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東!”
包東第一次乾這等事,有些沒經驗,滿頭大汗的跑來。
“叫嗓門大的兄弟一路喊,每個地方都喊到。”
包東楞了一下,“也好。”
也好?
那是你們沒見過發動起來的百姓有多可怕,能迸發出多大的力量。
晚些,上林坊裡到處都回蕩著喊聲。
“但凡幫助百騎尋到吳歡的,賞兩萬錢!但凡幫助尋到失蹤百騎的,賞三萬錢!”
“錢財就在外麵,驗證了就能拿錢。”
“……”
沸騰了!
整個上林坊的百姓,但凡能動彈的都出來了。
連老人都杵拐出來,顫顫巍巍的道:“老夫小時候在前麵那條溝裡玩耍過,那裡有個大洞,大郎,帶著鋤頭來挖!”
有孩子喊道:“阿耶,我知道有個狗洞!”
……
一個廢棄院子的廂房側麵堆積著一些枯枝,有聲音隱隱從地下傳來。
“百騎竟然來了嗎?”
黝黑的地下洞穴裡,吳歡說道:“你說,我若是出去,武陽伯會如何?”
“嗚嗚嗚!”
邊上,那個失蹤的百騎被綁著,吳歡拔掉堵嘴的布團,“你彆逼我,否則我會殺人,隨後自儘。”
百騎喘息了幾下,“武陽伯在長安有個匪號,叫做以德報怨,你這樣的……你暗算了我卻不殺,這便是立功。還有,此事還得看你在左屯衛一事中的責任。”
“我隻是分了些錢!”吳歡罵道:“常岱要滅口,我隻能跑,隨後竟然聽到常岱自儘的消息,我就覺著不對勁。我要是出去,定然會被人滅口。”
“你可知曉……武陽伯連長孫相公都不怕。”
“果真?”吳歡心中歡喜。
“當然是真的。”
我說謊了,但隻是為了大局!百騎說道:“武陽伯懸賞那麼多,咱們能躲多久?那些孩子最喜歡折騰這等地方,上麵的枯枝一旦被搬掉,那一層破席子哪裡能瞞得住人!”
“是啊!”
吳歡心中微動,卻擔心是謊言,就拔刀抵在百騎的脖頸上,“你若是說謊,我一刀……”
“但凡幫助百騎抓到吳歡的,賞兩萬錢!但凡幫助尋到失蹤百騎的,賞三萬錢!”
百騎笑道:“武陽伯為了尋你隻是出了兩萬貫,為了尋我卻出了三萬貫,你有本事便一刀剁了我,有這等上官,我死而無憾了。”
是啊!為了手下竟然懸賞那麼高,比我還多出一萬錢,可見那位武陽伯義氣無雙,如此……吳歡問道:“你說,若是我主動出去,那些賞錢可都是我的了?”
這個腦回路太過清奇……百騎:“……”
吳歡越想越覺得有搞頭,就掀開了頭頂的破席子,奮力把枯枝挪開,然後把百騎提溜上來,扶著他走了出去。
包東正在喊話,“……但凡幫助尋到失蹤百騎的,賞三萬錢!”
明靜在後麵嘟囔,“這麼久都沒人尋到,弄不好就沒在這裡,若是真有,我便透透氣。”,說著她低頭看看太平……
邊上的一個小院的門被打開,一個男子走出來,堆笑問道:“可真是有五萬錢嗎?”
包東點頭。
男子伸出雙手,“我便是吳歡,那兩次書信就是我隔牆送的。”
賈平安聞訊而來,見到那個失蹤的百騎後,吩咐道:“給他解綁。”
吳歡的雙手獲得了自由,讚道:“你懸賞我兩萬錢,為了麾下的兄弟卻願意出三萬錢,常岱若是有你這等愛護麾下的心思,也不至於死於非命。”
外圍的百騎驅散了圍觀的百姓,賈平安讓人弄了馬來,和吳歡並肩而騎。
出了上林坊,吳歡好奇的問道:“你不怕我跑了?”
我當然怕……賈平安淡淡的道:“既然你主動出來了,這便是合作的態度。對於朋友,賈某總是多一些寬容。”
武陽伯可真能忽悠……明靜看看手扣弩機的兩個神箭手,覺得自己經常懟不過賈平安就是因為不夠無恥。
回到駐地,賈平安隨即詢問了吳歡。
“左屯衛之事發作後,我發現常岱看著魯石的背影眼神陰沉,像是要殺人,我出去時,老是覺著背後有人在看著我,我回頭一看,常岱就在值房門外站著……”
“於是你就逃了?”
