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起身拉了李弘一把,“走,看看。”
李弘有些遲疑,“舅舅,會不會把阿娘傳染了?”
“你想那麼多作甚?跟著。”
二人一路出了大殿,外麵,武媚被簇擁著站在那裡。
“五郎!”
武媚眼含熱淚。
“阿娘。”
母子倆往前幾步。
“殿下。”
“皇後!”
雙方距離七八步遠開始說話。
武媚仔細看著孩子,脫口而出,“胖了。”
這不是埋汰人嗎?
賈平安滿頭黑線。
果然,李弘苦大仇深的皺眉,“回頭就少吃些。”
可你是孩子啊!
武媚笑道:“隻管吃,吃胖了也不打緊。”
李弘又矜持了一番,最後總算是答應了這個要求。
母子倆在互相安慰,看的賈平安發酸。
“平安!”
武媚目光轉動,眼中多了欣慰之意,“你可還好?”
每日都有人來問情況,武媚鄭重其事的問話,就帶著探尋之意。
“好。”
賈平安看到了拎著酒精小罐子的邵鵬,想笑。
“五郎的病情……”
“殿下的病情在好轉。”
李弘已經不大咳嗽了,賈平安估摸著再過兩三日就能出鍋了。
“好!”
武媚點點頭,楊醫官出現了。
武媚鄭重福身,楊醫官趕緊避開,麵紅耳赤的,“皇後無需如此,這病還是靠了武陽侯,否則臣也怕是起不來了。”
“哦!”
武媚看了賈平安一眼,含笑道:“平安竟然也懂醫術?”
“胡謅的。”
賈平安笑嘻嘻的,看著一點兒都不正經。
“好!”
武媚又說了幾句話,隨後帶著人走了。
李弘呆呆的看著母親遠去,這娃大概是想念母親,卻知曉母親很忙,沒法多留。
楊醫官卻激動了。
“武陽侯,皇後衝著老夫行禮了。”
“是啊!”
賈平安隨口應付。
“皇後先前是左手還是右手……”
“右手吧。”
賈平安已經要炸了。
我咋就沒把你這個話嘮給活埋了呢?
“舅舅!”
最後還是大外甥解圍。
“我們還能出去嗎?”
這個問題……
“問滴好!”
賈平安堅定的道:“不出十日就能出去。”
扁桃體發炎看發病的原因,有的會傳染。
但王霞沒被傳染,賈平安也好端端的。
……
“如何?”
李治在等著老婆的消息。
當然,不能急不可耐,而是要鎮之以靜。
武媚喜滋滋的道:“平安說五郎好了許多。我就說平安既然進去,定然就是有把握。”
李治心中一喜,告誡自己要穩重,“可見到五郎了?”
武媚點頭,突然衝著西邊福身,鄭重的道:“求佛祖保佑。”
……
又過了兩日,李弘已經不咳嗽了。
“來,吐一口!”
賈平安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咳咳咳!”
可憐的娃,被賈師傅當做是試驗品,任意摧殘。
“沒痰液。”
賈平安歡喜的道:“大概是好了。”
楊醫官想起自己這段時日的煎熬,不禁老淚縱橫,蹲下去嚎哭著。
“老夫二十歲學醫,二十二歲行醫,救人無數……”
賈平安滿身雞皮疙瘩,“楊醫官,你確定學醫兩年就能行醫了?”
你這個不是草菅人命是什麼?
想到這幾日老楊換了個藥方,賈平安就衝進了違章搭建的小廚房裡,把藥罐子弄下來,仔細嗅著。
老楊又嚎哭了一陣子,斷斷續續的道:“怎地又記錯了,是十一歲。”
賈平安怒了,“能不能說清楚些!”
藥罐子再度上了小爐子,噗嗤噗嗤的冒氣。
中藥的味道就是這般濃鬱。
“咦!老夫是學醫幾年了?”
