。”
賈平安抬頭,就見程達笑吟吟的衝著自己說道:“看著你少年得誌,某心中頗為欣慰,但某也不老,總得要做些什麼……”
某沒痔!
賈平安隻是笑了笑。
程達的二把手被他搶了,現在變成了小三,心中定然煎熬。
賈平安一直在等他出手,等了許久,這便是了。
程達起身,“校尉,邵中官,某去看看。”
呃!
唐旭和邵鵬覺得自己怕是聽錯了。
賈平安也是如此。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老油條程達竟然會主動做事?
唐旭想出去看看今日的太陽打哪邊出來了。
邵鵬活動了一下脖頸,哢嚓一聲,嚇得趕緊扶著腦袋。
賈平安卻明悟了。
程達丟掉了老二的位置,這是要準備發憤圖強了。
晚些,程達點了十餘百騎出去。
他們一路尋摸,最後找到了安善坊。
兩批人在打馬毬,馬兒肥壯,少年矯健。
邊上有數十人圍觀,程達安靜等著。
“就是那楊波。”
一個百騎指著騎著一匹黃驃馬的少年說道。
程達點頭,百騎繼續說道:“這劉波家中不怎麼樣,可此人會做人,在一乾紈絝中遊走,今日帶著他們打馬毬,明日請了他們去狩獵……這些紈絝很看重他。”
“就是個跑腿的。”程達知道這等人,眼中多了些信心。
晚些,一局結束,兩邊下場歇息。
“李必,有本事可敢加注?”
“加就加。”
“兩百貫一籌,可敢?”
“某有何不敢?”
兩邊在鬥嘴,那個劉波笑吟吟的在中間說些話,氣氛就漸漸的平和了。
“劉郎君!”
程達招手,劉波看了他一眼,皺眉道:“是百騎的人。”
那些紈絝笑道:“隻管去,彆給他臉。”
劉波點頭,瘦削的臉上全是狠色,“楊兄當年被百騎的人打了一頓,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有人說道:“被扣下的那個百騎……差不多該放了,放了就是玩笑,不放……那可是陛下的百騎。”
“暫緩,看此人如何說。”
劉波下馬過去。
“昭武副尉程達。”程達仔細看著劉波,見他神色從容,眼中雖有笑意,但卻不達眼底,就知道事情有些麻煩。
劉波問道:“何事?”
程達拱手,“那兄弟得罪了你等,此事百騎接下了,也算是個機緣,以後有事隻管說一聲,不違背律法,某這裡會從中斡旋。”
這是許諾,若是答應了,以後這群紈絝犯些小事百騎願意出手相助。
劉波看著他,突然笑了起來。
這是……心動了?
程達心中微喜,等他帶著那個兄弟回去後,整個百騎都會為了他而側目。
丟失了老二的位置,他不甘心,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要振作起來。從哪裡跌倒了,就從哪裡爬起來!
劉波笑聲一停,不屑的道:“你可知曉咱們這些人的身份?”
程達點頭,但他隻知道幾個紈絝的身份。
“百騎難道比刑部管用?難道比長安縣、萬年縣管用?或是說比雍州管用?”
一番話說的程達無言以對。
百騎是牛筆,可百騎的牛筆針對的是具體事務,那些普通的民事糾紛你百騎難道也要伸手?一旦伸手,地方官就能上報,說百騎越權。
所以程達的許諾不錯,但錯在他不知道這群紈絝的父兄在長安為官的不少,所有有恃無恐。
程達黯然回到了百騎。
“如何?”唐旭有些焦急。
程達搖頭,看了坐在邊上的賈平安一眼,“那些紈絝的父兄有刑部的,有長安、萬年的,甚至有雍州的,某說以後襄助,他們不屑。”
邵鵬歎道:“這也是運氣不佳!若是遇到了一群空頭紈絝,威嚇一番就成了。”
唐旭搖頭,“若是空頭紈絝也不敢扣了咱們的人。”
“他們隻扣一日,這便是分寸,可見不傻。”程達覺得自己搞砸了,但看到平靜的賈平安,就想到此人還沒出手,也沒出主意,於是心裡就平衡了。
但想到自己先前被紈絝擠兌,他心中就不樂,於是問道:“小賈可有法子?”
