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點頭,“就帶到這裡來。”
大唐的建築……一般情況下正堂漏風,作為待客之地,遇到冷的厲害的時候就用布幔遮擋。
但在那裡待客是尊重之意。
陳句走進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負手站在堂前的賈平安和明靜。
這是在堂前迎接嗎?
陳句覺得不可能。
作為帝王的爪牙,百騎不會對陳家有好臉。
那麼……
近前後,他拱手微笑,“見過武陽侯,這位是……”
“無需問。”明靜冷冷的道。
這個女人冷若冰霜的姿態很妙,讓陳句摸不清頭腦。
賈平安眸色平靜,“凶手何在?”
陳句苦笑,“當時我家刁奴十餘人在酒肆裡飲酒,這群賤狗奴遇到了那三個府兵,兩邊喝多了大打出手……刁奴們死了九個。剩下的倉皇逃竄,至今依舊沒找到。”
三人打死九個,陳家的家奴不簡單!
“賈某的麾下……若是遇到這等刁奴,三人能衝散五十人。”賈平安淡淡的道:“逃竄之人的名冊我會令人去要。”
“老夫帶來了。”
陳句很是誠懇的拿出了一本冊子。
賈平安接過隨意翻看了一眼,“陳家嫌疑不小,從此刻開始,陳家一乾人等不得外出。”
“可這個時節家中事多……”
陳句拱手,“老夫保證出去之人隨時能召回。”
這是央求。
陳句微笑道:“陳家和王家是姻親,豈敢犯事?請武陽侯放心。”
果然是把王家拉了進來。
世家門閥的厲害明靜知曉,所以擔心賈平安扛不住。
你可莫要怕了,哪怕是色厲內荏也得頂住。
她從側麵見到賈平安的臉冷了下去,“你這是要威脅我嗎?”
這是一個陌生的賈平安。
冷漠的讓明靜發怵。
陳句愕然,“哪裡,老夫隻是想求個情罷了。”
明靜心中一鬆,覺得這事兒擋住就好。
我和你有那份交情嗎?賈平安冷漠的道:“你與賈某有情?”
呃!
你要求情麵,可我認識你嗎?
這臉打的啪啪啪。
明靜心中樂了,心想賈平安果然還是個賤人,惹惱了他,管你是誰,先懟了再說。
陳句臉上的愕然漸漸變成默然,然後拱手,“老夫告辭。”
賈平安說道:“陳家人不得離開武功,當然,你也可以試試。”
陳句緩緩後退,“陳家遵守律法,自然不會離開武功。”
“律法……三條人命在那裡,律法何在?”
賈平安目光冰冷。
出發前程知節派人來百騎轉悠了一圈,什麼都沒說。
殺了軍方的人,不管你是世家門閥還是什麼,就彆想逃!
陳句覺得年輕人果然是銳氣畢露,緩緩轉身。
包東按著刀柄,沉聲道:“殺了軍中的兄弟,旁人興許能逃脫,但百騎不會允許那些凶手逍遙。”
陳句含笑出去。
“是個老狐狸!”
賈平安給了陳句這個評價。
明靜也覺得如此,“說什麼他都是那個模樣,仿佛真是冤枉。”
外麵雷洪進來,“陳句上了馬車,並未有異常。”
明靜覺得這樣做人很累,自己無法做到,“此事要不查陳家?”
“查不到。”賈平安負手回身,“陳家不會留下一點痕跡給我們,除非知曉誰在場,直接拿人,否則陳家咱們去了隻是白跑。”
“那……”
賈平安淡淡的道:“去酒肆。”
到了市場,看到酒肆時,包東都絕望了。
“竟然關門了。”
門一關,許多事兒再也查不到了。
“問武功縣。”
賈平安指指酒肆的大門,“打開!”
呯!
