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正在吃烤馬肉的鐵勒人被殺了個措手不及,有人被當場砍死,有人掙紮著竄起來。
鮮血噴濺在了正在炙烤的馬肉上,以及篝火裡,發次嗤拉、嗤拉的聲音。
那兩個老鬼卻第一時間就蹦了起來,不是反抗,而是撲向了普哈。
“可汗!”
前方的普哈回身,拔出橫刀,獰笑道:“殺光他們!”
兩個老鬼撲了過來,三人廝殺。
普哈的刀法意外的好,但兩個老鬼也不差。
最後有侍衛來援,合力斬殺了兩個老鬼。
普哈的大腿挨了一腳,但問題不大。他一瘸一拐的走過去,帶著侍衛們補刀。
“可汗……”
一個胸腹處挨了一刀的男子一邊哀求,一邊往後退。
普哈毫不猶豫的一刀砍去。
鮮血濺在了他的臉上,他舔了舔,精神一振,“把火弄大些,如此,唐軍追來,定然會先在這林子裡到處搜索,咱們就能趁機遠遁。”
“趕緊烤肉,咱們帶些走。”
剛才一陣砍殺,他的侍衛們死了三人,此刻僅存的八人有人烤肉,有人剝那些人的衣裳。
普哈得到了最好的一件,他披在身體外麵,覺得暖和了些。他笑道:“唐人想追殺我,想拿了我去請功,可對於草原他們知道的太少了……”
馬蹄聲驟然而起。
“是唐軍來了。”
普哈看了外麵一眼,“撤!”
他剛上馬,眼角就瞥到了人影閃動。
瞬間他就明白了馬蹄聲的來由。
他低估了追兵的速度,這些追兵及時趕到,在看到煙霧後並未著急,而是緩緩……他剛打賭,追兵甚至是下馬步行,一步步的逼近,直至發現了他們,這才上馬出擊。
這般狡猾……
普哈上馬就跑。
“放箭!”
箭矢飛舞,那些侍衛紛紛落馬,能跟上的不過三人。
普哈策馬在林子裡逃竄,但速度卻起不來。
追兵也是如此吧。
他回身看了一眼,看到一個有些眼熟的唐將。
此人的戰馬格外的神駿,在林木間輕鬆的奔馳,關鍵是……他的戰馬竟然不怕馬蹄被傷到。
賈平安揮刀,隻顧著逃竄的三個侍衛一一落馬。
“普哈!”
普哈回頭,就看到橫刀閃過。
刀光反射,他眯眼,心中一片平靜。
橫刀突然變了個角度,從他的頭頂上掠過,賈平安順勢一肘把他打下馬來。
普哈落馬就想跑,可後續的追兵來了。他站在那裡,看著年輕的唐將下馬走來,就問道:“你是誰?”
年輕的唐將笑道:“大唐武陽伯!”
橫刀指著他,“棄刀,跪下!”
長刀落地,雙膝跪下。
這是草原的法則,當你徹底失敗後,那麼就放棄抵抗,把未來交給勝利者,包括你的妻兒。
“綁了!”
賈平安回身,焦麻興奮的過來,一腳踹翻普哈,用繩子綁住了他的雙手,旋即喊道:“起來。”
普哈老實的跟在後麵。
“咱們立功了。”
那些軍士都歡喜不已。
跟隨將領追殺敵酋,最終成功,這等功勞在軍中封賞最厚。
焦麻把普哈交給麾下,拱手,“若非武陽伯,敵酋遁逃,此戰功勞減半。如今我等都能沾光,多謝武陽伯。”
軍士們拱手,“多謝武陽伯。”
功勞到手!
皇城外斬殺了宋勉,雖然有宋勉辱罵在前的由頭,但這個罪責不小,需要大功才能功過相抵。
第一功是安撫同羅部,並且效果好的驚人;第二便是和老唐謀劃,用誘餌引來了普哈,隨即擊敗叛軍,最後更是追擊生擒普哈,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兩個功勞夠不夠?
賈平安覺得差點意思。
要不……在這裡紮根?
賈平安的腦海裡馬上浮現了兩個人。
我的大長腿和娃娃臉啊!
若是能帶著她們一起來也就罷了,但按照慣例,去邊疆的官員和將領少有能帶家眷的。
隨後的歸途因為馬多,所以很是愜意。
兩天後……
一個部族出現在前方。
我特麼見鬼了?
