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良進來,低聲說道:“陛下,皇後請了高陽公主用飯,才將吃,皇後不知說了些什麼,公主起身說陛下辛勞,皇後也該體諒些才是,莫要讓他煩憂,說完就走了。”
李治的眼中多了些溫情。
武媚笑道:“公主性子急躁了些,城府太淺。”
李治眼中的溫情更多了些。
對於帝王而言,他希望自己的身邊人更純粹一些。
武媚的話看似貶低,可在李治這裡卻是最大的褒獎。
他舉杯卻不喝,“那時候朕還年少,在兄長們的眼中可有可無。他們遇到朕時,或是敷衍的說……雉奴你也在啊!雉奴你老實些。或是皺眉看著朕,那多半是遇到了麻煩,心情不好,隨後就說朕如何如何,一句話,皇室一群龍,朕卻是條蛟。”
這是他第二次提及兄長們對他的態度,武媚笑道:“可如今陛下為龍。”
那些皇子卻成了厲鬼。
她突然笑了,“平安以前說過一句話,先胖不算胖,後胖壓倒床。”
“促狹!”李治莞爾,“那時候高陽也凶神惡煞的,不過見到我被欺負,她卻肯出來為我說話,板著臉,揮舞著她的小皮鞭恐嚇那些兄長。”
武媚很是好奇,“那些皇子不收拾她?”
李治突然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神色,“先帝寵愛高陽,但凡誰欺負了她,回過頭她去告狀,誰就吃不了兜著走。”
他愜意的道:“魏王當年嗬斥朕,高陽罵他沒男兒氣,隻管衝著自家人使勁,魏王想動手,高陽一鞭子抽了他。隨後高陽先去告狀,先帝就罰了魏王,哈哈哈哈!”
他笑的很是快意。
那眼中全是追憶。
武媚低聲道:“臣妾也時常在想著阿耶。”
李治握住她的手,微微點頭。
阿耶……朕正在你期望的路上一路前行,從未停歇!
……
山裡的夜晚很無聊,唯一的樂子就是喝酒作樂。
賈平安自然沒喝酒的興趣,就弄了一本書慢慢看。
叩叩叩!
敲門的聲音很穩定。
“進來。”
門被推開,沈丘悄然而入,順手關門。
“咱今日去了柳奭那邊,一無所獲。”
這個腦殘……賈平安默默詆毀了一句,“柳奭怎可能把和蕭淑妃之事掛在嘴邊?”
這就是守株待兔。
“你以為咱像你這般愚蠢?”沈丘冷冷的道:“咱讓人故意提及蕭淑妃,說了蕭淑妃今日大發雷霆之事,隨後隱去,柳奭毫不動容。”
“那是柳奭,就算是市井百姓,做下了這等事也不會說出來。”
“咱知道。”沈丘看了他一眼,“今日咱帶了個善於察言觀色的內侍,並未看出什麼端倪。”
這手段堪稱是完美了,但卻無用。
“咱來告訴你,不是認輸。”
沈丘走到門邊,“今日的天氣真是不錯。”
賈平安瞅了一眼,“月黑風高……殺人夜!”
沈丘的氣息馬上跌落三成。
“帶我一起去。”
賈平安一直想夜裡去探尋一番皇宮。
“你做夢!”
沈丘飄然而去。
他才將走。
叩叩叩!
這誰?
賈平安有些惱火,去打開了房門。
一團火撲了進來。
臨時弄的床有聲音,節奏很穩定,良久……
“我沒吃飽。”
“皇後這般摳門?”
“才將用飯她就說什麼陛下辛苦了,我這般賢淑的公主卻沒有駙馬,她為我相看了十餘人……”
高陽趴在賈平安的胸膛上,一邊聽著他那劇烈的心跳,一邊說道:“我馬上就起身說你既然知曉皇帝辛勞,那就該好自為之,彆讓他操心。你沒看到皇後當時的模樣,臉都黑了。”
此舉不但在李治那裡加分,阿姐那裡也是好感連連。
“你想要什麼獎勵?”
“郎君……”
……
“來個人。”
第二天早上,賈平安黑著臉出來,“這誰做的床?”
有內侍進去一看,“竟然塌了?”
