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突然一陣喧嘩。
一個小吏進來,見鬼似的的驚恐模樣,“將軍,將軍!”
尉遲寶琳正在想著上次那個女妓的熱情,下衙後要不要再去光顧她一番,聞言漫不經心的點頭。
什麼事兒老夫都無所謂了。
他的神色之從容,讓人不禁倍感無奈。
“楊將軍來了。”
眾人讓開一條道,側身,眼珠子都差點蹦出來了。
楊青赤果著上半身,脊背上背著的是什麼?
老夫的眼瞎了……一個官員揉揉眼睛。
楊青竟然赤果著上半身,背著樹枝來了。
後麵烏壓壓一片人來看熱鬨。
“這是要去給誰賠罪?”
“……”
楊青抬頭,沒有絲毫猶豫的走了進去。
“竟然是尉遲將軍?”
活見鬼了!
眾人湧上來,想聽聽是為何。
裡麵。
尉遲寶琳依舊在神遊物外。
楊青進來,見他神色平靜,竟然無半點驚訝,不禁越發的慚愧了。
老夫欺淩他數年,他一直沉默,甚至是微笑。老夫一直以為他是個怯弱之人,誰曾想他早就知曉了那個逆子犯的事兒,卻一直隱忍,一直在寬容。
老夫不該拿他的寬容當做是好欺負,不該啊!
想到一旦那事兒被曝光,自己將會顏麵掃地,丟官去職的後果,楊青不禁落淚跪下。
“楊將軍!”
眾人驚呼。
那個女妓雖然好,但有一點小瑕疵,就是嘴太大,一笑就讓老夫少了興趣,要不……讓她閉嘴?
這個主意好。
尉遲寶琳微微頷首。
這是欣慰?
一定是了。
老夫欺負他數年,他雖然不說,可終究是心存芥蒂。如今老夫負荊請罪,他自然倍感欣慰。
楊青想到這裡,不禁慚愧不已,“尉遲將軍如此寬宏,如此胸襟,映襯著老夫心胸狹隘,不擇手段。老夫……錯了!”
楊青垂首。
這是請罪!
尉遲寶琳的下屬們都驚呆了。
這是……
這是那個跋扈的楊青?
這是那個見到尉遲寶琳就會冷嘲熱諷,針鋒相對的楊青?
“老夫錯了!”
楊青再度請罪。
負荊請罪有規矩在,若是主人不肯原諒,那麼就不搭理。若是原諒,那就是藺相如和廉頗般的將相和,親手去解開他脊背上的樹枝。
尉遲寶琳神色平靜。
這是不肯原諒嗎?
是了!
老夫這幾年欺負他太過了,換做是老夫也不肯原諒。
楊青再度垂首,“老夫錯了。”
外麵來了大佬,沉聲問道:“這是鬨什麼?”
有官員行禮說道:“楊將軍剛才負荊來此,說是以往對尉遲將軍頗為不敬,特來請罪。”
楊青欺負尉遲寶琳幾年了,這怎麼突然來了個負荊請罪。大佬:“……”
裡麵。
尉遲寶琳已經想通了,他覺得那個女妓雖然嘴巴大,但……大有大的好處啊!
想通了這一點,他不禁歡喜的把思緒從青樓拉回來,霍然發現楊青跪在自己身前,上半身赤果著像是在耍流氓。
但脊背上卻背著樹枝。
負荊請罪!
尉遲寶琳的腦子瞬間短路宕機。
這是為何?
難道這廝要陷害我?
楊青再度低頭,“這些年老夫對不住尉遲將軍,按理尉遲將軍就算是打殺了老夫也不為過,可尉遲將軍這般寬仁,讓老夫羞愧不已……老夫錯了。”
他竟然認錯了?
還說我寬仁。
尉遲寶琳下意識的起身。
“這是為何?”
他親手解開了繩子,把樹枝丟在邊上,扶起了楊青,習慣性的微笑道:“有話好好說,何必如此。來人!”
