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靜低聲道:“竟然是你令人去弄的?”
你以為呢?賈平安策馬,“回去!”
百騎繞了一圈回城。
房間裡,賈平安分析道:“此事要緊的是查陳家為何殺人。說是什麼衝突,可咱們的人已經問過了一些聽到動靜的,裡麵就是突然動手,什麼意思?”
他抬頭,獰笑道:“就是說,那些豪奴是突然衝著那三個府兵下了毒手!”
呯!
包東一拍案幾,“難怪,我就說三個兄弟就算是打不過也能跑,原來如此!”
“為何動手?”
賈平安說道:“那三個府兵可是發現了見不得人之事?否則難以解釋陳家人膽大包天去殺人。再有,那一日有人說曾見到陳家的馬車在酒肆後麵出現過。”
明靜雙手抱臂,胸肌越發的雄渾了,“陳家的馬車,那多半是陳句或是陳舒?”
“為何坐馬車?”賈平安目光炯炯,“大唐男兒能騎馬就騎馬,坐馬車的多是女子。陳家人據我所知喜歡打馬毬,能打馬毬的人竟然去坐馬車……”
就好比能騎摩托車參賽的選手,出行竟然選擇了自行車……
環保?
“如今要查清那人是誰。”明靜皺眉。
“陳句那一日在家。”
賈平安神色平靜。
“咱們竟然查到了那麼多?”
明靜隻覺得一條線已經出現了。
“那一日陳句在家,誰能坐馬車去酒肆?”
“陳家的女人?”
呯!
說話的雷洪被賈平安一巴掌拍了個眼前發黑。
“陳家是豪族,豪族的女人去酒肆也說得通,可帶著十餘豪奴去酒肆,你覺著這是女人?”
賈平安笑道:“就算是帝王去酒肆也沒有這等大的陣仗,那個酒肆裡有什麼?值得讓陳家人如此。”
“查!”
百騎動起來了。
他們明晃晃的開始查酒肆的背景。
“阿耶,賈平安在查酒肆了。”
陳舒有些慌。
“給他查。”陳句冷靜的道:“酒肆的背景毫無問題。”
明靜帶著人嚴查酒肆,賈平安沒露麵。
“武陽侯,陳家沒動靜。”
“不著急。”
賈平安在等著。
兩日後,大清早他突然召集人。
“明中官和我去縣廨,包東帶人盯著陳家,主要是盯著管事,若是出門就跟著,一旦出城……拿下!”
賈平安殺氣騰騰的,明靜問道:“可是有結果了?”
“去了就知道了。”
他一直在等,現在可以開工了。
二人去了縣廨。
“陳家最近兩年辦了多少過所?”
呃!
縣裡的人明顯是懵逼了。
“拿出來!”
明靜的作用就是這個。
她冷著臉,“咱是宮中的中官,奉命查此事,你等敷衍一個看看!”
記錄拿出來……
“陳家人出行的記錄都在這了。”
賈平安翻看著。
“西北,西北,西北……陳家在西北有礦?”
縣尉楊潔來了,笑道:“武陽侯這是……”
賈平安抬頭,笑的很是愜意,“陳家去西北……這上麵報的是行商,縣裡可檢查過嗎?”
你出行帶著什麼東西,縣裡必須要查驗。
楊潔點頭,“查過,是販運鐵器。”
賈平安起身,“販賣到了何處?哪一家?”
楊潔搖頭,“這個下官不知。”
賈平安問道:“陳家在哪裡進的貨?”
楊潔麵色微變,“這個……下官不知。”
明靜喝道:“你這也不知,那也不知,來此作甚?想盯著我等嗎?”
楊潔笑道:“下官不敢,這便告退。”
賈平安盯著他出去,吩咐道:“去陳家!”
……
“阿耶,賈平安去了縣廨!”
陳句麵色微變。
“阿耶!阿耶!”
陳舒突然跪下,“他定然是去查過所了。”
“查就查吧。”陳句冷笑道:“咱們家做生意又怎麼了?”
權貴做生意的多了去,難道陳家不行?
