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打馬而去,風中吹來一句話。
“沐猴而冠!”
崔敦禮冷笑。
晚些,賈平安進宮稟告。
此事關係到大唐未來對三國的政策,連崔敦禮都得一路小跑進宮。
君臣聚集。
賈平安看到了韓瑗、來濟、崔敦禮。
可憐的宇文節,還是被長孫無忌給弄掉了。
李勣和高季輔在這些人的中間看著很可憐。
天不生我賈平安,大唐朝中如黑夜。
賈平安默念一遍,信心百倍。
“陛下,臣此行到了高麗,百濟和倭國使者皆在。臣打探到三國正在密議盟約之事……”
李治冷笑道:“狼子野心,以此為甚!”
長孫無忌皺眉,“若是三國聯手,後患無窮。新羅不是敵手,若是戰事一起,大唐必然會被卷入進去……”
這是個大課題。
賈平安心想我早就尋到了法子……
“臣在平壤時,從中挑撥了一番,百濟和倭國離心,泉蓋蘇文也在疑心倭國。”
“哦!是何手段?”李治不禁大喜。
賈平安一臉木然。
長孫無忌沉著臉,“這是國事,不是你的新學。”
賈平安看了他一眼,“縱橫之學,為何不是新學?”
獨尊儒術後,百家學說凋零。而縱橫學便是百家之一。
這話太巧妙了,讓長孫無忌無話可說。
李勣倍感欣慰,覺得賈師傅出使一趟後,竟然變得口舌淩厲了些。
敬業呢?
若是敬業的口舌也能犀利些,老夫還有何不滿的?
賈平安看了崔敦禮一眼,“百騎當年擒獲了倭國奸細,臣在金法敏宴請時,把那奸細帶去,席間幾句話引得金法敏說了新羅對倭國的野心……”
在場的都是老油條。
這話一出,都知曉了賈平安的手段。
可誰來稱讚?
高季輔看著身體有些問題,唯有李勣。
但來濟卻開口了,“這便是早年挖坑,今日埋人,好手段!”
韓瑗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到底是哪邊的人?
李勣含笑道:“這等手段對於外藩,堪稱是利器,陛下,臣以為賈平安可去兵部任職。”
崔敦禮看了李勣一眼,心中暗恨。
如今他不在兵部,可兵部依舊是他的人馬,賈平安此刻挾勢而去,弄不好就能把他的人馬攪亂了。
李治笑道:“此事做的很好。”
“陛下,臣還有發現。”
賈平安繼續說道:“百濟對大唐頗有好感。”
崔敦禮看了李勣一眼,見他不說話,就說道:“大唐的盟友是新羅。”
賈平安反唇相譏,“可新羅當年的盟友是百濟。”
李勣補刀,“新羅當年從身後捅了百濟一刀。”
高季輔順勢再插一刀,“誰知道以後新羅是否會成為大唐的敵人?”
崔敦禮冷笑道:“新羅成了敵人也不是對手。”
“為何不坐山觀虎鬥呢?”
賈平安說完,發現殿內很安靜。
是啊!
為啥不坐山觀虎鬥呢?
曆史上大唐對新羅的情況不了解,金春秋遣人來求援,說什麼高麗百濟倭國一起來襲,新羅岌岌可危,大唐爸爸趕緊出手吧。
於是大唐大軍渡海而來。
可現在有百騎在盯著,若是撒謊也瞞不過大唐。
賈平安知曉自己要想穩住,就得讓李治看到自己的價值。
他緩緩說道:“陛下,臣後來去了新羅,發現真德女王不過是半傀儡罷了,新羅朝政儘在金春秋和金庾信的掌握中。”
李治的臉青了一下。
也就是說,真德女王送給他的繡品不是本心。弄不好就是金春秋等人出的主意,想讓自己對新羅放心。
渣女!
李治白高興了幾年。
但賈平安一去就能查清了這些事,這能力真是強。
李治頷首,“你此次出使收獲頗多,朕心甚慰。朕甚至在想,或是把你調去鴻臚寺,或是禮部……”
鴻臚寺還好,禮部……
老許就在禮部,一旦和賈平安聯手,天知道能弄出什麼事來。
李治有些後悔這話。
接著要說的就是新羅的局麵。
賈平安說道:“陛下,新羅使者也跟著來了。”
李治心情不錯,“晚些再說。”
“陛下。”賈平安堅持,“新羅使者有大事奏報。”
“是何大事?”
