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蘇荷是真的把賈師傅的話記在了心中。
“我先去看看。”
看看……
蔡豔怒了,“小小的住持,也敢放肆?回頭就收你回宮去洗衣裳,洗馬子……”
——馬子,原名虎子,也就是以後的馬桶。本朝避諱李淵的祖父李虎的名諱,改名為馬子。
蘇荷還在茫然,想著該怎麼通知賈師傅的姐姐避禍。
她這模樣在蔡豔的眼中就是挑釁,於是越發的怒了,“來人,去稟告皇後,感業寺主持誰……跋扈。此處多是先帝嬪妃,要緊之地,懇請皇後換了此人。”
身後的內侍和宮女寂然不動。
“你等也敢無視皇後嗎?”
蔡豔冷著臉,一一指著,“回頭收拾你等。”
一個宮女低聲道:“她……她姨母是……”
“憑她是誰,也得低頭!”蔡豔是被氣壞了,說話就有些沒遮攔。
那宮女抬頭,“她姨母是宮正蔣涵。”
你故意坑我呢?
蔡豔一口氣梗在咽喉那裡出不來。
蔣涵在宮中可是哪邊都不搭理的存在,皇後拉攏過她,沒用。蕭氏也拉攏過她,也沒用。這女人看著冷豔,這般特立獨行,反而贏得了皇帝的欣賞,任誰都沒法把她從宮正的職位上拉下來。
蔣涵的侄女……莫不是傳聞中她當女兒養的那個娃娃臉?
蔡豔一看,這主持可不就是一張娃娃臉嗎?
她乾咳一聲:“皇後有吩咐,請了明空來。”
哦!
蘇荷恰好想明白,就哦了一聲,緩緩去了後麵。
看看那腳步,當真是穩重無比。蔡豔見了不禁納悶,心想難道她剛才不是在敷衍我?
晚些蘇荷尋到了明空,低聲道:“皇後派人來了,是個心腹,你要不……”
武媚心中一緊,微笑道:“貧尼這便去。”
她見蘇荷一臉糾結,就笑道:“可是還有事?”
蘇荷說道:“要不弄個枕頭吧,墊在屁股上。”
武媚一聽不禁樂了,“為何?”
“那女人看著來勢洶洶的,就怕要打你。有枕頭墊在屁股上……賈參軍說這樣打著不疼。”
小老弟連這些話都和她說?
武媚多看了她一眼,“多謝了。”
她領情了。
晚些到了前麵。蔡豔擺手,“都散了。”
這女人一看就是習慣了頤指氣使的角色,武媚垂眸,“見過貴人。”
蔡豔負手繞著她走了幾圈,覺得這個女人沒什麼特色,但按照皇後的說法,弄此人進宮去就是為了收拾蕭氏。
“皇後覺著你在感業寺頗為辛苦,多次向陛下提出將你接進宮中……”
武媚想到了小老弟提過的事兒:蕭氏厲害!
這王皇後是壓製不住後宮了吧,這是想尋我去幫手,但幫手之後呢?狡兔死,走狗烹。
武媚心中波瀾不驚。
“多謝皇後殿下。”
蔡豔見她恭謹,就滿意的道:“從今日起,你就蓄發吧。”
武媚抬頭,驚喜中帶著些惶然:“為何?”
這個女人被嚇壞了吧?
蔡豔心中好笑,板著臉道:“你隻管蓄發,旁的彆問。”
“是。”
晚些蔡豔走了,蘇荷趕來,見她神色平靜,就問道:“可是責罰?”
武媚搖頭,抬頭看著天空,微笑道:“要看到光亮了。”
……
小老弟此刻正在被人簇擁著請客。
“五香樓!去五香樓!”
去你妹!
賈平安看著那麼多兄弟,不禁頭皮發麻。
這個掙錢的事兒得提到日程上來了啊!
晚些到了五香樓。
“賈郎!”
老鴇和雅香就像是看到了負心漢般的,那眼中全是水汽,不知道是淚水還是什麼。
“賈郎快進來。”
雅香和老鴇親切的都差點把賈平安給抱在了中間。
坐下後,酒菜送上,雅香送酒,老鴇夾菜送到嘴邊。
怎地這般殷勤?