“他前麵全是幌子!”
陳舒渾身顫抖,“阿耶,什麼查酒肆,查商人和夥計,都是幌子。”
陳句喝道:“淡定!慌什麼?”
“阿郎。”一個仆役來了,“武陽侯來了。”
陳句冷冷的道:“二郎在這裡,為父去前麵。”
“打人了!”
前麵一陣喧嘩,接著賈平安帶著人走了進來。
“武陽侯擅自闖入後院,意欲何為?”
陳句很冷靜。
賈平安看看周圍的環境,“我此來是想問問,陳家做鐵器的買賣,在何處進的貨。”
瞬間陳句的臉上多了青色。
“那隻是下人做的生意,和陳家無關。”
這等由頭隨口就來,你去問做生意的權貴,問十家,十家都會這麼回答。
“那下人何在?”
“在去西北的路上。”
“我的人已經去了西北。”賈平安微笑道:“過所裡的目的地是岷州,是販賣給了哪一家?”
“老夫不知。”
“如此,告辭了。”
賈平安含笑而去。
明靜跟在身後,“該拿下問話。”
“多少人在等著咱們出錯……拿下問話就是屈打成招。”
賈平安自信的道:“你等著看,陳家父子慌了,弄不好會逃。”
“不能。”明靜分析道:“他既然尋了這個借口,那必然……不,那三個府兵身死之後,陳句應當就把那管事給處置了,所以咱們找不到證據。”
“我為何要證據?”
回到住所,賈平安吩咐道:“暗中盯著陳家。”
第一日沒事。
第二日,下午時,有人來報。
“武陽侯,陳家有數十人前後出來,往四麵去了。”
“有趣,還和我玩這等手段。”
賈平安沒動。
明靜興奮的道:“這是要逃?”
“他當然得逃!”
賈平安壓壓手,“無需著急,咱們的人手足夠攔截他們。”
“武陽侯,還請指教。”
明靜認真的拱手。
“從來到武功之後,你東一棍,西一拳的,看得我滿頭霧水,壓根不知你在做什麼,可你最後怎麼就把陳句給逼著逃跑了?”
“先查酒肆的商人和夥計,其實到了這會兒我就發現了問題。”賈平安說道:“打死三個府兵,這是大事,可他們找的借口太好了。商人和夥計擔心被折衝府報複,於是遁逃……可遁逃不如直接去縣裡投案。折衝府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衝擊縣廨,如此等長安來人查明此事,他們自然無事。”
“這是其一!”
賈平安微笑道,“隨後我令人去盯著陳家,你以為陳句會沒有發現?那個……沈中官。”
沈丘從後麵飄然出來。
“陳家安排了人在外麵盯著,百騎的人早已被發現了卻不自知。”
“看看,心不虛,他盯著百騎作甚?”
明靜突然明白了,“你這些手段是為了哄騙陳家,背後卻讓人去那死者的家中裝神弄鬼,隨後再逼問,就問出了去西北之事,再以此為由去縣廨查過所……”
這一步步的竟然就把陳家給絞住了。
“最後無需手段,笨就是了。”
賈平安淡淡的道:“隻需派人去查進貨的地方,再查西北那邊出貨的地方,一進一出,自然原形畢露。”
明靜猛地一驚,“你所有的倚仗都是基於陳家的這個生意見不得人……”
賈平安點頭,“陳舒為何要坐馬車去酒肆?為何要帶著十餘豪奴?彆說是他,長安城的權貴都沒那麼大的排場,那酒肆裡……有鬼!”
沈丘點頭,“主人去酒肆……就算是陳舒喝多了令人毆打府兵,那些豪奴難道不知輕重?竟然也敢出手,這便是疑點。”
明靜隻覺得豁然開朗,“那一日酒肆裡發生了什麼,那三個府兵發現了什麼,於是引得陳舒令人滅口……”
沈丘點頭,飄然而去。
“哎!接著說說啊!”
明靜覺得沈丘不夠意思。
都是我尋到的疑點,沈丘哪裡好意思再說下去。
“準備。”
賈平安起身,“陳家該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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