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安啞然失笑,心想我這般著急作甚?任由外界八麵來風,我自巍然不動。
“魏青衣!”
魏青衣回身,眸子亮了。
“武陽侯!”
賈平安說道:“你的東西掉了。”
魏青衣回身撿起了那枚珠子,笑的很開心,“多謝武陽侯。”
“不客氣。”
雙方交錯而過時,魏青衣微微頷首,目光追隨著賈平安而去。
仙風道骨的範穎嘴唇不動,卻有聲音出來。
這便是腹語。
腹語說來神秘,實則就是震動發音的手法和彆人不同而已。
“你為何不哄著皇後?哄的皇後高興了,少說能有一萬錢。”
魏青衣沒說話,隻是看著賈平安在前方不時的和人打招呼。
“一個五品官。”
“一個三品官。”
“一個三品官。”
“青衣,你竟然沒拉住此人,若是你嫁給他,定然能風風光光的。”
範穎痛心疾首。
魏青衣沒好氣的道:“師父,我不能嫁人。嫁人會有災禍。”
範穎拍拍大腿,因為前方有內侍,所以聲音必須小。
“可憐啊!老夫本想老來瀟灑一番,可你這個忤逆女卻拖累了老夫。”
魏青衣翻個白眼。
“小賈!”前方,李勣笑著出來了。
“這是英國公啊!竟然叫他小賈!”
範穎咬牙切齒的道:“此人堪稱是交友遍天下!”
“小賈!”
擦!
幾個老將出來了。
範穎痛苦的閉上眼睛,差點被絆倒。
“金龜婿啊!”
魏青衣皺眉,“師父你再打擾我算計,我便不理你了。”
“老夫不過是想早點把你嫁出去罷了,免得你整日叨叨。”
範穎唉聲歎氣的。
出了皇城,拱手和內侍告彆。
“師父,那武陽侯果然不簡單!”
魏青衣麵色難看,“我用書上說的法子算了他,此人竟然是一根柱子擎天的命格,可怕。我也無法算出此人未來如何,不過想來定然是能讓人震驚。”
“青衣,你在山上就到處算計,算來算去的累不累?跟著老夫吃香喝辣的不好嗎?哎!”
“不好!”
魏青衣嘀咕著,回到住所後,關上門又繼續算。
她本是被遺棄的孩子,被範穎撿起來。本來老範也對這個嬰兒沒啥感情,可架不住她突然就嚎哭了起來,於是就收養了她。
按照範穎的說法:你這個小娘子,就是欺負老夫心軟!
魏青衣皺眉在紙上不斷的計算。
她突然單手托腮,定定的看著外麵。
“天黑了?”
這一坐竟然就是大半日。
“青衣,吃飯了。”
“哦!”
魏青衣起身,先伸個懶腰,然後才出門。
晚飯很豐盛,竟然有一隻雞,還有兩道菜。
師徒二人相對而坐,範穎嘟囔著,“有什麼好算的?那些什麼書都是彆人丟下的,也就是你無聊,尋了老夫認字讀書,自家學了……哎!有用?沒用!不如雞腿啊!哈哈哈哈!好肥的雞腿。”
魏青衣毫不客氣的撕了一條雞腿和一條翅膀下來,“師父,剩下的你吃。”
雞好肥,師徒二人吃的滿嘴流油。
“青衣,那個武陽侯看著邪門,你莫要挨他。”
吃飽喝足,範穎就心滿意足了。
他回房去,沒多久就鼾聲大作。
能吃能睡,範穎覺得自己此生不枉。
魏青衣站在院子裡,呆呆的想著賈平安。
“那人的命數我竟然算不了,奇怪。”
“一根柱子擎天……這是何意?”
“他據聞乃是掃把星,克死了一家子,外加表兄家。”
“高祖皇帝與先帝也被他克死了,皇帝竟然沒殺他。”
“嘖嘖!”
“可我怎麼就看不到他克死人的命數呢?”
魏青衣百思不得其解。
她仰頭看著滿天繁星,突然皺皺鼻翼,俏皮的道:“星宿並非人的命數。”
……
“阿耶,阿耶,哇!”
“阿耶,阿妹欺負人!”
