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淡淡的道:“他心中有大局,難道這不是一個好皇帝?有大局的皇帝才不會學了隋煬帝那般任性,如此與我等各自相安,豈不是更好?”
“輔機!”褚遂良急道:“你為何這般優柔寡斷!”
長孫無忌幽幽的道:“老夫答應過先帝……”
……
賈平安一直不大理解李治和長孫無忌之間的關係,開始他以為長孫無忌跋扈到了極點,李治隻能裝傻來求存。
可漸漸的他發現不對勁。
若是長孫無忌要擠壓李治的活動空間,那麼朝堂上將會成為他的一言堂,李勣一人獨木難支,高季輔垂垂老矣,壓根爭不過。
但目前來看,李治顯然還有騰挪的空間,他的意誌還能被貫徹。
這對舅甥真是古怪啊!
賈平安又去了道觀後麵。
他有些小緊張的看著周圍。
“那頭豹子不會再來了。”
鄭遠東從側麵進來,“可有吃的?”
“沒。”
其實有的,賈平安懷裡就有肉乾,但那是給高陽的零嘴。
和高陽相比,鄭遠東當然是要靠邊站。
“廚子做的飯菜太難吃了,怨聲載道啊!”鄭遠東發發牢騷,然後問道:“此事你如何看?”
“你為何對這些感興趣?”賈平安覺得這廝不隻是擔心自己成為炮灰而自保,有些古怪。
鄭遠東沉聲道:“許多事……我隻是喜歡琢磨。”
八卦?
賈平安含笑道:“那些人布局,想和皇帝做交易。”
鄭遠東明白了,“我回去了。”
這人是真喜歡八卦,還是彆有用心?
賈平安決定試探一下,“王忠良腹瀉的厲害。”
鄭遠東止步回身,眼中露出了賈平安熟悉的光芒。
八卦之光!
這個死臥底長期呆在敵軍中間,提心吊膽的擔心自己哪天暴露了會被亂刀砍死,或是被一杯毒酒毒死,所以喜歡上了八卦。
八卦能慰藉他那寂寞空虛的心靈,能安撫他那高度緊張的情緒。
難怪老鄭沒得什麼強迫症和抑鬱症,原來是八卦的功勞啊!
“王忠良吃了烤野豬肉,吃多了些,就腹瀉了。”
嘁!
鄭遠東覺得這個八卦不值得自己回來,急匆匆的走了。
賈平安又待了一陣子,然後換個方向回去。
到了小徑上,他負手緩行,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高陽和丹陽在粘蟬。
高陽拿著長竹竿,踮腳去粘,整個身體都往上提,那臀格外的醒目,雙腿的腿型也彰顯無疑。
高陽這般喜歡騎馬,竟然沒有羅圈腿?
“小賈!”
高陽粘了幾次都沒成功,回身見到賈師傅,就招手求援。
賈平安笑著過去。
丹陽在邊上笑道:“小賈這是去了何處?”
“在那邊走走,看看風景。”賈平安隨口敷衍。
隨後他粘了幾隻蟬,高陽叫人弄了草編籠子裝進去,說是晚上看看叫不叫。
叫了才怪!
賈平安心中好笑。
……
皇帝去了終南山,程知節便在青樓請客。
梁建方等人應約而來。
“陛下去了終南山,叫了老夫,老夫說要戍守長安。”梁建方一臉得意洋洋,“陛下便賞賜了老夫玉如意,還問了幾個孫女的婚配,老夫說還年輕……”
程知節皺眉,“若是陛下想為你那幾個孫女做媒,你這豈不是拒人於千裡之外?愚不可及!想想我家老二就是尚了公主,如今兩口子的小日子蜜裡調油,彆提多好了。”
老東西就喜歡顯擺他的兒子。
梁建方冷哼一聲,“老夫就問……可否賜婚。”
蘇定方冷笑:“大將軍這是想把孫女嫁給小賈?”
“難道不行?”梁建方振振有詞的道:“雖然老夫孫女年少,可老程家當年尚公主時,公主更小。老程家使得,老梁家為何不能?”
程知節一拍案幾,“蠢貨,你隻想著這個,卻忘記了宮中的武昭儀。”
梁建方歎息一聲,“老夫就是想著這個女人,最後……哎!這個女人老夫知之不多,不過據聞她不喜小賈娶世家女。”
“不隻是世家女,重臣家的都不能。”
蘇定方笑道:“否則小賈家的門檻早就被媒人給踩爛了。”
“這等金龜婿……哎!”梁建方再次歎息,然後話鋒一轉,“老程今日眼巴巴的請了我等來青樓,定然是有事,先把事情說了再玩女人。”
程知節也不遮掩,“老夫被人陷害之事你等都知曉了吧。”
梁建方點頭,“老程不是老夫說你,你前些年過的太舒坦了,整日在家中躲著不肯見人,在左屯衛也唯唯諾諾的,哪有當年瓦崗時的風采?”
蘇定方仔細想了想,“那事雖說斷掉了後續,不過左屯衛裡定然是不安穩。”
“蘇烈果然有謀略。”程知節讚了蘇定方,然後說道:“陛下臨走前讓老夫查左屯衛……老夫怕是要掉腦袋了。”
“什麼?”梁建方失態的拍了案幾,“是何事?難道是有人謀逆?”
程知節苦笑道:“雖說不是謀逆,不過也差不多。”
蘇定方雙眸閃過厲色,“可是被人摻和進來了?”
這些都是老將,軍中有什麼手段貓膩一目了然。
程知節點頭,“老夫查了左屯衛中的人,竟然有三成來自於洛陽各折衝府。”
蘇定方猛地吸一口氣,駭然道:“這是誰的手筆?”
梁建方冷冷的道:“長安諸衛及率府三衛大多從周邊調遣,地方上番人數較少。可三成來自於洛陽,這不符合規矩,誰在操控這些?”
“陛下還未歸來,老夫不好打草驚蛇,隻能暗自看著。”程知節覺得憋屈。
蘇定方沉吟著……
“要不,暗中查探?”
程知節喝了一杯酒,並指如刀,眼中多了殺機,“老夫一查,左屯衛中已經有了異動。”
“狗曰得老程,耶耶說你怎地這般好心請老夫來青樓,原來是求助。”梁建方一邊拚命嫌棄,一邊琢磨著,“三成,若是遇到事情驟然而動,左屯衛會大亂,老程你弄不好會被一刀斬掉狗頭……”
程知節罵道:“賤狗奴,有主意快說。”
梁建方皺眉,神色凝重的道:“此事怕是一個謀劃,上次陛下令諸軍戒備時,左屯衛那三成人並未出手,可見所謀甚大。”
“老夫就是擔心這個。”程知節罵道:“老夫得了這個消息,脊背都汗濕了。瞬息便想到了前隋之前。”
“八柱國!”蘇定方幽幽的道:“他們最拿手的便是造反。”
“老夫也是這般看的。”程知節看了一眼外麵,把風的程處默點頭,表示沒問題。
老子來青樓讓兒子把風,這事兒本就不尋常。
程知節低聲道:“老夫已經令人快馬去通知陛下了。”
梁建方的眼中多了殺機,“還得警惕對方狗急跳牆,若是不行,儘數殺了!”
“左武衛要戒備。”蘇定方給出了方案。
“妥當!”梁建方再補充了一下,“彆讓左屯衛的人去報信,老程,讓你的隨從去,如此不會驚動他們。”
程知節眸色平靜,“老夫自然知曉這個,去的是老夫的隨從。”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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