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看柳奭一眼,覺得這人賭性不小,明知小圈子是皇帝的對頭,卻一心往那邊靠。
小人!
老許瞬間代入了自己的人設,“敢問柳相可知道百騎為何鬨騰?”
柳奭淡淡的道:“說是什麼……查找賭徒。老夫聽聞那些賭徒都在城外聚賭,為何去東西市?”
眾人不禁笑了起來。
這個話說得好。
奸臣許要啞口無言了吧?
許敬宗嗤笑一聲,“柳相可會查案?”
呃!
柳奭很想說會,宇文節都在給他使眼色,暗示他先吹噓了再說。
可一旦他說會,以許敬宗的尿性,多半要噴。
老宇文,你這是想看老夫的笑話?
這個仇老夫記下了。
柳奭冷笑道:“不會。”
宇文節心中失望,他是想讓柳奭說會,小圈子這等人才也有,回頭給柳奭兩個幫襯,許敬宗怎麼刁難都無用。
“既然不會,那柳相怎知百騎在東西市查案是鬨騰?”許敬宗此刻想到了那些因為賭博而傾家蕩產的百姓,眼睛都紅了,“柳相這般雞蛋裡挑骨頭,莫非是同情那些設賭之人?”
柳奭板著臉,“許尚書孟浪了,老夫何曾說過這等話?”
許敬宗怒道:“那你刁難百騎作甚?”
柳奭冷笑道:“陛下給了百騎十日,可百騎做了什麼?在東西市四處鬨騰抓人,可設賭之人何在?這便是百騎的查案?若是如此,老夫家中的下人也能去查探一番。”
許敬宗拱手坐下。
好像是不對啊!
柳奭心中一個咯噔,腸子都悔青了。
他剛才被許敬宗氣得夠嗆,不小心就失言了。
“陛下,臣孟浪了。”
柳奭不該說什麼家中的下人都能去查探一番,這話把百騎比作是柳家的下人,李治順勢收拾他都沒人敢說話。
“柳卿無心之過,無礙。”李治看著很和氣。
但柳奭還是失分了。
李勣在邊上看得分明,從開始柳奭就錯了。
宰相們的言行受到了職務的影響,必須要彰顯出自己穩重的一麵,所以言行謹慎。
可許敬宗卻不同,什麼話都敢往外蹦,仗著是皇帝的心腹,經常開地圖炮。
一件事本是按照穩重的風格在進行,被許敬宗這麼一摻和,這事兒馬上就變味了。
李勣看了李治一眼,見他神色輕鬆,突然就醒悟了過來。
許敬宗能成為皇帝的心腹,忠心耿耿是一回事,更要緊的是許敬宗能打亂朝堂的節奏……
朝堂的節奏一亂,皇帝就能見機行事。
嘖!
誰說許敬宗無用?
李勣有些牙痛,覺得皇帝的心思有些偏了。
但看看長孫無忌等人,李勣知道,皇帝若還是按部就班的玩什麼堂堂正正,不是成為隋煬帝第二,就是被架空,成為傀儡。
李治心情大好,晚些留下了許敬宗。
問了禮部的一些事後,許敬宗有些疑惑,“陛下先前為何不嗬斥柳奭?”
那麼好的機會,李治若是嗬斥柳奭,就能讓他威風掃地。
“太小。”李治淡淡的道。
許敬宗出去,許久才明白這話的意思。
嗬斥柳奭沒用,作用太小,要動手就得雷霆萬鈞。
這個皇帝,果真外圓內方。
許敬宗覺得自己作為皇帝的心腹,遲早也能青史留名,心情大快。
“小賈。”他去了百騎,逮著賈平安就吹噓了一番自己舌戰群雄的英勇,最後催促他趕緊出手。
“若是人手不夠隻管說,老夫想辦法。”
連李勣都派了李敬業來表達了關切之意。
賈平安依舊平靜。
“武陽伯!”
十日期限的第八日,消息來了。
“那些賭徒出城了。”
包東憂心忡忡的道:“此次怕是難以避開對方的眼線。”
賈平安起身,把橫刀掛上,“你可知曉軍中的斥候?”