“廢話!昨夜我睡的正香,這床就突然塌了,差點閃了腰!”
內侍糾結的道:“還請武陽伯見諒,咱這便叫人重新弄一張。”
高陽那個娘們太折騰,若是還和這一張一樣,多半是要塌的……賈平安語重心長的道:“若是再次塌了,你說該如何?”
內侍拍著胸脯,“武陽伯放心,此次咱定然讓工匠用最好的料,最好的手藝,若是塌了,咱給武陽伯當床。”
賈平安出去,意外的看到了一道痕跡。
死臥底這是發現了什麼?
賈平安悄然出去,繞了一圈,從反方向進了那個林子。
鄭遠東背身坐在一塊石頭上,聽到腳步聲,用那種標準的男中音,低沉的說道:“我回來了。”
這貨遲早會神經分裂!
“可喜可賀,這次是誰?”
“當然是陛下的人。”
鄭遠東回身,“柳奭這幾日頻繁去見長孫無忌,談話我偶爾聽到些,大多是涉及皇後之事。不夠昨日起,不少話題都是你。柳奭說想弄死你。”
他已經出手一次了!
賈平安無法判斷那兩個刺客的來曆,但柳奭的嫌疑大大的增加了。
“隨便他吧。”賈平安知曉柳奭的好日子不多了,隨著王皇後的衰落,柳奭這個靠裙帶關係上來的宰相也岌岌可危了。
“你倒是豁達。”鄭遠東突然幽幽的道:“我有麻煩。”
“什麼麻煩?”
鄭遠東眯眼看著山林,“長孫無忌有幾個幕僚,其中蔡應與我不和,今日他突然和其他人說聽到我說陛下,為何不對他們動手。”
賈平安下意識的回身看了一眼。
“彆擔心。”鄭遠東很淡定。
看來這貨甩掉彆人還是有把握的。
“就算是有人跟來,那也是天意。”
賈平安滿頭黑線,“那蔡應什麼意思?”
“他能什麼意思?暗示我有問題,弄不好就是誰的人。”
鄭遠東突然笑了起來,“開始他嘀咕,說我可能是山東門閥的人。”
你說這些都是扯淡,我隻關心你是不是瘋了……
“老鄭,你可說了這些話?”
鄭遠東神色恍惚了一下,“我當時是在茅廁,一下就變了回去。”
“變回了陛下的人?”
鄭遠東點頭。
這個人設轉換太快了啊!
賈平安有些糾結,“蔡應可告訴了長孫無忌?”
“他若是告訴了長孫無忌,今日我不會來尋你。”
鄭遠東還保持著清醒,“我覺著自己又要回去了,此事該如何……”
能如何?
若是鄭遠東消失,那麼李治就少了一個金牌臥底。
可要想讓長孫無忌消除對鄭遠東的疑慮,唯一的辦法就是……
“老鄭,挨一頓打如何?”
“我懂了。”苦肉計,鄭遠東深吸一口氣,“此刻對蔡應下手是欲蓋彌彰,而對我下手卻能消除懷疑。隻是……彆下狠手。”
“你放心!”
晚些二人分開離去。
賈平安去了吏部。
“小賈!”
崔建見他來了也格外的歡喜,“可是為你表兄來的?高尚書說了,你表兄今年上上,有人嘀咕,說這才半年,為何就能上上了?我說你去問高履行,什麼話都沒了。”
這便是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若是吏部無人,這事兒被打回去的可能性不低。
“多謝崔兄,午時一起用飯?”
“也好。”
崔建把事情處置了,二人一起出去。
沒走多遠就看到了鄭遠東。
按照計劃,鄭遠東該出言挑釁。
“呸!”
老鄭的口水吐的不錯。
賈平安該動手了。
可他卻和崔建談笑風生。
“這人有毛病?”
崔建皺眉。
鄭遠東滿頭霧水。
說好的動手呢?
我都做好了思想準備,你為啥不動手?
晚些蔡應也出來了,他看著春風得意,目光梭巡,想尋找鄭遠東。
一個便衣的百騎悄然過去,和他擦肩而過時,飛快的說了些什麼。
乾得漂亮!
賈平安微微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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