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說道:“去吧。”
武媚告退。
張天下的脊背都濕透看,趕緊扶著她回去。
李治笑了笑,“她是想說……那些宰相重臣們就算是想殺了朕,可依舊會裝作是忠心耿耿的模樣。而賈平安卻是言行如一。”
“這是什麼?”他突然問道。
王忠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經常跪的地方,吸吸鼻子,“陛下,這是……奴婢聽聞過一句話,有所為,有所不為。”
“蠢材!”
李治罵道:“你這是想說朕是昏君嗎?”
王忠良下意識的就往那邊走去。
李治見他自覺,就起身出去。
夜色蒼茫,長安這座城市漸漸安靜了下來。
但李治知道,在平康坊裡,此刻依舊是燈火通明,那些青樓酒肆裡全是人。
這便是大唐。
他負手看著夜幕,直至許久之後。
武媚一路緩行,路上遇到了王皇後一行人。
幾個燈籠昏暗的照著王皇後身邊,她冷笑道:“這等時候了還去陛下那裡,果然是狐媚。”
武媚看著她,並未說話。
王皇後突然笑了起來,“聽聞……你那個阿弟被陛下處置了?”
武媚微笑道:“君王所賜,雷霆雨露皆是恩典,何來的處置?”
王皇後被梗了一下,然後笑道:“你以後在宮外少了個幫手,晚上睡覺可會做噩夢?”
她看向那個大肚子的眼神中帶著憤恨。
憑什麼我就不能生子?
若是她有皇子,什麼蕭淑妃,什麼武媚,她覺得自己一巴掌就能拍死他們。
但想到最近柳奭等人在外麵籌劃的事兒,她就有了底氣。
陳王現在很清楚誰才是自己的娘,對她頗為依賴和恭謹。
有這麼一個假子在,她依舊能鎮壓了這些女人。
“天黑路滑,要小心。”
王皇後自然說不出這等話來,蔡豔代勞了。
武媚的眼中壓根就沒有這個人,微微一笑後,說道:“我從不做噩夢,一醒來便是天明。”
王皇後低喝道:“走!”
她最近幾年失眠,晚上經常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醒來後,枕頭上就多了脫發。
她下意識的摸摸發際線……
老娘好悲傷!
……
賈平安回到家中,家裡人不知道這事兒,知情的表兄隻是和他嘀咕了許久,然後難過的去給姑母彙報工作。
“晚上弄些酒來。”
賈平安在家不喝酒,今日卻破例了。
喝一點酒,一覺睡到大天亮。
不上班的日子很爽啊!
賈平安慢悠悠的吃了早飯,趙岩拿著書本來請教,二人就在院子裡上課。
明靜在和阿福套近乎,可一接近,阿福就齜牙。
“那是郎君的寶貝。”看到明靜想拿棍子逗弄阿福時,杜賀及時給她敲了警鐘。
明靜看了賈平安一眼,“那學生看著有些笨。”
她的聲音不小,趙岩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不過很認真,比我當初學道還認真。”
趙岩心中微喜,少年人就喜歡這等誇讚,就讓誇讚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賈平安發現他有些走神,就說道:“你如今隻是初學者,不專心……今日的功課加倍。”
趙岩馬上覺得明靜就是個禍害。
臨走時他瞪了明靜一眼。
“你好像很放鬆?”
明靜坐在賈平安的身邊,看著陽光落在院子裡,覺得很安靜。
“是啊!”
從到了大唐開始,賈平安就一直在為了活命而努力。如今他好歹也是武陽伯了,誰再敢嗶嗶他克死了誰,賈平安就會用拳頭和他說話。
小命保住了,其它的……
哥暫緩不行嗎?
每天釣釣魚,在長安城到處轉轉,沒事去終南山溜達一圈,那日子多愜意。
要不等阿姐掌權後再出來?
他坐下屋簷下,靠在牆壁上,雙腿伸出去,交叉搭在一起。
風從外麵吹來,阿福躺在腳邊,懶洋洋的。
這樣的日子,賈平安覺得很舒服。
“小賈!”
竟然是久違的李大爺。
阿福飛也似的去開門,明靜看了許久,才歎道:“我不如也!”
賈平安起身迎過去。
“小賈,這是……”
老李見到帶著黃冠的明靜,就低聲道:“你早說,老夫認識好些美貌的女冠,你挑一個結為道侶,整日逍遙,豈不快哉……這女人是誰?”
“明靜見過道兄。”
明靜行禮。
老李打個哈哈,肅然還禮,然後問道:“老夫聽聞你頂撞了陛下,就為了一個對頭,就來看看你是否中了邪。”
賈平安笑道:“某百邪不侵。”
李淳風眯眼看看他,假模假式的掐指一算,“是沒中邪,那是為何?”
“就是覺著該這般做,就做了。”
李淳風看著他,“不後悔?若是後悔,有些人會為你說話。”
誰?
賈平安一想就知道了,“不悔。”
李淳風點點頭,“你道心如山嶽,留戀紅塵作甚?”
“因為紅塵有某的牽掛。”
李淳風隨後告辭。
“這是太史令呀!”
明靜很興奮,就像是華山派剛進門的小弟子見到了聞名已久的大師兄。
“是啊!”
……
李淳風一路出去,道德坊外有人在等候。
“告訴那些老殺才,小賈道心穩固。”
這人麵色發黑,一溜煙打馬跑了。
晚些他去了左武衛。
“如何?”
梁建方等人在等候。
男子說道:“太史令說……武陽伯道心穩固。”
老帥們滿頭黑線。
“這是說……小賈不後悔。”
蘇定方起身道:“諸位以為如何?”
程知節淡淡的道:“見風使舵之輩我等見了多少?小人罷了!小賈這等寧直不屈……陛下為何要怪責?該重用才是。”
梁建方不滿的道:“陛下這定然是喝多了。”
外麵的人聽了不禁苦笑著。
“如此,老夫這便進宮。”程知節起身,準備開蟄伏之後的第一炮。
“且住。”梁建方覺得他衝動了些,“陛下才將令小賈回家,這時候就進宮去求情,陛下的麵子何在?”
程知節罵道:“屁的麵子!”
老程進宮了。
晚些他出來,麵色不大好看。
“陛下沒點頭。”
……
武功。
縣廨值房裡,陳歐依舊在理事。
“明府。”
“何事?”
“有長安的客人求見。”
“讓他來。”
陳歐抓緊看了文書,然後寫下了處置意見。
來人是周醒。
“某奉命而來。”
周醒帶著些欽差般的自得,“那掃把星回到長安,竟然說謊……他說沿河村卻有蟲災,你記住了,他說的是黑翅尖嘴的蟲子,到時上麵再來人詢問,你隻管照此說了。”
陳歐在發呆。
這人歡喜傻了吧?
周醒笑道:“那掃把星是自作孽,你隻管在武功待著,朝中自然會有辦法讓你渡過難關。”
陳歐突然問道:“那賈平安為何說謊?”
“那是個傻子。”周醒笑道:“他說什麼……覺得該這般做,就做了。”
陳歐默然。
周醒隨後告辭。
值房裡漸漸暗了下來。
“明府,快下衙了。
外麵有小吏在喊。
“是啊!快下衙了。”
陳歐起身看著外麵,“備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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