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武陽侯來了。”
“讓他在外麵候著。”
李治冷著臉。
李義府微微一笑,顯得極為灑脫,“許相這是要為武陽侯開脫嗎?若是餓了就要吃,那是孩童。孩童不知禮,自然如此。武陽侯卻是勳戚,他竟然也不知禮?”
嘖嘖!
這一炮下去,堪稱是斷子絕孫!
——賈平安不知禮!
不知禮的武陽侯不是個好的武陽侯!
許敬宗怒目圓瞪,隻想一發地圖炮把李義府給滅了。
“小賈乃是學問大家,不知禮?敢問李相擅長的學問可能與之比較?若是不能……老夫建議李相再回去讀讀,好生學學,哈哈哈哈!”
李義府眯眼看著許敬宗,這是動怒的表現。
“許相可是想與老夫一較高下?”
殿外有人舉手。
大佬,我願出戰。
可大佬李治卻置之不理。
“那又如何?”
許敬宗挽起袖子,眼中有危險的光芒在閃爍。
你可打得過老夫嗎?
李義府冷笑,二人慢慢靠近。
這等威脅真的夠了。
李治剛想叫停。
呯!
李義府竟然率先動手。
許敬宗挨了一拳,鼻血長流。
“奸賊看拳!”
老許依舊記得自己的人設,出手就是撩陰腿。
李義府避過,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
“閃開!”
賈平安進來了。
不得許可擅闖大殿……
可李治卻默許了。
他的兩個心腹,不,一條狗和一個心腹在開戰。
賈平安來了,好歹能給許敬宗些幫助。
許敬宗在追打,而李義府卻在遊刃有餘的躲避。
他一路躲避,經過賈平安的身前時……
賈平安暗搓搓的伸腳。
呯!
李義府一個撲街。
因為是倉促之間,毫無反應的情況下撲街,這一下……
“許公!”
賈平安迎過去,正色道:“許公為何要動手?此乃是大殿之上,禦前動手,陛下震怒……就算是陛下不怒,可也不夠尊重……”
許敬宗捧腹大笑,“賤人,你也有今日?”
“這是何意?”
賈平安回身,見李義府趴在地上,就歎道:“李相何必如此?就算是要道歉也無需……哎!”
李義府被人扶起來,鼻子和額頭,外加下巴都傷到了,已經暈了過去。
“趕緊讓醫官診治。”
不消停啊!
李治淡淡的道:“正好說到此事,老子有雲,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餓了便要吃,可知此理?”
得了吧。
不過是想愚民而已!
把東西市外隔離在長安之中,平康坊好些,但也隻是個花銷錢財的地方,剩下的坊隻是個居住之所……
老子這話沒說錯,但要與時俱進啊!
賈平安說道:“陛下,老子此言乃是多年前,彼時外敵不多,但凡君主能寬鬆治理,國家自然大治。取的便是一個無為而治。可無為而治卻不能一概而論,譬如說此刻的大唐,若是行此政,那些敵人便會蜂擁而來……”
此一時,彼一時。
老子說的是大同世界,把人類世界描述的如此的美好,可統治者卻很蠢,需要他老人家來指導前路。
可這樣的好處何在?
李義府被弄出去,此刻已經醒了,聞言再度進來,戟指賈平安,“奸人!”
呯!
他再度暈倒。
有此人打岔倒也還好。
長孫無忌沉聲道:“百姓自然該如此管束,至於其它,有我等調理陰陽,有陛下高坐廟堂之上,無所懼也!”
賈平安笑了,“長孫相公這是覺著帶著一群無知無識的農戶就能無往而不利?農戶無知最好,帶著刀槍去了邊塞,一刀一槍的立功,隨後封妻蔭子……等著自家飛升為上層人?”
這是階級固化!
長孫無忌皺眉,“難道要讓天下人都成為堯舜?”
這話玩笑,古往今來都是玩笑。
上層人的圈子你融不進去,就算是進去了,裡麵還分三六九等。
不到那個境界,壓根沒人搭理你。
不到那個境界,你的眼光不夠,知識麵不夠……一言以蔽之,除非你能在上麵蹲幾年,否則你沒這個機會去了解這個世界的運作法則。
但高處不勝寒,沒有給平民這樣的渠道。
“堯舜有,譬如說一個老農耕種一生,養兒育女,兒女繳納賦稅,投軍報國,如此我以為他便是堯舜。”
這個才是賈平安理解中的天下儘堯舜!