賈平安這時才知曉孩子大些後的煩惱。
阿福果斷的遁了,連老龜也躲在水缸後麵不出來。
賈平安很頭痛,板著臉道:“都消停了,一個個說。”
賈昱想先說,可卻被兜兜搶了先,她挺胸昂首,掛著淚珠的模樣很可憐。
“阿耶,是大兄先推的我,嗚嗚嗚。”
“暫停。”賈平安覺得這事兒需要追溯源頭,“老大為何推你?”
“因為……因為……”
兜兜很難過。
不能說謊,這是規矩。
賈昱哼了一聲,“賈兜兜,你撕破了我的小人,我的小人……嗚嗚嗚!”
“什麼小人?”
賈平安滿頭霧水。
旁觀賈平安審案的衛無雙和蘇荷不禁都笑了。
“大郎想廝殺,就央求了我給他剪了一些小人,用於排兵布陣,沒想到兜兜卻說不像,隨手就撕了一個……”
蘇荷笑的很是開心。
這個傻閨女喲,不知道你爹心疼你嗎?趕緊哭啊!
一哭定然就風向轉了。
“哇!”
兜兜果然哭了。
賈平安吩咐道:“給老大洗臉洗手,看看和泥人一般。”
安靜過來,伸手道:“大郎請隨奴來。”
兜兜看了他一眼,可憐兮兮的道:“阿耶……”
賈平安板著臉,覺得不該縱容。
“你自家想想可是錯了?你大兄玩耍,你不和他玩也就罷了,為何下手撕壞了他的紙人?”
衛無雙突然一個激靈。
都老夫老妻了,賈平安看了她一眼,“這是心慌了?”
“夫君。”衛無雙麵色發白,“會不會被人舉報巫蠱?”
賈平安覺得自從生了孩子之後,衛無雙就越來越傻了。
不,是越來越忌憚這個世間的規則了。
他歎息一聲,“你覺著大唐……不,你覺著李家真的信巫蠱?皇室的出身一言難儘,本有異族人的血統,豪放……不羈。若非借機尋事,你覺著李家會信什麼狗屁的巫蠱?”
這一刻他想到的是皇室那有些糜爛的私生活。但私生活是私生活,你把大唐治理好了,其它都不是事。
目前來看,大外甥有希望讓老李家擺脫原先的基因。
但沒把握啊!
賈平安不禁想到了那位青衣。
明日把這個女人尋來。
晚些,賈兜兜同學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很誠懇的給大哥道歉。
“大哥,我錯了,嗚嗚嗚!”
眼淚嘩嘩的流,說自己受委屈的時候都沒此刻哭的傷心。
賈昱昂首,很有長兄風範的接受了道歉。
第二日,徐小魚一路尋到了魏青衣的住所。
叩叩叩!
“進來。”
一個威嚴的聲音傳來。
徐小魚推開門,就見一個仙風道骨的男子在院子裡練功。
“今日不相麵!”
昨日皇後的賞賜豐厚,範穎師徒可以維持一個體麵的生活到冬季。
徐小魚微微一笑,“我家郎君有請娘子前去。”
“你家郎君……”
範穎抬頭,“誰?”
呃!
青衣都說了,讓我彆亂說話,免得露餡。
哎!
老夫果然不是那塊料啊!
徐小魚看著走出來的魏青衣,“武陽侯!”
娘的!
這是要想乾啥?
範穎心中焦慮,但依舊記得裝深沉,“萬萬不可!”
師父啊!
你該說此事要商議,而非萬萬不可。
事情沒了回旋的餘地,難道你還能反悔?
魏青衣拱手,隨後關切的道:“師父,你昨夜夜觀星象累了,快些去歇息。”
範穎嘟囔道:“是呀!耗神。”
他進了房間,徐小魚說道:“還請娘子去曲江池一趟。”
……
賈平安此刻就在宮中上課。
結束後,他去尋了阿姐。
“阿姐,今日天氣甚好,我想帶著太子出去轉轉。”
武媚抬頭看著他。
“平安,你最近越發的喜歡帶太子出去了,你可知曉……咦!誰乾的?”
武媚看到了奏疏裡說的事兒,怒不可遏。
邵鵬給他使個眼色。
趕緊溜啊!
賈平安笑眯眯的回去。
“太子,跟著我出去一趟。”
李弘不禁歡喜的道:“可是玩耍嗎?”
可憐的娃,出門都這般難。
“不,是上自然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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