“是。”吳歡很老實的承認了。
這人的運氣真好……賈平安再度問了些情況,吳歡報出了十餘個名字。
“全數拿了。”
包東領命起身,出去前看了吳歡一眼,覺得這廝的運氣真好。
吳歡算是解脫了,賈平安甚至都沒給他上綁,“你兩次投信提醒,拿了百騎的兄弟也未下毒手,加之在此事中涉及不深,我最後上疏時,會提及這幾點,相信不會涉及家人。不過你本人流放難以避免。”
這是實話。
吳歡的身體一下就鬆了,“武陽伯,敢問那些賞錢……”
“兩萬貫會給你的家人,三萬貫因為是你動手的緣故,隻能給一半。”
“我沒想那三萬貫。”吳歡覺得能拿到一萬錢就算是幸運了,沒想到竟然能拿到三萬五千錢,不禁喜上眉梢:“家中妻兒有了這筆錢,就算是我不在了,也能活得好。”
賈平安頷首起身,準備出去。
吳歡問道:“武陽伯,若是我留在折衝府內會如何?”
“魯石會弄死你。”
賈平安突然回身,“對了,洛州誰和你等有勾結?”
明靜站在門邊,被他這麼突然回身嚇了一跳。
吳歡下意識的道:“彆駕李營持。”
賈平安點頭出去,身後的吳歡麵色煞白。
“你竟然差點忘記了問這個?”明靜有些抓狂,“這是何等重要之事,我先前就一直想提醒你,可你卻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太平……賈平安淡淡的道:“吳歡雖然一直在回答問題,可身體緊繃著,顯然在戒備。在這等時候,我若是問了文官之事,他定然會忌憚以後家人被洛州的官員報複。”
我雖然還有些不懂,但卻不能再問了。再問下去顯得我蠢。可不問清楚,我心癢難耐啊!明靜糾結了。
哥就看你問不問!
賈平安就是故意留著口子不說,讓明靜這個八卦王煎熬。
熬呀熬的,最後就熬成了老婆婆。
“武陽伯!”
明靜突然發嗲,嚇得賈平安一身雞皮疙瘩。
“我說!我說!”
哼!果然宮中的老宮女說的是對的,這些男人最喜歡女人裝可憐!原來你賈平安也不能免俗啊!
賈平安揉揉手臂,“人在達成了心願時最為放鬆,我說了吳歡的家人不會被牽連,他心就放鬆了大半,等我答應給他的家人三萬五千錢時,他的心就徹底的放鬆了,此刻一問,猝不及防之下,他九成九會說出真實的答案。”
明靜想起了吳歡當時難看的表情,不禁暗讚。
他果然是算到了骨子裡。
可這是為何?
賈平安看著神色放鬆,要不要試一下他的這個法子?
“武陽伯,這是什麼道理?”
賈平安側臉看著她,見她失望,就笑道:“這一招對我卻是無用。”
“為何?”
因為從穿越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在擔心自己無意間說出些驚世駭俗的東西來,所以任何話我都會過濾一下再回答。
“因為我修煉過,神魂強大。”
擦!
這個賤人竟然修煉過?
明靜想到了自己的女冠身份,不禁有些心虛。
“召集兄弟們!”
賈平安殺氣騰騰的道:“叫了許公來。”
“許尚書在和洛州官員吵架。”
洛州官員不配合,老許就擺出了禮部尚書的架子,每日折騰不休。於是洛州官員為了不被長安詬病,每日都派人來和老許糾纏。
“去看看。”
賈平安帶著幾個兄弟去了許敬宗那邊。
“……許尚書,這裡是洛陽,不是長安,我等已經儘心儘力了,你這般糾纏有何用?下官勸你好自為之……”
洛陽沒幾個官員尊重奸臣許,隻是維係著等級尊嚴罷了,可此刻不耐煩了,他們同樣敢說好自為之。
老許得聲音依舊中氣十足,“洛州有官員和折衝府的逆賊勾結!”
“那隻是許尚書你的臆測,洛州官員皆清廉如水,兢兢業業。”
賈平安推開房門進去。
屋裡,一個官員站著,還保持著譏笑的模樣。
“許公,嫌犯交代,洛州彆駕李營持與他們相互勾結!”
官員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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