咦!
這個角度比較清奇。
許敬宗讚道:“小賈這話舍滴好。”
李治也微微頷首,認可這個解釋。
但問題是什麼?
大唐目前的問題是階級固化。
吃肉的永遠吃肉,喝湯的永遠喝湯,一群百姓眼巴巴的仰頭看著大老爺們嗨皮,若是有誰吃飯漏風,漏了幾滴湯水下來,頓時就引得眾人圍搶。
搶到湯水的人倨傲得意,覺得自己算是上等人了。
可在那些人的眼中,這樣的人僅僅是個站在外圍的癡漢而已。
“如此武陽侯以為這等局麵該如何?”
長孫無忌把問題丟出去,然後覺得不大厚道,就笑了笑,“此等事我等依舊要頭痛難解,你隻管隨口說說。”
你這麼說我可就來勁了!
賈平安想到了後世……
“陛下,臣以為大唐若是想解開這個局,法子不少,譬如說放開商業限製。大唐鄙夷商人,為何不用規矩來約束他們?”
賈平安一直不理解這個規矩,“製定規矩,限定範圍,若是逾越了就責罰……”
話終於繞到了今日的主題上來了。
“陛下,百姓餓了!”
賈平安拱手告退。
無商不富啊!
殿內沉默了一瞬。
李治淡淡的道:“賈平安兜了幾個圈子,目的便是想告訴朕,莫要太過束縛百姓。百姓不妥,那便用規矩去約束,而非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這個說法很有趣。
“用規矩約束,臣卻擔心百姓會不可約束。”
於誌寧年紀大了,不喜歡這等變化。
“陛下,武陽侯又來了。”
李治黑著臉,“讓他進來。”
把朕這裡當做是酒肆了?想來進來,想走就走。
賈平安進來行禮,一臉誠懇的道:“陛下,臣忘卻了一件事,其實此刻的長安城中,各坊中做生意的人不少,不過是半掩門罷了。做生意並非十惡不赦,既然大唐開了方便之門,為何要限定經商之人?臣不解。
另外,臣以為生意要做,商稅要收。所謂無商不富,這才是與時俱進。”
娘的,提到半掩門,賈平安就想抽自己一耳光。
李治不等他再說,淡淡道:“且出去!”
君臣默然。
是啊!
既然允許經商,既然允許做生意,為何要限定那麼多?
有人說道:“陛下,經商讓人利欲熏心,人心不古!一旦如此,天下亂矣!”
……
賈平安出了大殿,對帶路的內侍說道,“繞個路吧。”
內侍知曉他經常進宮,倒也好說話,“武陽侯想繞到何處去?”
我特娘的想避開阿姐!
賈平安嚴肅的道:“我想去看看太子。”
先前出來時,他正好瞥見阿姐帶著人過來,幸好他躲得快,隨後尋個借口又回去了。
大外甥把和帝後的一番話給他說了,聽的賈平安頭皮發麻。
皇帝倒是無所謂,可阿姐說不得會炸。
內侍笑道:“好教武陽侯得知,太子今日說是很忙。”
小屁孩忙什麼?
賈平安覺得今日風險比較大,就破天荒的去了刑部。
王琦今日總是覺著心神不寧,在值房裡做了半晌針線後,起身道:“二娘陪我出去轉轉。”
陳二娘默然跟著出去。
外麵的官吏看到他們都是微笑。
很假的微笑。
“今時不同往日,褚相他們被發配,來相、韓相他們也才將被發配,咱們的士氣低落了。”
王琦對此有些痛心疾首,但卻無計可施。
“我不明白相公為何不出手,任由皇帝壓製自己。”
“若是不小心,下一步……我一直擔心相公。”
“可我能如何?唯一的法子便是……”
他在自說自話。
陳二娘果斷放慢腳步,遠離這個禍害。
王琦回身冷笑道:“想避開我?賤人,你也不想想,就算是要倒黴,你可能獨善其身!”
陳二娘沒說話。
在這個時候說得越多,錯的越多。
“賈平安?”
王琦看到了賈平安,想到自己的前程幾乎被此人一手毀掉,不禁恨之入骨。
“教主?”
賈平安見王琦嘴唇的紅色竟然淡了不少,不禁樂了。
“賈平安,我……”
王琦剛想放幾句狠話,可李敬業出來了。
“兄長!”:,,.,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