李治覺得賈平安有些古怪。
賈平安乾笑道:“真德女王……去了。”
去了就去了吧。
在得知那個繡品很有可能是金春秋等人弄出來的東西後,李治就對真德女王失去了好感。
男人的癡情和渣隻是兩麵而已。
賈平安有些為難,“真德女王重病,臣去時就已經不起了,後來她大概是覺著去日無多,就見了臣一麵。”
他在儘力把此事說的更客觀一些。
李治突然一個激靈,眼中多了驚駭,“真德何時去的?”
這個……
真是一針見血的問題呐!
賈師傅艱難的道:“就在和臣見麵時,真德女王……”
長孫無忌看著賈平安,倍感震驚。
李治覺得脊背就像是被無數根針紮了一般刺痛。
掃把星克帝王!
這個傳言再度回響。
“諸卿……散了吧。”
李治沉著臉,一路去了後宮。
“陛下。”
蕭淑妃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得到寵愛。
到了晚上,李治晃晃悠悠的出來。
月光慘白的照在了他的臉上,那臉色同樣慘白。
“陛下。”
王忠良發現皇帝走路不大穩。
“朕無事。”
蕭淑妃此刻就躺在床上,一臉饜足的模樣。
李治緩緩而行。
武媚也接到了消息。
但她沒動。
她坐在室外,雙手抱膝,仰頭看著月亮。
“你在看什麼?”
“臣妾在看月亮,小時候阿耶就愛抱著臣妾看月亮,說月屬陰,女子也屬陰,多看看有好處。”
李治站在前方,“可有好處?”
“並無。”武媚起身,福身,“臣妾照了多年的月光,什麼好處也無。”
李治若有所思,“朕和掃把星在一起數年,也未曾見到什麼壞處。”
武媚頷首,“若是星宿能執掌人間禍福,人間億兆生民,何以能看管過來?”
“你的看法總是這般犀利。”
李治坐在台階上,隨意的道:“朕今日是有些驚慌,可漸漸想明白了,若是被克,朕早已一命嗚呼。”
“真德重病,平安就算是不去,她也活不了幾日,這便是巧合。”
“是啊!”
李治握住了她的手,很誠懇的道:“朕卻誤會了他。”
武媚含笑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平安隻有歡喜的份。”
她反握住李治的手,笑的很是嫵媚。
李治:“……”
……
此刻的五香樓格外的熱鬨。
百騎今日為自家統領大人接風,直接就包下了整個五香樓。
“賈郎!”
五花挽著賈平安的手,一聲賈郎喊的讓人心顫。
現場很吵,五花附耳過去,先是呼氣,然後才說道:“雅香嫁人了。”
賈平安麵色平靜。
雅香擔心年老色衰,所以在追求賈師傅未果後,果斷的把自己嫁了出去,及時止損。
不錯。
賈平安心中波瀾不驚,隻是五花不斷的耳鬢廝磨,讓他有些不耐煩。
“賈郎!”
老鴇來了。
她坐在了賈平安的另一側,橫了五花一眼。
五花不舍的撞了賈平安一下,然後起身離去。
賈平安的肩膀還感受著柔軟,老鴇附耳過來,低聲道:“這段時日消息不少,奴知曉賈郎不理會那等小事……首要的大事便是韓瑗等人打壓英國公,還說什麼……高相公體弱多病,怕是時日不久了,再趕走了英國公,朝中便是他們得天下。”
賈平安笑了笑。
老鴇繼續說道:“年初的時候,長孫相公奏請令吳王自儘,流放江夏王,陛下說此二人乃宗室,其中吳王更是兄長,可否赦免。”
賈平安覺得李治這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彆人也就罷了,李恪他是萬萬不能留的。
“崔敦禮說國家法度不可輕慢,吳王該處死。”
難怪崔敦禮能順利晉升為宰相,這一刀的功勞不小。
賈平安了然。
老鴇突然眼中水汪汪的,“雅香走了,賈郎一直不肯讓她侍寢,莫非喜歡奴這等?”
賈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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