完蛋了。
老楊多半是老年癡呆,那個什麼綜合症。
“一年兩年……”
……
朝中。
“陛下,太子如何我等不得而知,不過太子何等的重要,臣等以為當慎重……若是不妥,當安人心。”
長孫無忌代表群臣發表了看法。
對於他而言,太子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他媽是誰。
可武媚太能生了,竟然一口氣生了三個兒子,就算是折了一個,也還有兩個在苟著。
李治淡淡的道:“此事朕自有主張。”
皇後親自去看了,說是太子已經能行動自如的出來,麵色不錯。
弄不好就沒事了呢?
“陛下!”
長孫無忌再度背刺,“太子的身體不可疏忽,老臣以為,就算是能好轉,也得在宮中禁足半年……”
舅舅,你是認真的嗎?
李治的眸色冰冷。
“好了便是好了,不好就是不好,說什麼禁足,無稽之談。”
以前的李治在這等時候會低頭,會赧然一笑。
現在他卻強硬的像是一個負心漢。
長孫無忌微笑道:“陛下何苦如此?若是傳染了誰……老臣心中不安。”
蟄伏許久的長孫無忌出動了。
他的老戰友褚遂良再度被貶,這次更離譜,把他趕到了愛州。
——愛州,今越南清化。
這個時候的交趾就是地獄。
年邁的褚遂良不堪這等這等煎熬,上書老友長孫無忌,他自己也寫了陳情書給了李治,書中詳儘描述了他對先帝和李治的忠心耿耿。
可奏疏進宮,就再也沒了動靜。
長孫無忌露出了鋒芒。
李治淡淡的道:“朕不急。”
皇帝不急太監急!
這話隱含譏諷。
長孫無忌冷冷的道:“事關社稷,陛下怎能肆無忌憚?”
皇帝若是染了疫病,那整個大唐幾乎就要崩塌了。
皇後的孩子太小,隻能讓皇後垂簾聽政。
你要說什麼彆的孩子,比如說蕭淑妃留下的孩子,那壓根就不可能。
除非廢掉武媚的皇後之位,否則太子就不可能給彆人。
“陛下……”
有人起身。
“不必多言!”
“陛下!”
未雨綢繆總是好的。
再說……武媚做皇後,大夥兒也不自在。
皇帝拂袖而去。
……
“來,打一拳。”
“哈!”
李弘站在空地上揮拳。
“再來!”
“哈!”
賈平安站在屋簷下,皺眉道:“出拳不夠有力,力發於腳下,一路驅使,最終從腰背發出來。你這個就是手臂的力量,打多了便會手臂酸痛……”
“舅舅你如何知曉的?”
李弘苦著臉甩手。
“你要體驗。”
賈平安帶著李弘打了一套拳,隨後趕緊招呼他去躲太陽。
“如何?”
李弘麵色紅潤,“舒坦。”
“舒坦可不是太子該說的話,粗俗。”
賈平安這幾日就在磨李弘。
楊醫官出來了。
拱手,認真的道:“武陽侯,多謝了。”
賈平安頷首,“告訴皇後,已經無恙了。不過你出去最好先用艾草煮水沐浴,外麵的衣裳全數燒掉。”
這是保險起見。
“好。”
楊醫官深深的看了賈平安一眼,隨後對太子行禮,最後對王霞行禮。
王霞蹦的老高,臉紅的,擺動雙手說道:“楊醫官謝我作甚?奴什麼都沒做。”
“你什麼都做了。”
在得知王霞是主動請求來照拂太子時,賈平安就覺得這妹紙的路越走越寬了。
楊醫官需要出去觀察兩日,若是無恙,太子再出去。
深宮中從來都容不得一點行差踏錯。
楊醫官走了。
這個地方又冷清了下來。
“舅舅。”
“乾啥?”
賈平安開始挺屍。
可孩子不喜歡睡覺啊!
“神滿不思睡,舅舅你沒精神。”
李弘叫嚷著。
這段時日下來,李弘孩子的天性漸漸被誘發了,很是可愛。
“胡說!”
賈平安翹著二郎腿,彆提多愜意了。
“武陽侯,有人來了。”
賈平安覺得有些奇怪,“這是誰……”
出了大殿,外麵站著帝後。
臥槽!
穿的很隨意……甚至是衣衫不整的賈平安心態炸裂了,趕緊擼了一下衣冠。
李治和武媚都含笑看著。
“回家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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