“知道。”包東也曾廝殺過。
“百騎去查,每每晚了一步,咱們是騎馬,也就是說,除非對方能飛天遁地,否則也隻能騎馬去通風報信,那麼……他們就在周圍。”
賈平安走了出去,院子裡站著一排排百騎。
“武陽伯!”
眾人一聲高呼。
賈平安按著刀柄,看了一眼麾下,“有人說百騎無用,連幾個賭徒都抓不到,那些設賭之人甚至還放出風聲,說哪日哪日開賭,這視我百騎為無物。連朝中的宰相也說百騎是在混飯吃。”
那些百騎麵色漲紅,鼻息咻咻。
“可某知道你等這段時日的辛苦。”賈平安親手布置的天羅地網,他自己最清楚,“你等把長安城的幾個城門外都清查了一遍,每日蹲在大太陽底下,吃著乾餅,水喝完了也隻能忍著,為的是什麼?”
他突然怒吼道:“為的便是讓那些看低我百騎的人看看,他們的眼……瞎了!”
瞬間,所有人麵色通紅。
百騎出動了。
“今日那些賭徒出了延平門,雷洪。”
“下官在!”雷洪出來。
“你帶著十餘兄弟喬裝在延平門外盯著,但凡有騎馬之人往設局的方向去,拿下再說話!”
雷洪大聲應諾。
賈平安對邵鵬說道:“還請邵中官進宮給陛下說一聲,百騎今日將會扣押些人。另外,若是發現有官吏或是將士涉足此事,某將馬上拿人。”
這話殺氣騰騰的,邵鵬心中一驚,“此事該提早說。”
“某前日就和陛下說過了。”
賈平安讓邵鵬去隻是打個招呼,提個醒。
這小子……手段果然了得。
邵鵬不禁苦笑著。
“包東帶著三十人跟著某。其他人……”
賈平安的眼中突然多了殺機,“今日弄不好將會見血,你等是何人?”
百騎眾人一怔,然後喊道:“元從禁軍!”
這是百騎的驕傲!
他們是皇室最信賴的軍隊。
“晚些若是有令,對麵哪怕是軍中的同袍,也得動手!”
賈平安的話讓人心中一凜。
半個時辰後,賈平安當先出了百騎。
數十百騎跟在他的身後,人人帶著橫刀,殺氣騰騰的。
“這是……要去抓設賭之人了?”
“估摸著還得跑。”
在那些目光中,百騎出了皇城。
城外。
雷洪帶著人散在周圍。
“注意周圍。”
雷洪漫不經心的說著。
有百騎說道:“咱們在此守候作甚?既然喬裝,那乾脆直接喬裝去抓人就是了,守著這裡何意?”
雷洪搖頭,“某也不知道,不過武陽伯的交代,做了就是。”
“有人出來了。”
一騎出來,卻是走了官道,不是往左邊去今日設局的地方。
晚些,騎馬的人三三兩兩的出來,但去左邊的隻有一騎。
“跟上,拿下!”
晚些那人在更遠處被拿下,簡單問話後,消息傳了回來,“是回家的。”
“先扣著。”雷洪依舊在盯著城門處。
他不知道賈平安這般布置是為何,但依舊深信不疑。
城內再出來一騎,這人先看看左右,這個動作讓雷洪心中微動。
“盯著他。”
此人沿著官道而行,突然說道:“好熱!”
他拿出了一塊手絹擦汗,然後還把手絹甩了甩。
雷洪心中一動,目光在周圍梭巡,“讓咱們在後麵的人盯著,但凡往賭局去的人,一律拿下!”
擦汗的男子緩緩沿著官道去了,雷洪令人去盯著。
晚些,賈平安帶著人馬來了。
“如何?”
雷洪說道:“一騎說是歸家,如今扣下了,剛才有人出來,拿著手帕擦汗,動作有些誇張,下官令人去跟著。”
“這是分段報信,如此很難查出來。”
賈平安回身,“賭場那邊暫緩……”
“為何?”
程達也來了,“此刻去抓,定然十拿九穩!”
“若是真想抓那些賭徒,第二次他們就逃不掉。”賈平安獰笑道:“某要抓的是通風報信的那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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