打開的方式粗暴了些。
酒肆裡亂糟糟的,楊大樹進去看了看,“武陽侯,看不到曾經的痕跡了。”
“後續進來的人不少。”
賈平安走了進來。
“收拾一下。”
百騎進來,晚些一個可以營業的酒肆出來了。
包東去後麵弄了一壇子酒來。
門外路過的人不時看一眼,竟然有人進來,“弄一壺酒來。”
這人發現不對勁,心想怎麼都不說話。
等看到這群人……連拿酒的夥計都佩刀,看人一眼冷颼颼的,這人才跑了出去。
接二連三有人進來,隨即被嚇走。
晚些,賈平安起身,“走。”
回到駐地,當地的縣尉楊潔來了。
“見過武陽侯。”
曾幾何時縣尉是讓賈平安要低頭的存在,可現在縣尉卻拱手行禮,口稱下官。
賈平安並未抱什麼希望,“說說。”
“那日陳家十餘人在酒肆飲酒,那三個府兵後來,雙方喝多了發生口角,隨後大打出手……”
毫無新意!
楊潔說的滔滔不絕。
“那些人呢?”
你特娘的在照本宣科!賈平安打斷了他,眼中多了不耐。
楊潔苦笑道:“死了九人,剩下的發現不對就跑了。”
“就沒有重傷的?”
賈平安的話讓楊潔楞了一下,“並未發現。”
“剩下的人……我指的是在場的人可在?”
楊潔搖頭,“打起來之後,那些人就跑了。”
無懈可擊。
賈平安突然問道:“酒肆的商人和夥計何在?”
楊潔的眼中多了苦澀,“他們擔心折衝府報複,商人和夥計事發後就消失了。”
這收尾收的無懈可擊,賈平安點頭,楊潔告退。
“這裡麵定然有鬼!”
明靜這等頭腦都發現不對勁,“就算是那些豪奴跑了,可酒肆的商人和夥計……他們應當還會回來。”
“明中官明見萬裡。”
那些人估摸著在某個地底下在腐爛中……賈平安隨口誇讚。
“彆假惺惺的誇讚,說說此事該如何?”明靜覺得此事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那個楊潔也不對,死傷十餘人的大事,他作為縣尉竟然一無所獲,說是屍位素餐都是輕的。”
你既然能分析出這些來,宮中的錢糧就沒算白給……賈平安吩咐道:“去尋那酒肆的商人和夥計。”
百騎出動。
賈平安一覺就睡到了晚上。
起床後,除去值守的人之外都睡了。
賈平安去廚房弄了一碗餺飥,隨後坐在台階上吃。
“從未見過你這等貪吃的。”
聲音來自於屋頂,賈平安一邊吃,一邊抽空說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人生在世,吃喝二字……”
這個棒槌,要和我耍這個?
噗!
沈丘落地的聲音很輕,賈平安注意到他落地的過程中用手按著鬢角的長發。
你特娘的……能不能不要這樣吹毛求疵?關鍵是你一個沒了蛋的內侍,就算是武功高強,可耍帥也沒妹紙會喜歡你,你死心吧!
“長發飄飄不好嗎?”
後世那些搖滾樂隊的人都喜歡留長發,大老爺們看著狂放不羈。年輕時賈平安覺也覺得這樣看著瀟灑不羈,後來覺得不好……那麼長的頭發,洗起來很麻煩。
沈丘並未回答,壓壓鬢角的長發,“今日我去了陳家,陳句看書寫字,並無疑點。其他人也未曾看出問題疑點。”
“百騎來了,他自然要裝老實。”
賈平安吃完了,舒坦的放下筷子,“此事要緊的是在場的人,在得知酒肆的商人和夥計都消失的消息後,我就知曉,陳家脫不開乾係,至少在場的有陳句的親人。”
“陳句有問題,不過如何能尋到酒肆的人?”沈丘看樣子沒找到頭緒,“我去過他們的家中……”
“百騎正在蹲點。”
“你難道覺著我去一趟毫無用處嗎?”沈丘冷冷的道。
你自信的樣子有我的三分功力……賈平安淡淡的道:“死人之後,酒肆的商人定然慌張,而夥計絕對會想著脫身,可他們竟然毫無聲息的就消失了,你覺著為何?”
沈丘負手站在前方,“被陳家滅口。”
“不對!”沈丘回身,“你既然知曉,為何派人去商人和夥計家蹲守?”
“兵不厭詐。”賈平安起身。
每到夜間他就覺得整個人特彆空靈,想事兒很快。
“你是說……”沈丘沉吟,“你是明修棧道……暗地裡……”
“去就是商人和夥計家的隻是一部分。”賈平安淡淡的道:“我的人已經去查陳家了,還有酒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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