賈平安揉揉眼睛,可這個看著有數千人的部族裡,此刻炊煙渺渺。
這不是海市蜃樓。
“我們走錯地方了。”
“趕緊走。”
“來不及了。”
部族裡牛角號長鳴,數百騎衝了出來。
“這麼快,說明他們很警惕。”
賈平安依舊很鎮定,焦麻他們卻有些緊張。
“武陽伯,殺了普哈,你帶著人頭回去,咱們……”
“鎮定。”
焦麻帶著十餘人哪裡擋得住對方?
五百人對五千人能勝利,那是因為五百騎聚集在一起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而十餘人對數百人……除非李敬業在此,否則賈平安會選擇另一條路。
“都到我的身後來。”
焦麻問道:“普哈呢?”
“他……隨意。”
賈平安笑了笑,惡意的讓普哈打個寒顫。
“武陽伯……”焦麻還想儘最後的努力,勸說賈平安離去。
“你等跟著我出來,那麼就跟著我回去。”
賈平安擺擺手,焦麻拱手,喝道:“拚死保護武陽伯!”
數百騎迅速而來,從左右分開,圍住了他們一行人。
戰馬不錯,衣裳有些亂,兵器也不算是齊整……這個部族看來強悍,但不夠富裕。
一個披著甲衣的男子上前,一頭長發披著,黝黑的臉上全是狠辣,用生澀的大唐話問道:“唐人?”
周圍的人舉刀。
焦麻心中一緊,給了麾下一個眼神。
果然,人人都說大唐話……賈平安微笑道:“我來自於長安,奉命來此是安撫各個部族。”
“使者?”長發男皺眉,還看了普哈一眼。
賈平安介紹道:“我們遭遇了叛軍,這位叫做普哈,來自於拔野古部的叛逆頭領。我在安撫同羅部時聽聞此人反叛,就領軍擊敗了此人的大軍,隨後一路追殺,沒想到竟然到了這裡,尊敬的兄弟,我們並無敵意。”
長發男麵色稍霽,點頭道:“跟著我們來吧。”
這夥人先前一看就是要動手的模樣,可沒想到賈平安一番話後,竟然就緩和了。
身後的焦麻仔細揣摩了一番,發現賈平安一番話竟然頗多含義,先是介紹自己的身份,解釋了來此的緣由,卻趁機展開威懾:拔野古部知道吧?比你們大多了,此刻他們的首領淒淒慘慘的在這裡,你們想做什麼先得掂量一下。
而介紹身份就更有意思了,賈平安說自己來自於長安,對方腦補這是來自於長安的使者……這不是我說的,是你自己猜測的。
妙啊!
進了部族裡,焦麻等人被隔離在一邊。
“武陽伯!”
焦麻想跟著去。
“安心。”
該死不得活,在這等時候唯有鎮定才能自救。
賈平安對長發男微笑道:“你要知道,他們作為保護使者的人,若是我出了事,他們將會被處死。這很殘酷,但這是皇帝的尊嚴,我也彆無選擇。”
唐人的使者……記得當年有人殺了唐人的使者,隨後就開戰,最後……
沒什麼最後了。
長發男帶著他進了一個大帳篷裡。
敞篷裡坐著一個四十餘歲男子,須發斑白,目光銳利。
“我叫做木巴。”男子手中端著酒碗,喝了一口後,淡淡的道:“你帶著長安的氣息……”
這你也能看出來?
賈平安覺得木巴有些裝比。
木巴看了長發男一眼,“那一年,長安了個使者,隨後鐵勒各部就說要修建一條去參見天可汗的大道。那個使者我依舊記得……昂首挺胸,目光逼人。”
原來是有前輩為我打了前哨啊!看樣子事兒簡單了,弄不好還能有個完美的晚餐。
長發男過去低聲說了些什麼。
木巴的目光不斷看向賈平安,偶爾竟然有淩厲之色。
這是想動手!
為何?
大唐在漠北這些年的統治並不過分,但賈平安知曉,鐵勒諸部都在憧憬著建立一個以鐵勒為主的龐大部族。後來突厥再起,鐵勒諸部接受了突厥人的統治,直至回紇崛起……
但……
他發現普哈在笑,笑的格外的暢快。
“這不是鐵勒人,是突厥人,你死定了。”
尼瑪!
賈平安這才發現雖然這個部族外麵看著和鐵勒人差不多,可在這個帳篷裡仔細觀察,就能看到一些突厥人的東西。
大唐和突厥可是死仇,大唐使者來到了突厥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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