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丘就在外麵,看了賈平安一眼,心想此人也算是大膽。可他難道還想娶一個宮女?
“你……莫要太過於執著。”
我執著什麼?賈平安滿頭黑線,看看那些兄弟急匆匆的進出,就覺得原先的百騎不見了。
“老沈,我怎麼覺著百騎的人情味不見了?”
不管是唐旭還是賈平安,都刻意在百騎內部維持著人情味。
“人情味太多了些。”沈丘微微皺眉,覺得賈平安果然心太軟,“人情味太多,這些兄弟就會懶散,做事也會瞻前顧後。”
好吧。
賈平安出了百騎,腦子裡想的卻是百騎的變化。
沒了人情味的百騎是什麼?
東廠?
沈廠公!
賈平安覺得這樣不妥。
那些兄弟是人,不是機器,機器也會疲勞罷工,你一群人怎麼做到沒有人情味?
包東和雷洪尋機回去了一趟,再回來時,閉口不談百騎。
賈平安也默契的不問。
上班下班,日子總是這般的瀟灑。
可大中午他剛開溜,錢二就杵在皇城外和人聊天。
“公主令我來等候新城公主。”
嗬嗬!
看到賈平安後,錢二果斷的拋棄了此人,近前說道:“武陽侯,公主有請。”
前天不是才去交公糧嗎?
賈平安覺得高陽越發的喪心病狂了。
到了公主府,高陽正在嗬斥人。
“錢錢錢,要什麼錢?都滾!”
幾個管事懨懨的回身,見到賈師傅後,都苦笑。
大佬,管管公主吧。
“咳咳!”
賈平安板著臉走過去,順帶背著手。
也不知道是誰弄出來的負手,男人負手看著多了穩重和威嚴,女人負手卻顯得嬌俏。
高陽也負手站在那裡,於是顯得越發的茁壯突出了。
“有人偷了我的錢,三萬錢,錢不多,可我卻氣不過。”
“可抓到人了?”
高陽搖搖頭,一張千嬌百媚的臉上全是怒火,卻沒有扭曲。
她原先在宮中時不差錢,出宮後日子也還行,為啥生那麼大的氣?
賈平安隨口問道:“不就是三萬錢嗎?”
高陽惱火的道:“我想給兒子攢錢。”
賈平安看了她平坦的小腹一眼。
高陽被這一眼激怒了,“郎君這是覺著妾身不會生嗎?”
賈平安剛想說不是,高陽就和被激怒的野貓似的撲了上來,又撓又咬。
晚些,她躺在那裡奄奄一息。
“此事看緣分!”
後世都是老大難的問題,這個時候賈平安也隻能徒呼奈何。
高陽睜開眼睛,直挺挺的看著虛空,“夫君,換個方向?”
換方向賈平安挺樂意的,一番掙紮,高陽再度奄奄一息。
“彆魔怔了。”
賈平安把她摟在懷裡,很嚴肅的道:“男女之間生孩子本是一件很自然之事,你偏生要弄的這般糾結作甚?上天降下機緣,有人十餘歲生孩子,有人三十餘歲……有人,想想皇後的母親,四十多歲才嫁人,還生了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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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婚嫁早,比如說清河公主做了老程的兒媳婦,那時候才……不提了,堪稱是禽獸,也不知先帝怎麼舍得。
這年頭女人更像是一種資源,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唯有老李家的女人不甘心做資源,後續紛紛摻和政事。
賈平安覺得這事兒和阿姐有關係。
人人都看到阿姐成為了副皇帝,後來更是成為了帝王。
張三做的我做不得?
於是老李家的女人都瘋了,前赴後繼的往一個名叫權力的高台上衝,至死不渝。
若是她們把這股子勁頭用在自己的身上,那日子彆提多美了。
“走,去城外。”
高陽說走就走,可你走就走吧,把新城也拽上是什麼意思?
在城中新城顯得格外的嬌弱,出去後,這才鮮活了些。
“整日就是爭權奪利,有意思?”高陽聽她嘀咕了許多,不屑的道:“你再爭權奪利,難道還能出個皇帝?長孫家是魔怔了。”
咦!
這個婆娘竟然能說出這般有道理的話來?
權臣抱著權力不撒手,其實內心深處也在問自己:難道不撒手就能把這些權力永久留在自己和兒孫的手中?
不能!
除非你謀逆!
但曆史上謀逆成功的不多,失敗的反而很多。你翻翻史書,動輒就能看到某某地方造反謀逆,某某臣子圖謀不軌……
成功的得意洋洋,不成功的成為了帝王彰顯皇權威嚴的工具,或是全家弄死,或是全家流放。
高陽見他讚許,不禁喜滋滋的道:“我說的可對?”