嗬!
賈平安就在等著他的反應。
若是程達不出聲,他覺得此人還有些意思。
出聲擠兌就落了下乘。
想到這裡,賈平安微笑道:“某去試試。”
唐旭皺眉道:“那些紈絝下手不知輕重,小賈你是少年,最容易被他們針對。”
邵鵬也有些擔憂,“此事還是稟告陛下吧,好歹先認個錯,把當年之事說清楚,如此就算是責罰,最多也就是嗬斥……”
但那是來自於皇帝的嗬斥。
於百騎而言,這便是來自於九天的雷霆,一下就能讓大家惶然不安。
程達微笑著,心中卻極為不渝。
某說去的時候你們置之不理,恨不能敲鑼打鼓的相送。可賈平安說要去你們卻左一個勸說,右一個主動進宮請罪,難道某是後娘養的?
他看著賈平安,笑的很是和氣,“小賈……罷了,還是不去為好。”
這等程度的激將法賈平安早就免疫了,不過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某認識幾個紈絝,就算是說不好,也不至於動手。”
“小心些。”邵鵬的擔心溢於言表,讓程達覺得嘴角都在反酸。
唐旭說道:“多帶些人去,不行就打特娘的!”
賈平安笑道:“帶多了人去,對方一看就心生警惕,這不是解決之道。”
可回過頭,他就把小老弟帶在了身邊。
“兄長,那劉波就是能說會道,還能經常帶著大夥兒尋樂子,所以那夥人走到哪都少不了他。”
這便是組織者的角色,乾好了,上位者覺得你不可或缺,乾不好就是夜壺,一腳踢了。
“今日為何沒去打馬毬?”李敬業就是坐不住,所以賈平安有些好奇。
“哎!”一個熊羆般的少年歎息,那效果讓賈平安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李敬業苦大仇深的道:“阿翁說某既然想從軍,就得學兵法。最近某每日抄寫阿翁的兵法注釋,寫的頭嗡嗡作響,幸好兄長你來了,否則某真想翻牆出去。”
李勣對賈平安帶著孫兒出門喜聞樂見,壓根就不管,所以先前李堯見是他來了,一迭聲讓人去把小郎君叫來。
去耍吧,彆回家了。
李堯當時的表情給賈平安就是這種感覺。
一路到了安善坊,馬毬已經結束了,兩幫人正在叫罵。
這是慣例,上次馬球賽結束後也是如此。
不過這次的要激烈許多,有人動手了。
“說是鬨騰了大半個時辰。”一個旁觀者興趣索然的道:“打又打的不夠狠,某還是回家做飯去。”
“走了走了,回家打孩子去。”
一群坊民打著哈欠走了。
李敬業目光梭巡,指著前方一個臉頰少肉的年輕人說道:“兄長,那人就是劉波。”
劉波此刻在一群紈絝的中間說話,這裡點點,那邊指指。
這貨還能做軍師?
賈平安點頭,李敬業大步過去,一路推開那些紈絝,走到了劉波身前。
“彆打手腳,容易斷,被打腰子,容易出人命……”
劉波正在說話,眼前突然多了陰影,一下就罩住了他。
他抬頭,本想嗬斥,最後卻化為微笑,“是敬業啊!可是有事?”
李敬業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劉波恍如被大錘敲擊了一下,渾身打哆嗦。
“某的兄長尋你有事。”
順著李敬業的手指頭,紈絝們看到了賈平安。
“此人……好像是掃把星。”
李敬業回身,怒目圓瞪,“掃你娘!”
“你莫要出言不遜!”
“那又怎地?”李敬業作勢過去,那人縮縮脖頸,“罷了,某不與你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