邊上有人應了。
尉遲寶琳吩咐道:“去煮茶來。”
說著他解下了自己的外袍,披在了楊青的身上。
可他滿腦子都是一個疑問:楊青為何要負荊請罪?
莫不是想坑老夫?
楊青感動的握住他的雙手,“記得去年,本來尉遲將軍能得了嘉獎,就是老夫在邊上攛掇,壞了此事,老夫不是人呐!”
他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咦!
這都自揭其短了,難道他是真心來請罪?
尉遲寶琳不禁狂喜。
他在右衛這些年堪稱是水深火熱,最大的緣故便是楊青。
楊青低頭請罪,他的境遇隨即就會轉變。
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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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青竟然幡然醒悟了!
尉遲寶琳心中歡喜,唏噓不已,“人孰無過?有則改之。”
他不知道楊青為何良心發現,但人設不能倒,所以要雲淡風輕。
尉遲將軍果然是胸襟寬廣,老夫慚愧!
楊青握著他的手,認真的道:“以後尉遲將軍的事就是老夫之事,有事隻管說,若是不說便是看不起老夫!還有,下衙飲酒,不去便是看不起老夫。”
尉遲寶琳含糊應了。
楊青隨即出去。
值房內的官員們齊齊拱手。
“我等錯怪了尉遲將軍。”
看看,我們說楊青跋扈,你尉遲寶琳屁都不放一個,堪稱是怯弱,可楊青就來了一個負荊請罪。
“尉遲將軍這不是怯弱,而是胸襟寬廣,如今楊將軍被他感化,此後咱們就是苦儘甘來了。”
“以往尉遲將軍總是笑,我覺著太平庸,可今日楊將軍跪下請罪,尉遲將軍依舊如此,這不是平庸,而是心胸!”
“我等錯了。”
眾人心悅誠服。
尉遲寶琳依舊在震驚之中。
晚些他出去,右衛的官吏將士見到他都尊敬避開行禮,和以往的無視大相徑庭。
尉遲寶琳隻覺得人生就此翻開了新篇章。
下衙後,他擔心楊青反悔,就晚了些再出去。
可楊青就等在大門外,見他來了笑著拱手,“請!”
二人隨即去了酒樓,酒喝了,隨即心結也打開了。
想到老父親對自己宦途的灰心,尉遲寶琳急匆匆的回家。
“阿耶今日可好?”
“阿郎今日還好,就是看著有些發呆。”
哎!
尉遲寶琳腳下加快,一路去了後麵。
樓台水榭是鄂國公府的標配,長安城也沒幾家。
尉遲恭就坐在水榭裡,孤獨的看著夜色中的鄂國公府。
“什麼樓台水榭,其實都是空。樓台會朽爛垮塌,水榭也是如此,人也會成為黃土……”
“阿耶!”
尉遲恭回身,什麼黃土都消失了。
“今日怎地回家的這麼晚?莫非有人刁難你?”
他深吸一口氣,“若是不妥,老夫便進宮低頭,向陛下效忠又如何?”
尉遲寶琳行禮,歡喜的道:“阿耶,今日那楊青幡然醒悟,向孩兒負荊請罪了。”
“哦!竟然如此?”
尉遲恭心中一喜,“如此你在右衛就有了施展的餘地,可喜可賀。可……幡然醒悟?老夫縱橫沙場半生,看慣了人心鬼蜮,什麼幡然醒悟,多半為假。他為何低頭?”
尉遲寶琳在閱曆上終究不如父親,就說了今日的情況。
“此事……”
尉遲恭沉吟著,“此事不查清楚,老夫寢食難安。若是有人借機弄鬼……來人!”
尉遲恭旋即令人去打探消息。
“楊青家都查一查。”
薑還是老的辣!
第二日下午就查到了消息。
當尉遲寶琳下衙回家時,霍然發現父親坐在正堂裡。
這是好些年沒有過的舉動了,嚇到了尉遲寶琳。l
“阿耶!”
“你可知此事是誰做的?”
“誰?”
尉遲恭的嘴角微微翹起,“循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