“當然對。”
賈平安很是溫柔的讚美。
“郎君。”
高陽含情脈脈。
看著這一幕,新城想到了自己的親事。
長孫詮,舅舅的堂弟,開始新城不知先帝為何要定下此人,後來才明白,原來是想著長孫家的人能照顧好自己。
可這人他是會變的。
駙馬這兩年變化不小,整日盯著朝中事,動輒就出去和人商議。
你隻是個駙馬呀!
摻和這些事作甚?
新城隱晦的告誡過,可沒用。
看看高陽,現在簡單的幸福著,隻要賈平安不離開她,她就能一直這樣下去。
高陽果然是傻人有傻福。
……
韓瑋來到了賈家。
“武陽侯,算學如今一切皆好,就是……那些格物得尋個人教授。”
賈平安一拍腦門,“我倒是忘記了此事。”
人類還在茹毛飲血的時候,就通過比劃和簡單的話來傳授狩獵和耕種的知識。後世許多手藝都采取了口口相傳的手段。
而後有了文字,於是前輩們就能通過文字記載把自己的學識記錄下來,傳於後人。這些學識基本上能自行琢磨。
算學剛開始拿到了格物的教材後,信心滿滿的準備把格物發揚光大。
“格物之道博大精深,我等……無能。”
韓瑋羞紅了臉,看了賈平安一眼,眼中多了欽佩之色,“這等學識武陽侯竟然能通曉,可見天賦之高……”
後世填鴨式的教育教出了賈師傅這個怪胎,那時候他無比憎恨這等教育方式,覺得這樣的方式把自己變成了學習機器。
現在這個學習機器卻很從容的問了不解之處。
“很多。”
韓瑋眼巴巴的,就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雞。
賈平安隨口解答,韓瑋越發的欽佩了。
“武陽侯,我此來帶著算學師生的懇求……”
韓瑋眼巴巴的看著他,心想要是武陽侯不去,那我該如何?
賈平安最近風頭太勁,西域一戰戰功赫赫,如今他走在皇城中,見到那些老家夥們也隻是拱手一笑。
這樣的武陽侯會不會變?
助教們七嘴八舌,有人說哭,要哭的悲切。
最後有人建議讓韓瑋下跪。
這個也太過分了些,但那人卻振振有詞的道:“韓助教不是說武陽侯可為吾師嗎?下跪拜師就是了。”
這個主意……好像不錯啊!
韓瑋心中有些小激動。
“此事吧……”
賈平安想了想,回身。
“去,讓趙岩來。”
他剛回身,韓瑋就跪了。
可賈平安沒看到啊!
夏活詫異的看了韓瑋一眼。
我丟人了!
韓瑋趕緊起來,等賈平安回身後,又懊惱不已。
“我這邊事多……”
賈平安不要臉的說道。
韓瑋想起最近傳聞的消息,說是賈平安在編撰新學的書,不禁憧憬的道:“不知何時能看到,恨不能此生都在其間遨遊……”
你不是小蝌蚪。
等趙岩來了,賈平安介紹了一下,“這位是算學的助教韓瑋,這是我的弟子……趙岩!”
韓瑋心痛如絞。
他先前起身就是想起賈平安並未收過弟子的傳聞,可眼前這個活生生的年輕人是什麼?
悔之晚矣。
現在再下跪,就顯得市儈。
賈平安覺得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以為是擔心趙岩的學問,“趙岩隨我學了好些年,堪稱是頭懸梁,錐刺股。既然要教授,那便堅持下來,否則三天打魚,兩天曬網能成什麼事?”
趙岩一怔,覺得自己現在學識淺薄,怕是不能儘職,“先生,學生學識淺薄……”
“教授他們足夠了。”賈平安淡淡的道,“隻管去,若是遇到麻煩,我來!”
趙岩躬身,“是。”
他隨即收拾了些教材,和眼巴巴的韓瑋出了道德坊。
“小趙……”
韓瑋笑眯眯的問道:“你說學識淺薄……”
學識淺薄的人,武陽侯不會把他弄到算學去,否則就是給新學丟人。
趙岩惆悵的道:“我還有好些沒學。”
“什麼沒學?”
趙岩歎道:“先生的學問博大精深,隻是一門格物就能讓人沉浸於其中數十年。更遑論還有那些學問……”
他發現韓瑋的臉色發青,就問道:“韓助教身體不適?”
韓瑋強笑搖頭。
先前他若是不起來,那是不是就成了武陽侯的弟子?
這一刻,韓瑋把腸子都悔青了,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啪!
他真抽了自己一耳光。
這人……怕不是有些毛病吧?
先生說的什麼……神經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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