百騎的兄弟們羨慕的眼睛發紅。
這時邊上有人大聲吟唱道:“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事了拂衣去,不留身與名。賈參軍此詩卻是為男兒而作,令人熱血沸騰啊!”
外麵傳來了歌聲,卻是一群男子,“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老鴇幽怨的道:“從昨夜開始,平康坊裡的惡少遊俠兒們都在唱著這首詩,一直到如今。”
嗬嗬!
賈平安打個哈哈,淡淡的道:“有趣。”
老鴇察言觀色,覺得他不高興了,急忙堆笑道:“賈郎若是願意,以後五香樓掙錢了可分些。”
賈平安毫不猶豫的搖頭。
隨後就是飲酒。
今日整個平康坊都在高唱著這首俠客行,而那家青樓裡,老鴇被人要求唱了數十遍,一開口竟然吐了血,卻是咽喉起了血泡。
她喝了溫水,然後悄然在自己的房間裡跪下,奉上香火,虔誠的道:“多謝掃把神眷顧,讓奴的生意又見到了生機,奴每日為掃把神供奉香火……”
賈平安在五香樓昏昏欲睡,有人進來,湊到唐旭的耳邊低聲說道:“老帥們尋參軍。”
“小賈!”
賈平安起身過去,包東歎道:“若是某有參軍這等本事,那也能左擁右抱。”
雷洪不屑的道:“參軍就憑著那張臉,也能在青樓橫行。”
包東看看他的臉,臉頰顫抖了一下。
雷洪怒了,“你看某作甚?”
“某看你……長得英俊。”
瞬間二人大打出手。
“趕緊!”唐旭那邊罵道:“跟著小賈去做事,但凡小賈被人弄傷了,回頭耶耶就親自陪你等打。”
晚些,賈平安到了李勣家。
一群老東西在喝酒,蘇定方和梁建方在打架,還有人在抱著柱子嚎哭,喊著死去的人名……
“見過……”賈平安頭皮發麻,覺得自己怕是到了地獄。
“彆打了!”梁建方跳出戰圈,罵道:“都彆打了。”
賈平安被帶了進來,李勣隻是微笑,這群老東西誰都管不了,隻要不弄出人命就好。
梁建方把賈平安拉著坐下,先灌酒,直至看到他兩眼泛白,這才滿意的問道:“昨夜你和那楊萬北照過麵,說說你對此人的看法。”
“色厲內荏。”賈平安很堅定的道。
梁建方眯眼看著他,突然大笑拍打著他的肩膀,“回去吧,去好生玩耍。”
老家夥覺得賈平安的話輕率了。
有老將罵道:“咱們廝殺多年,什麼沒見過?這等事還得要問一個少年?老梁你不覺著丟人,老夫覺著沒臉。”
晚些,梁建方進宮。
李治在等著他。
“先帝駕崩後,遼東那邊就停了征伐,如今高麗是什麼情況誰也不知。朕就想知曉,大唐如今麵臨三個大敵,誰當為先?”
這就是戰略判斷,若是出現錯誤,那影響太大。
比如說大唐判定突厥和吐蕃不會成為威脅,而高麗會很快出兵襲擾大唐,那麼兵力調派上就會偏向那邊。一旦判斷錯誤,突厥或是吐蕃大軍侵襲,一時間兵力難以從高麗方向調回來……那樂子可就大了。
所以一群老將今日就是在琢磨此事。
“要提防高麗。”梁建方說出了老將們的判斷,但忽略了賈平安‘楊萬北色厲內荏’的評價。
李治點頭,“今日相公們也是這般說,歸根結底,高麗狼子野心……”
前隋的覆滅和三征高麗有很大的關係,到了大唐時,高麗依舊是個巨大的威脅。
“如此,抽調些精銳去遼東,戒備,等待時機。”
目前朝中並沒有攻打高麗的打算,但既然判定高麗會動,那麼自然要調兵遣將去防備。
“陛下,高麗使者楊萬北有請罪文書送來了。”
呃……
請罪文書,這壓根就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啊!
李治和梁建方麵麵相覷。
梁建方脫口而出道:“小賈竟然說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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